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記鳳仙花散文

對於鳳仙花，最早的記憶是兒時，採一花染指甲。三五個女孩，把枚紅色鳳仙花一瓣摘下，放在一個四方的小手帕裏。然後到小溪邊，撿一塊較平坦的石頭，把鳳仙花一瓣砸爛，把紅色汁水一點一點塗在小指甲上。一雙小手，十個指甲塗完，就伸展着手指晾乾，彼此比較誰的最好看。

要麼，就是採果子玩。成熟的果子一般在植株的最下端，鼓鼓的，果皮已經發黃。採果子得非常小心。輕輕地，把小手伸過去。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果子，迅速將果子放進手掌。運氣好，果子可以完整如初，安然無恙。否則，果子就在手指輕一觸的一瞬間“噗”的一下爆開，果皮捲了起來，褐色的種一子飛向空中，讓你的心突地一陣慌亂。過於平淡的生活，有着這些小意外，頓時起了波瀾。有時候，看見鳳仙果子成熟了，就手癢癢，一個一個地，去觸碰果子。噗，噗，噗，……

曾有一段時間，讀林海音的《城南舊事》，英子到瘋女人秀貞的家裏，也曾見過秀貞染指甲花。我不知道秀貞染的是否就是鳳仙花。中國各地的風俗，自是各不相同，花名兒也是五花八門，玄妙不已。

幾十年過去了，對於鳳仙花了解也僅止於此。直到今年春天，女兒從奶奶家拔了幾根鳳仙花，種在了院子裏。貧瘠的泥土，絲毫不影響鳳仙花的.生長。葉子由黃變得深綠，杆子由細變得粗一壯，每一棵都結結實實地活了。

一次女兒週五回來，她驚喜地看到鳳仙開花了。每株三兩朵，也是我記憶中的枚紅色。因爲是自己種的，女兒特別憐惜。她湊近花兒仔細地瞧，從不會像我一樣地貪玩，而糟踐它。

一朵花的花期並不長，幾天就凋謝了。我以爲，花期就這樣過了。也不再注意它們。可過了幾日，我發覺又有幾朵開了出來。正好那時一位朋友的孩子要鳳仙花做實驗，他在一個雨天過來，把開出的花兒全採了去。

我想，這鳳仙花的花期總過去了吧。可是，某一天的清晨，我發覺鳳仙花又開了。這讓我很疑惑。一株花兒，只有一根主幹，開花就意味着結果，一生中怎麼可能經常如此？它的生長密碼究竟是怎樣編排的？我帶着疑惑，直到了暑假結束。可這鳳仙花依舊在陸陸續續地長出花一蕾，開出紅豔豔的花來。

或許，這鳳仙花的花期，就完全不同於桃李、櫻花等木本植物。桃李等，一株樹上，除了接受陽光稍有不同導致開花稍有先後外，往往花期一過再無花開。如要花開，就得等來年（十月小陽春時，也有例外）。而鳳仙花這種一年生草本植物，沒有高大的植株，也沒有繁花滿樹的燦爛，而自然卻給了它不斷開花結果的生命密碼，可以從初夏一直開到秋來葉枯，讓我們一次次領略它的花美果落。

鳳仙花，真是美麗而執着的小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