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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書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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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調動了,我的書隨遷,但我在住過十一年的家裏居然找不到一處滿意的地方安置我的書。此時,它們臨時摞在臥室陽臺的雜物櫃子上,風賊一樣從窗縫鑽進來,太陽奸笑着肆無忌憚的覆蓋了它。吹了一口,浮沉在刺眼的陽光裏飛舞。先用一塊玫紅色牀單蓋住書,鎖門的時候,還是不放心,回頭摸摸玻璃窗上有沒有露水溼到它。

我的書抒情散文

我的屋子夠大,人口也少,但供我放書的地方卻非常有限,這是有講究的。我爲此糾結不是一天兩天了。

廚房、餐廳和路的臥室自然不在考慮之列,這些地方都缺書卷氣。

客廳有個角落空着,原先放坐木雕,一大塊棗木樹根。如果買張結實的原木方桌用來摞書或許可行。但我思考再三還是不行。客廳總會來人,過年時還會有小孩子來,翻弄我的寶貝是不可避免的事,如果活潑任性的洛兒回來,說不定還會好奇的撕碎了親口嚐嚐書的味道呢。客廳裏氣場散亂,與書的尊貴高雅不相稱。

書櫃子倒是可以放一部分,但它在儲物間,裏面堆滿了舊電腦舊電子琴舊手風琴亂七八糟的配件健身器和換季的衣服被褥。書是光輝的東西,放在這裏,無異於垃圾轉運站,大不敬了。書需要純粹的尊敬和熱愛,萬不可褻瀆。

自從我下了鄉,我精選的幾十本最愛便跟着我搬家遷徙,我不認爲這是流離失所,無論何時,我對它的呵護和不離不棄都比別人對我的好得多。

我是愛書的,我把它看作水。我沒有其他癖好,使我的靈魂保持活着的狀態,並且勃發生機,多年來我只找到書作支撐。每天都在拋棄、更新、淘汰,衣物,垃圾,食品,細胞、審美和機能。但我沒扔過書,從來沒有。

又扯遠了。

我比較懶惰,在看書上習慣於讀手邊的書,沙發邊,書桌邊…像懶得只啃近嘴處燒餅的那個餓死鬼。我清楚自己的毛病,所以總是很負責的挑最好的書放在離我最近的地方。

離安靜最近的地方是牀頭,比牀頭更近的地方是枕邊,一伸手就能拿到,一拿到就能心滿意足的看上一陣子。倘若手邊的書不甚滿意,那對我來說是個討厭的錯誤,這個錯誤看起來不大,但它有細細的尾巴,我會爲這件事糾結不已,有時候會有埋沒好書的危險,毛姆就曾遭遇這種情況。如果那天又不湊巧,心裏有事,心情不怎麼好,心中的火苗有了書的這根火柴頭,“蹭“的就燒起來,一整晚都不暢快,好像吃多了不好消化,好像沒吃飽心有所失。我急躁性格在書上顯得非常突出,我和它要好,所以小性子無所顧忌。

秋天在咸陽機場買了本村上春樹的書,拿到同事面前,他不感興趣,說從來不看侵略者的文字。我簡明扼要的介紹了村上的成就,也沒能打動他。讓我沒面子的是,原來不是村上的書,是一個研究他的老頭有意把自己的名字無限縮小,而把村上的名字印的老大,以招攬村迷購書。這很惡俗,也很不要臉,我沮喪的是第二次上當了,而且一當和二當一模一樣。我想一腳把書踢遠,還想踢自己一腳,或者直接把書扔碎紙機裏,但骨子裏對紙質和文字的'絕對迷戀讓我做不出來。堅決不能把它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拿它墊電腦,支桌子,眼見心煩,忍不住想到吃虧的事,最後把它塞進書櫃,藏於一袋作廢的收料單背後才肯罷休。

今年,我的枕邊是李娟。對於書來說,我是個熱心人,雖然喜歡的東西從不與人分享,但向人推薦書從不吝嗇,後來我把自己弄的不好意思了,回答某人“最近看什麼書呢”的提問,我回答是李娟,李娟,還是李娟。後來人家就直接問:”還看李娟?“

李娟的《羊道》系列我看了一年,是我枕邊滯留時間最長的書,其中《冬牧場》和《我的阿勒泰》看過四遍,還沒看夠。心緒不寧時,我只能看李娟。李娟極能治癒我的不快。平靜時也看李娟,看她怎麼把尋常的生活寫得津津有味。心情大好的時候,更要看李娟,保持心態的寧靜平和也靠她了。李娟是萬能的,我在目前爲止根本放不下。萬能的還有彼得.梅爾和EB懷特。馮唐能夠激發我的熱情和鬥志,安撫人心不行。

每年臘月,我都會送自己一套好書,作爲新年禮物犒賞或者安慰自己,趁着幾天休閒過過癮,好書才配得上這嶄新的日子。

李娟的書費了周折,速遞把書弄丟了,臨近春節,誰都不願爲此事負責,書商不積極,快遞公司裝聾賣啞。我吃着年三十的餃子還盼望着天上掉下個李娟來。路說我魔怔了。實際上,我在新年鐘聲響起之時,還盼望琴能給我打來電話,說書回來了。

期間,我讓她查過,看書是不是到了市裏,我可以去取,沒有迴音。我的渴念喝多少水都無法消解。一直到正月十五,書才姍姍遲來,我把它抱在懷裏,心裏是說不盡的滿足和喜悅,居然捨不得看,不知道怎麼愛它纔好。

我下基層工作之後,在家裏住的時間很少,下雨或者開會回去,開會總是匆匆,下雨的時候絕對適合看書。這種結構比較麻煩,我得兩處照顧,衣物、書籍、化妝品,都得備兩套。李娟的六本書,家裏牀頭上放兩本,宿舍枕邊,左邊兩本,右邊兩本。

《國學》是人家送的,一共五十本。它絕對是我的奢侈,茶几一本,牀頭一本,辦公桌一本,家裏也是同樣的佈局。我用零零散散的時間讀《呂氏春秋》和《戰國策》,圍觀戰國大個子和小個子打羣架,口若利刃,翻雲覆雨,多麼過癮,噼噼啪啪的向人講述我的發現,好不痛快。

莫言文集有二十本吧,也是沒掏錢得來的。老單位的送我,買的厚禮,他們還大方的把我之前訂閱的書刊寄給了我,《讀書》、《讀者》《散文》和《國家地理》。這樣以來,原本空寥的儲存慢慢豐滿起來,到了第三年,寬闊的辦公室桌上,有三分之二是我的私人書籍,書櫥案几,牀榻枕邊,更是摞的滿滿當當。

從未放棄搜書。

我無比豔羨馮唐這個成功者,散文和詩都好得不得了,但小說......老師介紹的鹽野七生後半年纔買到,《羅馬的故事》系列有十五本,關於羅馬歷史的文化大散文,和林達有一拼。手癢,拍的時候又多拿了兩本。從樓下搬上來,東花累的吭哧吭哧的,說小箱子這麼重。

調離之際,瓶瓶罐罐的化妝品裝了滿滿一臉盆,衣服大包小包的扛回家,胡亂的塞進櫃子裏,但書得仔細對待。

剛纔說過,書櫃子倒有些空間,但裏面的藏書屬於讀過不讀的,三五年難得翻一次。牀頭枕邊早沒了空地。先看中了臥室的陽臺,把花盆和衣物全部拿掉,憨態的翡翠豬也塞到寫字檯底下,按照國外國內喜歡程度分五摞排放。立

即就看出不妥了,陽臺有一排寬大的玻璃,陽光無遮無擋直戳戳的闖進來,毫不顧忌的舔舐我的書,書不是地攤貨,不是世俗女子,不宜袒露,應小心珍藏,珍藏在紛亂世俗之外,怎可風塵一般赤裸窗前。不好不好。

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這就是我對書的情感。

我爲此焦慮了很久,忽然就看中個地方,又安逸,又親近。

把左邊的牀頭櫃拿掉,放一張結實的原木條桌,我的書就放在那裏,往左翻身,就能看到。書背後半簾白紗,水一樣婆娑搖曳。

是受老師啓發的,他的書就放在牀上,他佔一半,書佔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