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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花開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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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花兒正開時,我在小鎮的企業裏,做了一名普通工人。

那年花開的散文

在那裏,我認識了鈺兒、婧婧和娟子。鈺兒和我年齡相仿,成了我在單位要好的同事。她不但有着精諶的工作技能,而且工作非常出色。我們在同一個崗位上,相對而坐,無話不談。娟子和婧婧是新入職的85後,娟子理所當然地成了鈺兒的愛徒,婧婧也成了我的新“鄰居”。剛開始熟悉生產工作的時候,面對每天千百次反反覆覆的拿、取、放等動作後,再通過測試數據來挑選產品進行分類。一天八小時下來,腰痠背痛,疲憊不堪。可是,千萬別小看這些剛剛中技畢業的嬌嬌女。她們從一開始的手腕腫脹、發麻,到後來的勝任和擔當,不到兩個月,很快就融入我們團隊,成了最年輕的精英。

從那以後,我們四個形影不離,成了名副其實的“四人幫”娘子團。姐妹們在工作上互相幫助,在生活上互相照料。一起上下班,一起圍着桌子吃小火鍋。工廠裏的工作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忙”。但我們總能在忙完日常工作,抽出時間讓鈺兒教我們做美食。婧婧總會變戲法似的,弄些新鮮的小玩意。記得有一次,拿着一種叫“跳跳糖”的糖果,放幾顆在嘴裏,就會在舌頭上蹦蹦跳跳,甜甜的,淡淡的,就像是青春的味道。

娟子有時會和我們聊起她化妝的技巧,穿衣搭配的心得。當然,偶爾我們也在一杯茶香裏,聊聊陸游和唐婉、徐志摩和陸小曼的浪漫愛情。有時候,在上班路上,會全然不顧形象地,你卡我腰,我擰你胳膊地瘋玩一通。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樣子,多年後回想起來,嘴角仍然有暖暖的微笑。發了工資的週末,我們也會在北大街排長隊,等待一隻還在烘烤中的鴨子。會去時代廣場,看當年的流行美裝。去漢江河畔青草叢裏,尋一株株幸運的四葉草。會在橋北廣場,玩遍健身器材後,再去運達批發市場,淘一些可愛的小玩意。那時的我們,常愛沒心沒肺的瞎逛。

人的一生若可以分爲幾個階段,青春必將是怒放的花季。“三八”婦女節公司放的半天假裏,我們相約去花卉市場,一人一盆心儀的小花。婧婧選的是粉紫色風信子,娟子選晶瑩剔透的多肉玉露。那兩盆花,被我們幾個輪番捧着拍照留念。若青春是曲美妙的音樂,那我們便是這音樂會的主角。那時如果把“瘋丫頭”用在我們身上,可是名恰如其分。娟子是多才多藝的,她在視頻上學做絲網花,很是形象逼真。比如非洲菊、玫瑰、牡丹花等,像真的一樣。沒有過多久,我們也都學會了,並把花分享給單位的好姐妹們。在年底的年會上,娟子更是用曼妙的極具異域風情的舞蹈,迎得了滿場喝彩。

娟子很漂亮,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翹翹的。齊齊的栗色劉海,披肩秀髮直達腰際。那時的她,青春靚麗如同盛開在春風裏的玉蘭花。而婧婧,就娟子而言,就多了一種女性的幹練,多了些如蘭的溫婉。那年,車間門口桂花芳香四溢時,公司總部招了一批剛畢業的大學實習生。那羣風華正茂的小夥子,總有人圍着娟子和婧婧獻殷勤。只是,她倆一個都沒有看上。後來,婧婧還是戀愛了。她的對象,是兄弟單位的優秀小夥子。原來,娟子早已也心有所屬。還在學校時,一陽光帥氣的男生就暗戀她許久。兩人雙雙覓得有緣人,我和鈺兒爲了表示慶賀,相約一起去了市裏吃火鍋,那個夜晚,我們走在月色如水,燈火璀璨的街頭,有迷茫也有憧憬。儘管不會唱歌,但還是破天荒去了戀歌房,被幾杯紅酒薰得雙頰微酡。

娟子是在參加工作後的第二年春天結婚的。那天,陽光特明媚。她家院子裏的那樹海棠花開的極其動人。海棠樹下,也是人頭攢動,高朋滿座。一輛錚亮的寶馬婚車,後面排着長長的奧迪車隊。陽光的照耀下,滿是喜慶。車子載着漂亮的新娘,向新郎家奔去。因工作太忙,婧婧沒能來得及做娟子的伴娘。而我和我和鈺兒,一大早就趕了過來。新郎家在風景秀麗的市郊小村,二層別墅小洋樓早已張燈結綵。到了村頭,只見到她的喜公婆身着盛裝,塗抹着濃妝,扭着陝北大秧歌。淳樸的鄉親們敲鑼打鼓,簇擁着娟子的花轎,好不熱鬧。

婚後的娟子,不久就有了身孕。各種孕期反應,常讓我們忍不住噓寒問暖。她愛人怕她辛苦,讓她辭職回家休息。離職那天,娟子把一件平時沒捨得穿的嶄新工作服留給我,把常用的工作工具留給了婧婧和鈺兒。接下來,我們“四人幫”幫團少了娟子。便只能在QQ和微信上,關注娟子生活中的點滴美好和喜悅。

娟子離職後的那個冬天,因工作調動,我也離開了原來的崗位。隔着一扇玻璃窗,我們三個各自忙碌着。收到婧婧的大紅喜請帖,是在一個冬日的下午,陽光柔柔地從玻璃窗上灑下,我們倆靠在暖氣片上,婧婧可愛的娃娃臉上,那抹彎彎的月牙眼亮亮地閃着光。我們相擁着,說了好多不捨的話。更多的還是祝福,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婧婧如願嫁給了那個家境殷實,有房有車的帥氣小夥。在婧婧舉行婚禮的大酒店,我們見到了老朋友,即將臨產的娟子。她一雙深深的眸子盛滿將爲人母的幸福。我們以茶代酒,互相聊着各自的工作生活及以後的打算。娟子笑着說,等生完孩子,計劃去北京看看長城,故宮。說世界那麼大,是該出去走走了。

半年後,我們果然收到了她從微信上發過來照片。北京長城和天安門前,娟子依然是那麼清純,那麼惹人憐愛。婚後的婧婧,選擇做了全職太太。和娟子一樣,很快也有了自己的寶寶。時光如梭,我們各自在歲月裏,打撈着自己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因搬家,又換電話號碼,和姐妹們的聯繫也斷斷續續着。每次短暫相聚後,就是長長的期待。我和鈺兒依然在平凡的工作崗位上,朝八晚六地加班加點。有時見了面,擡頭會心一笑,時而會有簡短交流。偶爾,週末也會小聚一下。也會聊起當年,那些純淨如水的青春往事。

時光飛逝中,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有一天,忽然接到婧婧的電話,電話裏傳來輕輕的.哭泣聲,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將我籠罩。婧婧抽噎着對我說:“娟子於昨天下午,在鄰縣殯儀館舉行了告別儀式。她剛生產完孩子還在月子中,身體原因,寶寶也太小無法參加……真不忍心告訴你……”。後面的話我還沒有聽進去,就覺得天旋地轉了。這怎麼可能?半個月前,她還讓鈺兒約我們一起吃火鍋呢。那個有着美麗大眼睛的女孩,她的眼睛真的就閉上了嗎?她那紅蘋果似的臉頰,真的就冰冷蒼白了?她那微微上翹的嘴角,真的就永遠定格了?她才25歲,花一樣的年紀啊!

獨坐窗前,外面的天空大雨傾盆。我和鈺兒怎麼也不敢相信,她的幸福生活纔剛剛開始,可憐她那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我們通過婧婧聯繫到娟子的愛人,一個大小夥,眼淚像河水樣流淌着。原來娟子因突發疾病,他們碾轉西安等地去給治療,最終都沒能留住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娟子的父母抱着幼小的孩子,幾度傷心欲絕。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和鈺兒常翻出公司組織去九寨溝旅遊時的合影。照片裏的我們,用幾條絲質圍巾,當做披風和裙子,擺出各種姿勢的身影,定格了多少好姐妹間的美好記憶。那個曾和我們漫步漢江河邊笑容如花的娟子,那個斜倚柳樹下臨水聽風的女子,在遙遠天國,不知是否還安好?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從沉重的陰影裏走出來。斯人已逝,惟願天國裏不再有病痛。我們記憶裏的娟子,依然那麼可愛快樂。人生最美的季節裏,活潑靚麗娟子,卻永遠地離開我們。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再次憶起過往,唯願能用拙筆,在素箋上勾勒出怒放的花朵,來祭奠那些逝去的年華。對於即將會步入中年的我和鈺兒,常不由一起感嘆歲月,回首間,昔日的身影若隱若現。

走在時光河岸,往事沉沉浮浮。身邊人來來往往,如匆匆過客。唯有珍惜曾經溫暖和美好,才能不負光陰,不負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