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蝦乙妹散文

我初識“蝦乙妹”是因她油炸的香噴噴“蝦公乙”所誘。

我七八歲時。父親每逢趕集都會買回些小糖、小餅之類的零食哄我們兄妹。那次，他買回一人一塊的竟然是像我小掌大、圓狀、作業本厚的蠟黃黃、油汪汪、香噴噴的“蝦乙”。之後，我就被這獨特美食迷住了，父親下次趕集就指定要他買這食品。

我長大了些，逢星期天的集日，父親也允許跟隨出街。在離街不遠的路邊，那棵像把大傘的粗葉大樹下，有個煎炸“蝦乙”攤檔。一到那我就被熟悉的香味吸引，再也不願挪動腳步，直到父親掏出零錢交給蝦乙妹預定才罷休。那時，蝦乙妹的生意很好，即使是預訂，也要排起長隊等候。等不及，只好戀戀不捨地跟着父親先出街買賣，回家時才取。來到蝦乙檔，等候買蝦乙的男女老少依然很多。蝦乙妹還在忙個不停：一個小鐵鍋裏小半鍋咕嚕咕嚕響的煮沸花生油，一半煎炸着蝦乙模中米粉糊和幾隻小蝦的佐料。另一邊架着的一塊鐵絲網上，擱置着炸好的蝦乙，她熟練裝料放入，起模晾着炸好的蝦乙，到了有一定的數量，開始售賣……忙得灰頭土臉、滿身大汗的。

輪到我們時，人已稀疏了些。我也有機會靠近加工點，看清了蝦乙妹的模樣。她二十上下，扎着兩個小辮子的黑亮頭髮，蛋形臉上眉清目秀、微隆的鼻子、小巧的嘴巴。面貌倒是不差，可惜的是她頭前傾了些，肩背拱起，身高只有1米左右。整體給人一個彎腰弓背的印象。蝦乙妹樣子不美，可她對人熱情，嘴巴甜。生意上誠實、信用，童叟無欺，她的“蝦乙”經營一直紅紅火火。直到改革開放時期，她旁邊出現了幾個競爭對手，也搶不走她的多少客源，因爲她加工的“蝦乙”地道、質量好。

之後，我因離家到外地求學、工作，許多年沒有走蝦乙妹做蝦乙的那條出街路，也不知道她的情況了。

我再遇上蝦乙妹是幾年前，在街上的水果批發零售市場。

那天是中秋節前夕，我計劃買些水果應節。來到水果批發行，先是到一個美女經營的攤位問價。那美女一副愛理不理的皇帝女樣，使我不舒服離開。來到第二家，看到老闆，心裏一陣驚喜：這不正是多年不見的蝦乙妹嗎？她雖已五十多了，外貌也沒多大改變，仍是那勾腰弓背樣。只是皮膚少了些光滑，臉上添了些歲月滄桑痕跡。不變是甜美的嗓音：“這位叔，你要買什麼水果呢？”我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裝着不滿地逗她：“什麼？你叫我叔，我比你老嗎？”她仍面帶笑容解釋着：“你誤會了，我是跟孩子叫的。”

轉到買賣的正題，我也先發制人地說：“老主顧了，價錢優惠點！”她說：“小叔你真會說話，可我記得之前我們沒有交易過吧？”於是，我說起多年前買她蝦乙的舊事。她也頓生出幾分親熱，水果也就按批發價賣給我。自此以後，我每次出街買水果，都會幫襯她。除了割捨不了當年的蝦乙情懷，還新添了些對她的同情、敬意。買賣交往多了，我們也熟悉起來，她也斷斷續續向我透露了身世。原來“蝦乙妹”是因殘疾而被父母遺棄的孤兒，被街邊村一個好心的孤老大娘收養大後，學會了做“蝦乙”生意掙錢度日。給勝過父母的大娘送終後，帶着積攢的一大筆錢，嫁給附近一個願意娶她的年長十多歲的高大威猛、窮困潦倒的單身漢。改革開放後，在街上買地建了房，也生育了一雙兒女。近年她已長大的兒女正讀大學，手頭有點緊，他們夫妻只好做起了水果生意。由於，她待人熱情、誠實，價格公平、合理。顧客的口碑好，生意也十分紅火。據說有次她拾到一個陌生顧客掉的千多元錢，主動交還失主。這種拾金不昧的美德，在當今這物慾橫流的街市，也是少見。

後來，我也認同蝦乙妹叫我叔，因她老公和我同姓。我的心目中，蝦乙妹不但不醜，而且也非常高大美麗。

注：“蝦乙（音）”，是當地用米糊加蝦裝勺模裏，放油鍋煎炸成的一種風味小食品。

【春色滿園——我家的菜園小記】

幾年前，大病治療後，身體虛弱。爲求一個安靜的環境休養，回鄉下起了幢小樓房。房子普通，沒有什麼可炫耀。可我開心的是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窩，遠離了那嘈雜、喧囂，能夠安靜地讀讀書、看看電視，精神好時可以寫寫文字。最主要是更親近大自然那熟悉又陌生的泥土。

新宅建在村外的一處凹陷地，要填埋的基礎近2米高。可我圖的是視野開闊，門前有幅空曠地。除留出一兩百平米的地坪，還剩七八百平米的空處。我向妻子建議：“這些地，我們就把它弄個菜園吧？”妻子反駁我：“這些全是沙質瘦土的，你看連草都不長几棵，能種什麼菜？”我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要辦成一件事關鍵是自個有沒有信心。土質差我們可以改良嘛。”這樣，妻子也同意了的想法。於是，我們利用冬末春初的幾個月時間，用那輛小斗車運來一車車肥土，然後沿地邊圍起柵欄阻擋那些放養的牛豬雞侵犯，這塊一畝多的菜園地也就弄好。

第二年開春，我和妻子每天利用早晚的時間伺弄起菜園。先翻掘泥土、起壟、開窩，然後點下瓜豆種子。還種了幾壟的甜玉米、紅薯、花生和芋頭。隨着氣溫的慢慢回暖，這些種子先後發芽破土。由嫩白乳黃轉變成嫩綠、翠綠和深綠。瓜豆、紅薯的藤蔓開始拉長茁壯；玉米、芋頭的葉子張開伸展。不久，一園的綠色就瀰漫開來，接着瓜豆苗開花，那紅黃白等顏色的大大小小花朵，點綴在這片深綠中，引來蜂蝶翩翩起舞。一幅斑斕生動的美畫。讓我看書、上網疲倦的眼睛得到快感和滿足。花謝果成，先是豆角、黃瓜、苦瓜、冬瓜可以陸續採摘，然後是玉米、花生和紅薯的成熟。春植菜吃完，夏季接上。那些空心菜、菜用紅薯和大豆等又進入菜園。接着是秋冬季的白蘿蔔、各類青菜、蔥蒜和豌豆……

一年四季，我家的`小菜園蔬菜不斷，綠色不絕。既豐富了一日三餐的菜餚，又給我的生活增添了無窮樂趣。眼睛疲倦了，有這片綠色調節放鬆；閒逸久了，有這園地可供體力勞動。菜園雖由妻子主管，可我爲了減輕她的擔子，每天都堅持着幫忙，幹些鋤地、除草、澆水和採收這些力所能及的活兒。出力流汗，放鬆身心，調節身體。增強了體質，對我病體的康復也有好處。大概因此，我的舊病這幾年一直沒有復發。

當然，我們經營的小菜園也不是一帆風順。就說開初那次，因圍的柵欄不牢固，被鄰居家的幾個放浪的中豬闖入，一夜間，幾壟生得綠油油的紅薯苗、玉米秧沒了。心裏也像被啃傷似的疼痛；看着耐不了高溫乾旱蔫了的將要結果的瓜苗，心裏也不是滋味；一場暴雨過後倒伏爛掉的青菜，也讓我傷心。真是有喜有憂、有苦有甜！

我們的小小菜園子就這麼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我們在那裏，辛勤耕耘、播種希望。收穫雖然不算豐盈，可也覺得快樂。特別在當今媒體和衆口透露傳播有害身體的轉基因食物、農藥殘留蔬果，而戰戰兢兢時，我們可以愜意地享用自產的純綠色香甜蔬果。這種開心、幸福更是無法形容！尤其在經營菜園中，那些頗具頑強生命力的作物所給我的啓迪、鼓舞，令我終生受益。那次，當我被病魔折騰，身心疲憊，打算放棄與命運抗爭，喪失生存的勇氣時。我無精打采地來到菜園，突然發現被積雨浸泡了多天的紅薯苗沒有像蔬菜那樣爛死掉，地裏的積水乾後，藤蔓又發新枝。還有那被狂風暴雨壓倒伏的玉米杆，不用人攙扶，風雨過後自個又慢慢挺直不屈不撓的腰桿。看着這些微小植物的倔強，想到自己的軟弱。真是羞愧極了，同時也激發我抗擊病魔的信心和生存的勇氣。

我的小菜園春色正濃，一個個願望、信心在不斷髮芽、破土、茁壯、開花和成熟，等待收穫的是那香香甜甜的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