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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月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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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雁知時節,當春乃北飛。狗年春節,我回到了夢牽魂繞的故鄉。

故鄉月影散文

老家距我工作的城市一千多里路,以前返鄉,雖沒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般的感覺,卻要在火車上晃十幾個小時,直把人折騰的嗓子眼冒煙,頭腦發脹,小腿腫脹的像滾圓的葫蘆般方罷休。而今天,才短短兩個小時,我已騰雲駕霧似得站在了故鄉的土地上。“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裹着家鄉熟悉的風,還是那熟悉的鄉土味道,抑制不住的情思竟瘋狂的泛濫着。走出裝潢新穎,豪華大氣的高鐵站,站在人朝洶涌的車站廣場時,我一時竟傻了眼,怔怔無主的呆在那裏。站前寬敞的街道兩旁,聳立着一座座裝潢別緻的高樓大廈,大街上各種小車、公交車川流不息,超市、專賣店前人頭攢動。。。。。。眼前繁華的情景可是故鄉帶給我的第一份驚喜!作爲一個土生土長從這裏走出去的農村人,一種欣喜、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情。”寒風依舊,這還是我那記憶中灰頭灰腦的縣城嗎!身旁急急匆匆的人流涌動盪過,揚起興奮的浪花奔向各自心儀的聖地。

我杵在廣場發愣,似在一片漆黑悠長的隧道裏掙扎,突然,我感到身後有一股強大的氣流向自己涌來,纔要轉身,已被一雙手從身後緊緊蒙上了眼睛,伴隨着“咯咯”金屬般的清脆,卻不說話。我心一驚,手中牢牢的抓着旅行箱杆不鬆手,生怕被歹人搶了行李。

“誰!”我急切使力用一隻手去掰那隻令我瞬間產生恐懼的手,那隻蒙在眼上的手在“咯咯,咯咯”的笑聲中變得溫柔了。瞬間,身後那人輕盈的跳到面前,頑皮地做了一個滑稽可笑的動作。

“哇”我又一次驚奇的瞪圓了眼睛,緊捂着嘴,生怕那顆柔弱心臟從喉嚨竄出來。“壞東西,怎麼會是你?!”我們親切的相擁在一起,小手在她的身上捶着,顧不得是在公共場所,兩人失態的喊着,跳着。

那一刻,幸福的感覺令自己的眼睛竟潮溼起來。

她叫月影,是我小學到中學時期非常要好的同學。兩家是牆相依,聲相通的鄰居,一排低低的藤條扎的籬笆牆,象徵性的將兩家院落分開,防止某些思想前衛的母雞濫情,把蛋下錯了窩。從小我們兩個喜歡黏在一起,湛藍的天空,碧綠的草地,綿綿悠長被青草野花包裹的鄉間土路,都留下了我們幼時難以忘懷的記憶。月影長着一雙媚媚的大眼睛,似汪汪一池清波,清波上漂盪着女人少有的.聰慧。剛毅的鼻樑和嘴角,棱角分明的表現了她的性格。“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長大後,我們分別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在相對封閉的圍城裏延續着各自的工作、生活軌跡。天各一方,漸漸地,歲月磨去了生活的棱角,在遠離喧囂浮躁的同時,同窗之間的情感也似沙粒慢慢從緊握的手中悄悄漏去。只有那不曾隨着歲月變得蒼老的故事,還時常在某個春花雪月的夜晚,浮現在散發着醇香的咖啡或一杯香茗中,陶醉在月色溶溶的畫面裏。人生旅途中,我們行走在各自的軌道,風雨漸漸捲去了青春年華,我們之間的聯繫只剩下可憐的現代化通訊平臺。

社會紛紛擾擾,熙熙攘攘,生活就像山澗的溪流,既有平緩流淌的雅情,也有跌宕起伏的失意。在社會上颳起各種聚會潮時,同學之間曾經聚會過幾次,但月影從未露面。再到後來,她在同學微信羣裏修煉成了潛水員,從此沉默海底。就這樣,月影似水氣般從我的生活風景裏蒸發消失了。

我曾打聽過月影的情況,父親在電話那頭告訴我,月影的婚姻很不幸。她嫁給縣城一位做五金生意的男人,戀愛時父母親以及閨中密友都爲她敲警鐘,這個男朋友不實誠,勸她深思慎行,百年婚姻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容不得失誤的。當事者迷,熱戀燒壞了月影的思維,這個男人有錢,月影毅然決然的將自己嫁了。誰知婚後這個男人成性,嗜賭如命,將自己的正經生意也漸漸荒廢了。礙於臉面,人前的月影強掙着讓自己僵硬的面部擠出一絲苦笑,她不想年邁的父母和親朋好友牽掛自己。私底下月影苦口婆心的規勸這個男人能夠金盆洗手,但卻招來一次比一次更兇狠的家暴。月影在一段時間裏以淚洗面,她爲自己人生的不幸而悲慼,作爲同學、故友,我們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許久,月影連孃家也極少回了。

“哈哈,你從哪個石頭裏蹦出來的!同學聚會你不現身,還以爲你要與我們絕交了呢。”月影只是笑着,並不理睬我的話。

“走,上車。”月影眉毛一揚,不由分說拉起行李箱徑直走了。我搖搖頭,順從的跟在後面。

在別克車上,月影一面開車,一面告訴我了緣由。

原來,飽受家暴折磨的月影毅然決然跨進了縣司法局的大門。在縣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同志的熱情幫助下,月影最終結束了與那段不幸婚姻。遺憾與痛苦終落寂於滾滾煙塵。

別克車沿着寬闊的沿山公路疾駛着。

“大嬸說的,你今個回來。”月影飄了我一眼。

初春的豔陽透過車窗親吻着月影的臉,獲得新生的月影燦爛的笑着,笑聲朗朗,一臉明媚,曾經的傷痛已看不到一絲蹤跡。

月影沒有帶我回村子,而是在“蝴蝶坡”停了下來。“蝴蝶坡”是丘陵地帶,距我們村子不到十里路。由於這片山坡蝴蝶比樹多,春夏時節,五彩斑斕的蝴蝶在草叢、綠蔭中翩翩起舞,爭奇鬥豔,煞是好看,村民稱這裏爲蝴蝶坡。不過,在我的印象中,“蝴蝶坡”是荒蕪的代名詞。可是,眼前偌大的荒坡上卻是一排排的果樹,寒風中招搖舞動着的樹枝錯落有致,像站着一排整齊的士兵列隊歡迎我們。

我詫異的看着月影,問道:“石榴園?”“咋樣,一百多畝的石榴樹,屬於我的。縣司法局的精準扶貧項目。”

“不就是石榴樹嗎。”我心裏嘲笑着,看着喜悅漾溢的月影不屑地說。

“嘿嘿,俺這的石榴樹可不是你們那的石榴樹。你們那的石榴籽是硬的,一箱三十元,俺的石榴是軟籽石榴,個大、味甜、籽綿,一箱要賣三百元呢。”月影“咯咯”的笑着,眼睛流露出滿滿自豪神情。我用手機鏡頭定格了她在石榴樹下一個個瞬間靚麗的造型。

春日的風柔軟了許多,散漫在“蝴蝶坡”的圪蹴角落。突然,我的眼前似乎一片錦繡璀璨,石榴樹上綴滿了漂亮的紅紅的小燈籠,豔豔的、燦燦的。哪裏還有月影的身影,明明是一隻美麗的蝴蝶,在樹叢、在枝蔓、在綠茵之間靈動,飄逸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