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厚度散文
生命的厚度
——沉重悼念我的姐夫
第一次查出身患腎癌的時候，他剛剛43歲，正是年富力強幹事業、出成果的黃金時期。在北京，他先後動了兩次大的手術，最終被切除了一個半腎，總算從鬼門關撿了半條命回來。當時就有人慨嘆，這麼年輕有爲就得了絕症，真是太可惜了；更有人勸他說，老渠，別在爲事業、爲工作玩命了，先把命保住要緊！可他，硬是拖着羸弱的身軀，再一次走上工作崗位，一如既往頑強奮戰在農業科技推廣的第一線，一干就是五年。
這五年對於他，是和病魔不斷抗爭的五年，更是他人生碩果累累的五年。他以驚人的毅力、忘我的精神，與病魔增分奪秒地搶時間，努力踐行他在黨旗下的錚錚誓言。他帶領僅有8名職工的土肥站和認證辦，先後完成了國家農業部、省農林廳8個試點項目，爲豐縣獲得全國節水農業示範基地縣、全省無公害農產品生產先進縣、全省生態農業縣等多項榮譽稱號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他傾注全部精力加強有機肥建設，全面實施農業部“沃土工程”項目，促進豐縣耕地質量全面提高一個等級，並多次受到省農林廳和國土廳的表彰。他積極推廣測土配方施肥技術，每年推廣面積達120多萬畝，佔全縣種植面積85%以上，每畝節本增收20元以上。他嚴格按照農業部和省農林廳肥料農業登記管理辦法，大力實施放心肥工程，不懼壓力，不顧私情，堅決打擊劣假化肥，從而有效保護了農民的合法利益。工作之餘，他還撰寫了大量農業生產技術方面的專業論著，其中有10篇專業論文在省級以上刊物發表，並獲得一項省科技進步成果獎，另一項科技成果於2007年12月通過了省專家鑑定，其科技水平達到了省內領先，一篇科技論文獲得省土壤學會優秀論文獎，兩篇科技論文獲得市優秀論文獎。
周圍的人，已經看不出來，他是一個十分危重的癌症患者。連他自己，似乎也已經淡忘了自己仍然是一個需要終日與藥爲伴的病人。他是那麼地躊躇滿志、激情澎湃地癡愛着他的事業。但可惡的病魔一刻也沒有忘記他，五年後，肆無忌憚地捲土重來。
那年年初他又被檢查出，病魔已經完全吞噬了他那僅剩的半個腎。當他再次站在北京腎病專家面前的時候，專家們被深深地震撼了，這種病能熬過五年，已然是天大的奇蹟。他平靜地問醫生，自己的生命還能剩下幾天？醫生說，如果任其發展，最多也就是半年吧。要想活命，最好的辦法就是割掉那最後的半個腎，但今後的生命只能靠透析維繫。他問醫生，那樣的話，自己還能工作嗎？醫生訝異地問：你還想工作？！難道你不知道透析的滋味？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實在是太痛苦了。於是他選擇了放棄治療。醫生問他是不是緣於懼怕？他說，生老病死，自然規律，有什麼好怕的呢。我在乎的不是生命的長度，而是生命的厚度。與其那樣無尊嚴地活着，不如好好利用這最後的半年，把尚未脫稿的論文寫完、把尚未成功的試驗做完，也許這樣，生命會更有意義些。醫生聽了很是感動，由衷地說，透析對於一般人而言確實難以承受，但對於你這樣一位意志堅定的人，我覺得奇蹟依然可能發生，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我們的手術方案吧。他聽從了醫生的建議，但他卻沒有留在北京治療。他對愛人說，這種手術咱們徐州也能做，我還是先回去把手頭的工作完成，這樣手術時也可以安心些。
他足足又拖了半年。這半年，他依然勤勤懇懇、按時上班、按時下班。愛人跟他急了：你再不醫病，我就死給你看！他笑笑說，7月份不是還要考電腦嗎，等我考完了再說吧。
當他住進徐州第二人民醫院的時候，醫生連連埋怨說，這種十萬火急的病，你們居然一拖再拖！醫生當即就給家人下了病危通知單。愛人嚇得大哭了起來。他安慰她說，我老渠的命硬着呢，我已經和病魔戰鬥了五年，哪能輕易就服輸？他悄悄叮囑愛人說，這次住院，千萬別告訴家裏的父母和在外地讀大學的兒子。他動情地說，我唯一感到對不起的就是家人。平常我只顧忙於工作，對老人沒能很好地盡孝，對孩子也沒能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這次住院，豈能再讓老人爲自己擔驚受怕，更不能讓兒子學習上分心！愛人含淚點了點頭。
手術期間，躺在病榻之上的.他，仍然念念不忘他的學術，一有機會就堅持在日記本上寫下隻言片語。記日記是他幾十年如一日一直堅持的習慣，許多優秀的論文就誕生於這小小的日記本之上。愛人說，腎都沒了，還寫那些做啥？他說，腎雖沒了，不是還有心在嗎。只要心臟還在跳動，我的日記本就是活的。
他的樂觀豁達，同樣感染了身邊的醫護人員。每次扎針，他都對護士開玩笑說，我老渠皮糙肉厚，一點也不覺得疼，你就大膽扎吧。護士苦笑着說，你都皮包骨頭了，你那也叫皮糙肉厚？
許多人都擔心他能否挺過手術這一關，然而他挺過來了。他成了一個徹徹底底沒有腎的人。他幾乎每隔一天就要透析一次，每透析一次，他都大汗淋漓，抽搐不止，嘔吐、頭痛、四肢毫無力氣。劇烈的反應，折磨得幾乎死去活來。有人擔心他能否活着從醫院出來。然而他在徐州二院只呆了一個多月就又回到了豐縣。醫生安慰他說，許多終生透析的人，不少也能活上數十年呢。他說，放心吧，別人能堅持，我老渠也能堅持，再說，單位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這個被世人稱爲無腎鬥士的人，就是豐縣農業局的渠立強，也就是我的姐夫，一位十分普通的農業科技工作者。瘦弱的他，卻有着超常的毅力和鋼鐵般的意志。疾病可以消磨他的肉體，卻絲毫消磨不掉他對事業的孜孜以求。他的胸中，始終燃燒着熊熊的生命之火。他那平凡的生命是那樣鮮活亮麗，是那樣博大厚重，是那樣讓人肅然起敬。有人說，立強，你是條漢子，是我們老百姓的英雄。有人說，老渠是好樣的，一定還會創造奇蹟。
被譽爲當代焦裕祿的他，多次被新聞聯播等媒體廣爲宣傳，他的事蹟，還被拍成了電影。但他只是憨厚地笑笑，坦然地說，自己不過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是的，他已經創造了人間奇蹟，無腎鬥士渠立強，硬是又和病魔頑強地抗爭了整整三年！如果不是禮拜天，醫院沒有人給你做透析，我相信，你一定還會堅持更長的路程。
也許正像姐夫所說的那樣，他在乎的並不是生命的長度，而是生命的厚度。姐夫，你也許真的太累、太累了，你真的應該好好歇歇了。安息吧，安息吧，我可親可敬的姐夫！
後記：渠立強，全國科普工作先進工作者、江蘇農林系統先進人物、省感動農民十佳農技推廣人物、省測土配方施肥先進個人、省五一勞動獎章和省十大傑出科普人物提名獎等榮譽稱號獲得者。在工作中，他把取得的成績作爲新的起點，面對疾病折磨，勇敢地與命運抗爭，頑強地與病魔較量，始終以強烈的革命事業心和高度的責任感，忘我工作，恪盡職守，用實際行動譜寫了新時期共產黨員矢志不渝、拼搏奮鬥的感人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