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散文

“價廉物美”的衣服穿在父母的身上，暖在父母的身上和心上，也暖在女兒的心上！

——題記

每年春節，我都會提前給父母買好新衣服，讓他們春節時煥然一新，圖個舒心，今年也不例外。記得去年春節前，我早給父母買好了漂亮的羽絨大衣，可他們臨時決定去南方弟弟那過春節。回來時，快到夏天了，一天都沒穿成。今年我早想好，準備給他們買羽絨褲。他們的衣服尺碼我原本瞭如指掌，可是，父親今年春天生了一場大病，瘦了很多斤。母親也因病瘦了不少，所以，他們現在穿多大尺碼的褲子，我的心裏已沒了準譜。

休息日，我在街上逛了一大圈，終於給父母尋到了合適的羽絨褲。於是，我立刻打電話問父母衣服的尺碼。母親一聽說要給他們買羽絨褲，連忙推辭說：“千萬不要買，我和你爸都不缺衣服，毛線褲有好幾條，一點都不冷。再說很快冬天就過去了，也穿不了幾天。”父親也跟着說：“丫頭，一定不要給我們買。去年你弟弟給我們買了羊毛褲，還沒穿呢。”

我知道兩個老人是怕我多花錢，才百般推辭。於是，我撒謊說：“是廠家直銷的羽絨褲，相當便宜的，很多人在排隊爭着買。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快告訴我尺碼！”母親急切地問：“那要多少錢哪？”我聽出母親鬆了口，趕緊催促道：“還不到一百塊呢，趕快告訴我，你和我爸穿多大的褲腰。再不買，很快就脫貨了喲！”

母親信以爲真，於是趕緊告訴我：“我和你爸現在穿一樣的尺碼，都是二尺五的腰。”我得意地對母親說：“噢，知道啦！我現在就去排隊。”我花了報給母親幾倍的價錢，爲父母每人買了一條完全相同的羽絨褲。想到兩個老人將會方便快捷地穿上新羽絨褲，再不必費力地穿幾條毛線褲時，我的心裏像照進了冬日的暖陽，熱乎乎的。

前些日子我回孃家，看到父親的手竟然凍壞了，根根手指紅腫得像胡蘿蔔，還有兩處潰爛得鮮血淋漓，簡直觸目驚心。往年冬天比今年更加寒冷，父親都無所謂，好像他生來就不怕冷。畢竟父親今年剛做過大手術，還經歷了四次殘酷的化療，身體抵抗力下降很多，禁不住凍了。父親再也不是我心目中堅強沉穩的大山了，他真的是老了，弱不禁風了。

終於盼到放寒假，我們一家三口迫不及待地回家陪父母過年。一到家，我就拿出羽絨褲讓父母試穿。兩個老人又一次問我花了多少錢。我立刻果斷而肯定地告訴父母：“的的確確，兩條褲子只花了不到兩百塊。”當母親知道衣服價錢並不貴，才笑呵呵地欣然接受。既而安心地戴起老花鏡，摸着衣服細細端詳一番後，高興得連聲說：“買得真划算啊！鄰居四奶奶去鎮上熟人的店裏做，還二百五一條呢，還沒這個厚實。”邊說邊催父親趕緊試衣服。當兩個老人穿上一樣的羽絨褲，相互看到都非常合身時，高興得眉開眼笑。老公在一旁開玩笑說：“外公外婆穿的是情侶裝哦！”父母聽了，更加開心，飽經風霜的臉上，條條皺紋都舒展開了，像燦爛的陽光一樣，令我倍感溫暖。

晚上，父母都特意去浴室洗了澡。第二天早上，都穿上了嶄新的羽絨褲。母親驚喜地說：“現在的條件好得簡直沒法說，什麼好東西都有。我差不多活了一輩子，冬天還從來沒這麼舒服過，貼身只穿一件襯褲，外面直接加上羽絨褲，又方便又輕巧還很暖和。毛線褲難穿難脫，兩三件纏在腿上，硬梆梆的一點不靈活。以後，再也不穿毛線褲了。我們年紀大了，很少上街，哪裏知道行情？還是丫頭見多識廣，買的衣服總是物有所值、價廉物美。”“確實物有所值、價廉物美。”父親也隨聲附和。

聽着父母的話，我的心裏暗自得意。我買的衣服在父母眼裏“價廉物美”，老人穿着心裏舒坦。以往，我熟知父母衣服的尺碼，事先根本不用他們試，買好後，商標價碼一撤。明明我花五百，告訴他們是兩百；花三百，我告訴他們是一百。樂得兩個老人合不攏嘴，不住地點頭說：“買得划算，值得！真是物有所值，價廉物美！在我們小鎮上是絕對買不到的。”每次回去，看到父母穿着我買的衣服，我的心裏總是暖暖的。我的兩個弟弟帶父母去買衣服時，只要試合適了，不管老人是否樂意，都立即買下。父母眼睜睜地看着兒子花了上千元，心疼得直咬牙。那些衣服是長年掛在衣櫥裏，捨不得穿的。父母都認爲兒子買的衣服太貴，穿上要像寶貝一樣護着，太累人了。丫頭買的衣服不貴，但穿在身上手腳放得開，心裏舒坦。

吃完早飯，當我給父母洗衣服時，發現他們竟然裏裏外外都穿了三條線褲，而且都是很多年前我手工給他們織的，已經硬得像粗麻布，哪裏還有什麼保暖功能？父母都年老體衰，手腳不太靈活了，每天早上起牀時，把一條條絲毫沒有彈性的舊線褲套上身，難度可想而知。晚上睡覺前，兩人還得相互幫忙，使勁拽一下褲腳，才能把幾層線褲艱難地脫下來。兩個老人節儉習慣了，儘管父親的退休工資也不少，母親也有生活補助，經濟上還算寬裕。可是，他們從不捨得爲自己多花錢，總想着多節餘一些，不增加兒女們的負擔，離世時還能多留些遺產分給孩子們。每次節日，我給父母錢時，他們都不要。即使拗不過我，暫時收下了，還會想法再給我。

晚上，父親的朋友打電話叫他去拿豬肉。我擔心父親會累着，勸他別去，我一人去就行，可父親執意要去。於是，我跟他一起去。父親走在前面，他的步子又大又快。我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就像小時候他牽着我的手上街時，他邁着長腿大步往前跨，而我分明是被他拽着奮力奔跑。其時，父親高大的`形像又浮現於我眼前，他依然是我心目中的大山。父親手術快一年了，他身體恢復的情形讓我很受安慰。

到了朋友家，父親竟然像孩子似的炫耀起我給他買的新衣服，還一個勁地勸朋友也去買羽絨褲穿，並一再強調：“你只有親自穿上，才知道到底有多好。”朋友羨慕地說：“老哥哥真幸福，還是女兒貼心哪！”朋友的話語讓父親很受用，他開心得破例在朋友家喝了一碗黃酒。當我拿了豬肉跟父親一同回到家時，家裏很是熱鬧，幾個鄰居正在跟母親拉着家常，父親也立即加入其中。不一會兒，父母竟然不約而同地誇上了自己的新羽絨褲。

看着父母自豪的神色，聽着父母樂呵呵的聲音，我的心裏暖暖的，甜甜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女兒善意的謊言換來父母的欣慰和安心。“價廉物美”的衣服穿在父母的身上，暖在父母的身上和心上，也暖在女兒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