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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偏逢雷陣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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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天氣特悶。蜇在家裏,什麼也不幹,什麼也沒做,可頭上的汗珠,總是擦了又出,出了又擦,沒完沒了,生生不息,弄得人鬱鬱寡歡。

登山偏逢雷陣雨散文

中午與妻一起看電視。央視新聞裏,有某部官兵抗洪打樁的片段。戰士累了困了,靠着紙箱,斜躺地上睡着了,皮靴上的泥漿,還清晰其上。妻看着看着,臉上的表情,如同胃疼凝滯的樣子。眼眶裏,噙着淚花。一問,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誰家媽看見兒子這樣,能不心疼?

妻素來善良,看倪萍主持的《等看我》節目,從來沒有不哭的。妻是水性的,如同在水裏經常泡着的蓮藕,不便掐。一掐,就水汪汪地往外墜汁。她離母早,只要看到孩子是沒媽的,她就眼軟,動不動替別人掉眼淚。

桑拿的天氣,總是威勢不減。以致我該外出散步了,卻黏在家裏不想下樓。快七點了,方纔換了衣服,帶了煙、火和鑰匙,匆匆下樓鍛鍊去。

至半路,尋思着:是去華清池廣場還是登驪山。一想到悶熱熾烤的廣場水泥地面,就臨時改變主意,決定操小道上驪山。

從華中操場後的小道上山。坡很陡,小道上,尙有騾馬糞便。騰挪跳躍,總算爬了上去。時見一四十多歲男子,用手電筒照埝。太陽還沒落山,天挺亮堂的,覺得多此一舉。問之,方知是逮蠍子的。

細看,他右手的礦泉水瓶子裏,已有半瓶蠕動的蠍子。這讓我想起了“一斤蠍子一塊二”的童年回憶。夏季天熱,蠍子在穴裏呆不住,會從洞裏爬出來,在外歇涼。所以,伏天逮蠍子,尤其是傍晚,效率特高。

順小道,在雜草與石榴樹叢間穿梭。走近“稱砣石”附近,看見地上黑鴉鴉一片,躬身細觀,是小螞蟻搬家了。又至入山口,地上又是一堆螞蟻。它們如同趕集一樣,在窩的四周搬運東西,以致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隊列。不知是誰踩着了,蟻窩附近,死傷慘重。不少螞蟻,搬動着同伴的屍體。有的叼着白色的蟻卵,有的叼着土塊,緊張而有序地忙碌着。

入山門,遇見一家四口。中年夫婦,帶着十歲的女兒和三歲多的兒子一起爬山。小不點人小志氣大,一步一臺階,利利索索,腿上顯得很有力量。至遇仙橋,女孩折了一個藠白的花穗,回過頭給了弟弟。弟弟拿在手中,放到嘴邊,鼓腮吹氣,絨毛毛的降落傘,就輕飄飄浮在空中,盪悠悠着飛向遠方。

好久沒上山了,呼吸與步履,總是難以達到諧調。走幾步,就得用手捋額頭的汗水,順勢一甩,如同下雨。一路攀登,一路淌汗。

天特燜蒸,確似桑拿。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至石甕橋,一隻黑鳥飛至橋上欄杆,左瞅瞅,右看看,就徑直飛向崖邊。鳥歸巢了,天色漸晚了。

自此至“鷂子翻身”處,有兩處危險路段。這裏山勢突兀,崚嶒奇絕,極易形成山石墜崖的驚魂瞬間。我稍微歇歇,憋足勁,一鼓作氣,快速經過了危險地段。

至達摩洞,爬在平臺的欄杆上,遠瞻去兵馬俑的燈帶。隆起的秦陵,在霧濛濛的薄紗垂簾下,影影幢幢,迷迷離離。同時,也遠觀我的住宅小區,我的廠區樓宇。

至上善湖,天已黑了下來。再加上雲山霧罩,能見度很差。所視距離,不足百步。時口乾舌燥,喉嚨燒熱。居然想家裏沏好的.涼茶;桌子上的豆漿;鍋裏的麪湯。越想越渴,越渴越想。天黑了,售水的店鋪早關門了,沒辦法,只好加快步伐下山。

經老母殿、索道,至連理皂莢樹。又急匆匆至觀景平臺。平時這裏,總會遇到不少瞭望者,而今,人形鬼影一個也沒有。我站在平臺,憑欄遠眺,臨潼夜景,十分壯觀。尤其是快速幹道和華清池附近燈火通明,神話般橘黃出一個堂皇富麗的勝境。

一陣狂風襲來,立馬覺得涼快多了。汗幹了,燥熱不再。俯視華清宮,《長恨歌》劇情正在上演。風愈刮愈大,愈大愈烈,接着是一陣電閃雷鳴。我預感到大雨將至,立馬動身繼續下山。

沒下幾步,大雨傾盆而下。至晚照亭,又是一陣炸雷閃電。驟雨滿山,斜雨撲面。我仍舊我的節奏:既不急促,也不慌亂,以我的悠閒享受蒼天的饋贈。

地溼了,石臺階上,水明晃晃。下臺階,斜身慢行,一步一臺。至翠蔭亭,大雨滂沱,積水洪流。無奈之下,只得於此避雨。時亭下已聚八九人。斜風捲着雨滴,淋在身上,感覺亭已不足以遮風擋雨了。

兩年輕人,看山雨急湍,一個照明,一個拍攝視頻。藉助燈光,才發現臺級旁的導水槽,濁浪翻滾,水勢洶涌。水中夾着泥土,有點發黃,不時有毛李子浮在水面,順流瀉下。我們的足下,有兩股水於此,腳下已成水潭。鞋子進水,看來此處也非久留之地。

風稍小,我們又一起下山。至三元洞,已成落湯雞了。頭上的雨水溼眼,澀痛澀痛的。婆娑頭髮,居然婆娑下來槐米、柏葉和小塊樹皮。

躲進屋檐下,借黑燈瞎火,我脫下上衣。一手左向,一手右向,竟擰出了那麼多的水來。口渴了,就鑽進值班室。裏面三人,一人躺牀,一人躺臥沙發,都專注於他們手掌上的手機。沙發上的,穿着警服,想必是華清池晚上演出的值班警察。另一個,端坐板凳,一副民工的矜持。我示意一下,就倒了杯水,唧公唧公一口氣喝完了。

眼睛溼了,掏褲兜的衛生紙,想擦擦。誰知,手伸進去,三沓紙竟然溼漉漉的黏在一起,拿出來,溼溼的,沉沉的,一摁,居然摁出了那麼多的水滴。衛生紙成紙漿了,褲兜分明是個紙漿池了。

歇了會,大家覺得老呆在這裏,畢竟不是辦法,就冒雨再次轉場。到正門新修的拱洞,大家不約而同,又停在這兒避雨了。

我站在雨中,已不在乎是落湯雞,還是注水雞了。站在臺階上,讓小夥照了張雨中的照片。光線不好,雨又大,照片也就只能是個形體的輪廓了。

出了山門,雨仍不見轉小,還是暴風驟雨的作派。腳下自東而西的水流很寬,縱身一跳,沒跳到路沿高處,結果跳到水流裏了,瞬間,兩鞋進水,正好可以給腳丫加溼降溫。沒跑多遠,看情況不妙,就跑進國花驪宮坊裏,站在迴廊,以俟雨小或雨住。

這麼多天來,從未有過如此的爽心與舒坦。雨淋的感覺很妙,風吹的感覺很爽,在妙與爽的區域間漫步,的確是愜意的,開心的。同時也是快樂的,幸福滿滿的。

《長恨歌》演出中斷了。不少外地人,在辦理退票手續。停車場的車輛,一一開走了。雨,還沒歇的意思。我們等不及了,紛紛走出廻廊,冒雨歸家了。

至舊城牆處,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我下意識回頭,原來,閃電藏匿到山體背後了。隔幾秒,一次。我駐足定觀。黛黑的山體,只有在閃電時,才能顯出輪廊。也只有在閃電時,纔可清楚看到烽火臺、老母殿、驪駒亭和渾圓的峯乳起伏狀貌。我掏出手機,連拍了七八張,終於撲捉到一次閃電的實況。

登山純屬個臨時衝動。而登山淋雨,則是個大大的意外。在“衝動”的驅使下,“意外”搖曳多姿出了一連串的爽快與舒坦。登山偏逢雷陣雨,舒心莫忘雨打頭。

此次登臨,見聞多多。淋雨納涼,開心快意,幸甚至此,作文爲記。

2016年7月24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