同情與冷漠散文

兒子剛上一年級的時候，那天中午我把他送到離學校門口500米的地方，給了他兩塊錢買水喝。我坐在路邊抽支菸並目送着他，沒過一會從學校的方向過來一個高個子老頭，衣衫襤褸，走到我面前，抖動他裝滿零錢的瓷缸，嘩啦啦響，聲音充滿質感。我沒有猶豫，從口袋裏掏出一毛錢，丟進了他的缸子。就在那那一瞬間，直覺告訴我，我給兒子的兩塊錢可能也在這個乞丐的缸子裏，這樣的預感是基於對兒子善良的瞭解，我的心顫了一下。

晚上問兒子，我的預感正確，錢給乞丐，這大熱天，自己渴了一下午，很心疼他。但沒有責怪他，也沒有說教，孩子天性中的美好可能因爲幾句看似告誡關懷的話就會被扼殺。他沒有慧眼，我們這些自以爲是的大人不也常常受騙上當嗎？這紛紛擾擾、熙熙攘攘的世界每每魚龍混雜、真假莫辨，每時每刻都在挑戰着我們的良善。更多時候，還是要相信“吃虧是福”的古訓。兒子從我的.眼神中似乎讀懂了一些東西。跟我說：我以後先買了了水，把剩下的錢給那個爺爺，可以嗎？可以！

後來，三天兩頭帶兒子出來散步、轉悠，無論是坐公交，還是路過天橋、地下通道，還是在汽車站、火車站，總會遇到乞討的人，可能合肥離乞丐的老窩更近吧。曾在菜市場，甚至遇到一個老太拿着飯缸，嬉皮笑臉的直接要錢，不給還說你不夠大方。兒子就在身邊，那時的我是冷漠的，因爲我知道有很大一部分是騙子，也許有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但騙子的存在，讓我變得麻木，乾脆做一個冷漠和無情的人，更大的原因我是個窮人。

再後來，有了點小錢，施捨個10元20元不算什麼時，我開始有選擇性丟錢，那時自己的虛榮心得到點安慰。在動物園門口，看到一個沒有雙臂卻用腳寫字的人，他是賣字，但更多的人沒有買，而是把自己零錢放在地上，我讓兒子丟下了大概五元，

還有一次，和兒子在小區門口散步，遇一女孩，大概是我的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吸引了她，上來就說：大叔，我來合肥找工作，證件路費都丟了，能給點錢買個車票回家嗎？我就問，老家哪裏？哪個學校畢業的？學的什麼專業？女孩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一度裝出對我的不信任很生氣的樣子，我給了她20元。她拿上錢，也不說謝謝，轉身快步離去。兒子說：老紀，她就是騙子，你也知道，爲什麼還給她錢？我沒辯解。兒子長大了。

上一趟去上海，在餘姚路遇到一個老頭，他穿梭在人羣裏，說有沒有安徽的老鄉，他說他兒子在上海失蹤了，他來找兒子，已經幾天沒吃飯了，希望老鄉給個吃飯錢。我認出了他，這事太巧了，就是當初我兒子給了他2塊錢的那個人，這些年年過去了，他更顯蒼老，乞討的技術和格局也更爐火純青，混到上海這個大碼頭來了。其實我的口袋裏裝了幾千，我不但沒給錢，心理居然油然而生出一種唯恐避之不及的厭惡。

他問我是老鄉嗎，習慣性的，我還是說了謊，說不是。他又問他能否給點錢，我說我沒帶錢。我知道不僅是我，所有的人都是這麼冷漠，我們已經懶得判斷他是不是騙子。當自己的同情心總是被別人拿來賺錢的時候，不是很高尚的我們，開始關起同情的大門。

我想還有更多的人選擇這個發財的路，還有更多的普通人變得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