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牽牛花的回憶散文

認識野牽牛花還是在小學讀書的那陣子。那時，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塊學農田，地方不大，大概有一畝多，學校共有十二個班級，除了一至三年級因爲學生年齡小沒有學農田外，四年級以上的六個班級都有一塊長方形的學農田，除任科老師們分種一點示範田外，每個班級至少也有七八十平方米的土地。一年四季，各班按照農時季節種植喜歡的作物，很有意思。

　　【一】

夏天是學農田最美的時節，農田裏就有玉米、金葵花、絲瓜、山芋等，長得鬱鬱蔥蔥，很是討人喜歡。我們班是屬五年級分的，田裏種滿了山芋和葵花，地上爬滿綠藤，葵花亭亭玉立，看上去金燦燦的美極了。我是班長，當然會常常去看那些山芋和葵花，還用寫班級日誌的方式常常記錄農作物的生長情況，很有意思。

黃梅天氣裏，一連陰和下了好幾天雨。等到天一晴，我就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和幾位同學一起去看學農田裏種着的作物。雨過天晴的農田裏，農作物長得蓬蓬勃勃，水靈靈的，充滿着綠色的生機和活力。忽然，我們一起看到了山芋藤中頂出了美景，有好幾朵白色的帶有點微微粉紅色的花朵盛開了，它們向上伸延着，似鶴立雞羣一般，花型像喇叭。這是什麼花？是山芋在開花？我們奔過去看個仔細，原來這不是山芋藤。是從一種從像山芋的綠色藤里長出來的爬着的花，它們的葉子比山芋葉小一點，莖藤也稍細一點，花小巧玲瓏很漂亮，特別是花蕊，嫩黃色的像是金爪。當我們真在議論這是啥花時，班主任老師忽然也騎車來了，她大概知道我們來學農田了有點不放心，特地趕來看我們。當她笑嘻嘻地站到我們身邊時，我們把發現的祕密立刻告訴她，老師臉上笑得很燦爛：“這叫野牽牛花，是生命力很強的一種野花，我從小也很喜歡它們。”說着，老師和我們圍在一起看了又看。微風習習，小喇叭花在風中搖曳着，似在使勁吹着喇叭一樣，風中還飄來了野牽牛花的幽幽清香。

老師見我們好奇，笑着說：“這野花種子一定是從鳥的糞便中帶來的，要不就是大風早把種子吹落在這裏的，把它們帶回學校養起來，搞個班級植物角很有意思的。”老師的話爲我們打開了一扇心窗，我們高興得歡呼起來。在老師的鼓動下，我們和老師一起用袋裏的小刀輕輕地連泥帶藤把五棵野牽牛花小心地搬回了學校，還到附近村裏找來了兩口落了口的舊罈子，填滿泥巴，把野牽牛種了進去，又用削好光滑的小竹竿撐起了藤蔓，擺放在窗外的走廊裏，成爲班級名副其實的植物角。這以後，班裏同學天天輪流爲它澆水，還施了淡肥。

沒幾天，野牽牛恢復了生機，緊閉的花蕾又開出了小喇叭花，從早晨一直開到中午，野牽牛的花兒白裏帶點粉紅色，像喇叭一樣地爭先恐後開着挺神氣的，吸引了兄弟班的同學一起來觀看。後來，校長在廣播操時表揚了我們班級的植物角。這樣便一石激起千層浪，兄弟班的同學也不甘落後，他們也聞風而動，不知道他們從哪兒也搬來了各種野喇叭花，也學着我們的樣把舊臉盆和罈子放在教室窗口的走廊邊，因爲在那時候是很少見到花盆的。這樣，走廊裏的牽牛花就越來越多，開着五顏六色的花。又後來，各班佈置的牽牛花就越來越多了，品種各有千秋，有紅的、純白色的；還有像五角星的、一花有兩種顏色的。好像是在搞牽牛花養植競賽似的`。

這些野牽牛一到新的環境很快就適應了，它們在微風中綠葉輕悠，長得興旺。它們的藤蔓常會纏繞在一起，那密密的枝葉簇擁着，常常會像倒瀉的綠色瀑布似的十分搶眼。野牽牛的開花很有規律，十分守時守信。早晨，當太陽升起的時候，牽牛花就醒來了，它們沫浴着陽光一朵朵挺起胸來，舉起了小喇叭，奏響了一天新生命的樂章，充滿了各種燦爛的音符，在校園的走廊裏悄聲地裏傳播着。每天開出的各色小花，在走廊裏相互點綴，很有自然情趣，成爲了學校同學觀賞牽牛花的一道閃靚風景。

　　【二】

種花養花還必須識花，後來從老師口中知道了野牽牛花的生活規律。原來，野牽牛的生命力像柳樹一樣十分旺盛，只要有泥土的地方它們就會紮根生長。在雜草叢生的地方，在河灘荒涼的岸邊，只要能夠生存，它們都會從夾縫中擠出一條生存之道，勇敢地頂起生命的綠色。它們會把河灘邊的小桑樹，小柳樹樹纏繞包裹起來，弄得不好還會把樹纏死。老師還告訴我們：有着頑強生命力的牽牛花，只要給它們一點泥土和陽光雨露，它們便會蓬蓬勃勃開出美麗的花。它們不像其他家養的花卉比較驕氣，要鬆土、施肥等等。牽牛花是靠自己的力量和毅力在地裏尋找養份和生存的空間。它們千方百計地尋找攀登的階梯；它們以四海爲家，從不挑剔，在最荒僻的地方也能看到它們……

再後來，我們在鄉間的小路旁，在池塘邊和雜草叢生的荒山野嶺上，在斷橋邊，在小屋邊，在水岸的小竹林邊……總是看到牽牛花蓬勃地開着，沒有人去看它，寂寞中也總是樂此不疲地開放。在養和種植的過程中，我們從牽牛花身上學到了許多高貴的品質。

野牽牛是在秋天結籽的，這些種子除了隨大風飛揚到很遠的地方，除了有些成爲小鳥玩食的對象外，它們的種子大多落在附近的泥土裏，草叢裏。於是，便在每年春天后化凍的泥土探出。它們的苗兒初看像山芋藤，一旦發現它們的時候大多己經開花了……

爲了證實它們的野性，爲了配合課外閱讀文章《牽牛花》的學習和領會，老師帶我們走進了一個叫作鑰匙溝的地方，那裏是一片真正的荒野灘，高高低低的地方長着各種野果樹和野草。到了那裏，我們看到了野地裏的盛開的野牽牛花，只見它們有的爬在草地上，有的纏繞着枯樹枝，有的爬在矮棗樹上，還有的密密匝匝擠在老樹根上，似壘成一堆綠色的田螺似的開着花，這些花有白色的、紫色的、紫羅蘭的、粉紅色的……品種至少有六七種之多。除了爬藤的外，我們還在草叢裏發現了一種不會爬藤的矮子野牽牛花，它的外觀和爬藤的有點不一樣，葉子有點毛茸茸的，像農民們常說的棉絮草。它們也開着各種各樣的小花，但大多是火紅色的，是它們一起給鑰匙溝隆起了一道野趣叢生的美麗風景。

在野地，老師還讓我們一起誦讀蘇轍的詩：“牽牛非佳花，走蔓入荒榛。開花荒榛上，不見細蔓身”。維妙維肖地寫出了野牽牛的真實形象。是呀，這就是野牽牛花，它們常年駐守在最爲艱苦的地方，年年在夾縫隙中艱難生長，開出不敗的生命花朵，它們用喇叭吹響了行進生命的輪迴曲；這就是野牽牛花，不，這是一羣英勇的羣花，它們的身邊沒有一塊是平坦的地，有的只是石塊、野薔薇、矮棘剌樹等等，但這些野牽牛卻長得極爲茂盛，它們拉長了藤蔓探出頭一往無前，即使有的己經被野蟲咬斷了藤頭，它們的根部和莖部的地方又冒出了嫩芽兒，勇敢地朝四周擴散開去，看了讓人驚訝不已。

身臨其境，我們都信服了野牽牛的野氣和魅力。走在那一片風景裏，老師還讓我們感悟它們野的魅力，讓我們圍繞它們的“野”即興講一段觀後話，把作文教學和品德教育放在了野牽牛面前展開。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講了起來。

一是圍繞看到的野牽牛，講述了從它們的身上學到不怕艱苦、勇敢向上、頑強執着的精神；二是圍繞野牽牛能夠在貧瘠、荒涼的田野裏生存而感動，雖然沒有人去管理它，沒有人給它施肥，但只要它們能生存，就會奮力攀登，即使在雜草叢中，也要舉起紫紅色的或白色的小喇叭喧告成功……

看到那一簇簇亮麗的紫紅色和純白色的野花，我們滿眼中的“野色”頓時化作了陣陣暖流，滋潤着我們的心田。欣賞野牽牛花，欣賞它們的不屈不撓精神，欣賞它們頑強求生的慾望……這一堂別開生面的現場的地頭課，真的是勝過課堂教學百倍，至今回憶起來仍歷歷在目。

　　【三】

自從認識了野牽牛花，我們一有空常常會去河邊、宅屋邊欣賞盛開的牽牛花，把看到的好品種帶回家。牽牛花的花期很長，從六月初開到十月底，它們會隨着藤蔓的伸延而長蕾並且絢麗開放。我讀六年級那年，學校還舉辦了一屆別開生面的以牽牛花爲主題的野花博覽會，那真是一道奇景，凡鄉村的野花，都被同學們請進了校園裏。

之後，我們還悄悄去鑰匙溝的野灘搬了幾棵野牽牛回家，凡是爬藤的就種在竹籬笆和雞鴨小木棚的旁邊，矮小的不爬藤的種在牆角邊。這樣，野牽牛就如魚得水一樣、它們的根在吸到了雞鴨們給予的肥源後，長得特別烏綠髮亮。不多久就像攀爬的綠色的爬山虎一樣，很快莖連莖，花連花地蓋滿了那些小屋，屋頂上盛開着美麗的野牽牛花，它們把小房子裝扮得一片新綠和花枝招展，閃爍出一道不凡的鄉宅風景。

又後來的日子，種植野牽牛花成爲了農家的一種時尚，大多數人家都種植了野牽牛花。一些雞窩、竹籬笆、牛棚的屋頂上，也會常常見到爬滿了綠色的野牽牛花，成爲名副其實的花屋。在盛暑的夏天，這花屋不僅好看，還有很好的避暑的作用哩！看着牽牛花的藤蔓沿着茅屋攀登，看到它們用頑強的生命力編織了一間間詩情畫意的綠色花房子。常常會觸景生情，詩情無限。是的，它們的攀附本領，是一種對生命的渴求和旺盛生命力的展示；是它們，用頑強的生命力“牽”出了一片綠色的希冀，把詩情畫意“牽”進了鄉村每戶人家的眼簾，牽進了一個快樂的自我欣賞的美好生活。

“竹籬笆上開小花/什麼花/喇叭花/清晨公雞喔喔啼/村邊宅屋已開花/什麼花/喇叭花/採朵喇叭花/嘟嘟嘟嘟吹喇叭/吹得公雞喔喔喔/吹得鴨子呷呷呷……這是我們童年時代看花賞花後創作的兒歌，那時候大家你編我編的，創作的兒歌還真的很有生活氣息，好多兒歌還在地區的電臺裏播出哩！

　　【四】

回憶總是那樣的幸福和燦爛。啊，野牽牛花，你總是在我的夢中出現。每到看到你，總會激起我無窮的聯想，你永遠是美麗的、多姿多彩的、守時守信的、艱苦向上的、堅韌不拔的、無比神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