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開在我心靈深處的花散文
一
初次見到凌霄花時我還很年輕，在一家企業上班，上班時爲了抄近路，每天我都會從一個城中村穿過。記得那是初夏的早晨，我騎着自行車在小巷中穿行，眼睛忽然被旁邊住戶院牆上的一束紅光緊緊地吸引住了，我立刻停下車子，站在牆下向上觀望着，這是幾朵同在一隻葉柄上的花兒，它們緊緊依偎在一起，像一隻只小喇叭在牆頭上顫巍巍地露出小腦袋。
“這是什麼花？”我好奇地問主人。
院子的女主人四十多歲，她帶着一臉的歉意說：“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幾年前朋友送來一根藤條，就順手栽在院牆邊，沒想到今年竟然開花了。”
這麼漂亮的花竟然沒有名字，她的回答讓我很是失望。
不知不覺我就喜愛上了這種花，以後每次經過這裏我都要駐足一下欣賞一番，擔心有一天它會凋謝消失了。真沒想到它是那麼頑強，不斷有藤蔓攀上牆頭，帶着一簇簇蓓蕾前赴後繼，每天都能看到盛開的花朵，一直到初冬的時候，它才依依不捨地收住最後一抹豔麗，留下幾根枯黃的藤條在寒風中搖曳着。
我翹首盼望着，第二年再看到它的美麗身影，可春天的時候院子的主人翻蓋房屋，幹活的工人挖牆基的時候把它的根挖了出來連同垃圾一起運走了。
站在新砌的院牆邊看着空蕩蕩的牆壁，我想着花開的樣子，心裏有絲絲的惆悵，它們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來就從我的視線消失了……
二
閒來無事就想去二姐家看看，我家和二姐家距離很近，我帶着兒子騎車十幾分鍾就到了。二姐的女兒靜正帶着女兒伊伊站在門口馬路邊玩耍，她結婚後在二姐家對面買了房子，看到我們來了，伊伊高興地叫着“小舅舅”迎上來，我兒子比伊伊小三個月，孩子之間是沒有輩分區別的，沒等我反應過來，兩個孩子就湊到一起嘰嘰喳喳的玩起來。靜抿嘴一笑，說：“我媽剛纔還叨叨你呢你就來了，她和二嬸去市場了一會就回來。”
走進了院子，靜指着牆角的幾棵枯黃的帶着裂紋的枝條對我說：“小姨，你可真有心靈感應啊，我剛想去送給你你就來了。”
“這是什麼？”
“花枝啊，開得花漂亮極了。”
我不以爲然，“比我的紫藤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靜一副不容置疑的'神色。
我隨手捻起一根枝條看着，有小拇指粗細，帶着幾根細細的根系，看起來楚楚可憐。盛情難卻，我用一種無奈的口氣說：“那我就栽上試試，看看它究竟有多美？”
“小姨，不騙你，橘黃色的花開滿枝頭，可美啦！昨天我從婆婆家挖來的，知道你喜歡這些枝枝蔓蔓的東西，想去討好您呢！”靜話語裏帶着戲謔。
“什麼花能引起你的賞識，真難得呀！”我抓住時機立即反擊。
“我問過婆婆，她也不知道，這橘黃色的花花期很長，從初夏一直能開到深秋。”靜如實地回答。
“橘黃色，花期很長。”靜的話讓我瞬間怦然心動，勾起了那個久遠的記憶，柔軟的藤託着橙黃色的花兒，會不會是它？
……
三
回到家裏，我在院牆外面的拐角處挖了一個小坑，把兩根細細的帶着裂紋的藤蔓放進坑裏，澆水、培土。栽完了，我拍了拍手上泥土，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
把它安置好後我就把它拋到腦後了，倒是兒子很上心，每天都會定時給它澆水。
清明過後的一天，我躺在牀上看書，忽然兒子一臉驚喜地跑了進來，一把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媽，快去看，它活啦！”
“什麼活了？”我一頭霧水，隨着他來到了院子外邊那棵藤條旁邊，
兒子蹲在地上指着藤條根部激動地說：“媽媽，你看它發芽啦！”
我蹲下身來，看見一點嫩芽正在鑽出地面，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是不會發現的。
“媽媽，它是不是活了？”
“是，兒子謝謝你！”我撫摸着兒子的頭微笑着說。
“媽媽，它那麼小，會長大嗎？”兒子的眼裏透出了擔心。
“只要你好好照顧它，它一定會長大的。媽媽也盼望着它早日長大，看見它開花的樣子！”
兒子拍着小手跳了起來，“媽媽，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它開花的樣子一定比你的紫藤漂亮呀！”
會是它嗎？如果是它的話，那我的紫藤就遜色多了。
那些嫩芽生長得很快，第二天已經完全長出了地面，像一條綠色的線在地上蔓延着。幾天後已經有半米長了，藤條上長出細細的帶鋸齒的葉子。根部又有兩棵藤芽露了出來，我正考慮用繩子把它們引到牆壁上，忽然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餘的，它的枝頭已經攀附在牆壁的底部開始攀登了。我蹲下來仔細注視着，那細嫩的腋芽間生出絨絨的助長根，像壁虎的腳牢牢地吸在水泥牆壁上，它昂起尖尖的小腦袋看着高高的牆壁，極力地向上爬着。幾股藤蔓像在比賽似的，爭先恐後向上攀爬着。剎那間，我心裏生出了一股感動，不管它的花開後怎麼的豔麗，僅這種勇往直前、不斷向上的精神就夠我好好學習的！
幾天的工夫，它們很快就攀上了牆頭，藤蔓延伸出了更多的枝枝蔓蔓，一個月以後整個牆壁上已是墨綠一片了。
過了一段時間，我驚異地發現，那藤蔓的枝頭出現了一簇簇一串串的蓓蕾，那圓圓的小腦袋在輕風中微微擺動，我一陣的驚喜，是它，就是它，開在我心靈深處的花！
四
每天早晨起牀後我第一時間會打開窗戶，目光會習慣地瞟向了西邊的院牆，一抹絢麗首先映入了眼簾，那一簇橘紅色的小喇叭歡聚在一起，像風鈴似的綴於枝頭，那搖曳的花朵在陽光下靈動地跳躍着，令我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忍不住心中的欣喜，我出了房門，站在院牆跟前，靜靜地和它對視着，久違了，終於再次與你相見了！
一天天過去了，那些藤蔓繼續不斷地延伸着，完全遮住了灰色的水泥牆壁，花兒越開越多，映襯着滿牆的清翠，遠遠望去，牆壁上好像結滿了紅色的果子。
一天偶爾在空間遊走，突然看到了一個網友在空間發表的圖片，題目是《我家的凌霄花開了》，我驚喜萬分，困惑了我許久的謎團終於解開了，原來它的名字這麼有詩意、這麼有衝勁，令人浮想聯翩，讓人肅然起敬！
又是花開的季節，幾度風霜雪雨，當初細藤已然虯根錯節、枝繁葉茂，肆意鋪滿了整個牆壁，那一串串耀眼奪目的花兒沿着牆壁上方的電纜綻放着，遠遠望去，就像一條綵帶懸空飛舞着、跳躍着，我的心也跟着它飛舞着、跳躍着……
看着熱情的凌霄花與晚霞交相輝映，我不由地想起了叢萌那首《凌霄花開》詩歌：凌霄花/你生性倔強/不畏艱險/用執着的精神/伴隨人走過整個夏天/呵，凌霄花/你不圖回報/真誠奉獻/我給你一個支點/你還人間一片燦爛……
“直繞枝幹凌霄去，猶有根源與地平。不道花依他樹發，強攀紅日鬥修明。”凌霄花，你是開在古詩詞裏的不屈不撓的花；凌霄花，你是開在我心靈深處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