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陳廣生戰友散文

憶陳廣生戰友散文

陳廣生，年方四十，長相英俊，滿面紅光，身體硬朗。他是我的老戰友，當兵時在閩西某縣城邊，談上女朋友叫亞花，女方父母反對，但他們愛得死來活去，退伍時帶回鄉，總算嫁給他。

廣生，前四五年在村裏當村幹部，幾年後超生被免去。後來與幾人合夥做點小建築類虧本，轉當保安。他生二女一男。現在縣城附近某臺商礦泉水廠當保安，那幾年月薪約八百多元。

我在當兵時認識廣生也是那年下島，在團部農場支援“雙搶”的時候，幾個老鄉一起，見面，聊天，散步，但不是深交。之前雖然同鄉在不同島不同營內，並不知道他這個人。十幾年後，我調回本地至轉業地方工作，才與廣生交往接觸多一點，都是戰友嘛。他爲人耽直，重情義，有時易激動；但他有一點非常致命的壞習慣即好喝酒，喝了又想喝，還要騎車回家。他老頭子、老婆、子女，還有戰友是勸說不聽的。養成習慣的東西是難改的。

九年前的事了。有一天週六下午，廣生騎着無牌無證的舊摩托車來到我家。急匆匆又充滿着喜悅的樣子，手上又提着看似廈門地產“丹鳳”米酒和幾個小滷菜（雞爪、筍乾、花生米）。最重要的是他來到我家坐下便雙手捧着一個紅包送我說：

“喬遷誌喜，一點小意思！”。嶄新的`兩張一百塊，他塞給我說，老婆同意了，這是肯定要做到的。

“客氣啥？過幾天才請，這個你何必特意跑來？”我照例笑納。

我愛人炒幾個菜，還叨唸他到戰友家，“你帶酒帶菜像什麼，我招待不了你不成?”

“哪裏?我喜歡喝這種米酒，習慣了。”他應着說，那“丹鳳”酒一瓶十幾塊錢。

晚上我們邊吃邊聊，邊喝起來。我平時喝酒皮膚會過敏，不大會喝酒，他是知道的。但他叫我喝點啤酒。白酒過半瓶，廣生酒話閘打開了，話特多。他是容易激動的人，說到幾年前的事，談到他上司XX老欺負他，突然眼含淚水：

“我想打死他，算什麼東西！還跟我搞！”我勸說過去了，不要和他們計較，人生在世，相處一塊是個緣份，讓一點就行了。我好聲勸他不要喝多，晚上要騎車回家裏。他還仍然要喝，招勸不住，他有點醉了，碰倒酒杯，結果還是一瓶五十三度的米酒全下肚了。

食間，他拿手機先後打了兩個戰友的電話，叫他們也來喝。不來，他要過去那邊喝了。我說人家忙，不要亂打了。開始不叫，現在叫人也不成禮。

“你以爲我醉了嗎？早呢，再喝一瓶也沒問題。”他是不可控制行爲的直性人，很多能喝酒的人，都是牛人，開車回家也沒問題。廣生走路有點晃動，但還有點清醒。

我說：“拜託了，回家了，我叫車送你回家了，車放這兒。喬遷那天晚上，我們好好喝一下。” 他說不用叫車，我能行，摩托車明天值班是要騎的。

到他家裏三十多里路。我送他下樓，不讓我扶他，有點顛的，踩了好幾下舊摩托車踏板才“突突——突”發動起來。

走了，還好，騎車慢慢離去，不怎晃動，我行了注目禮，一直看不到他爲止。我和愛人都提心掉膽，心裏總擔心他路上的安全。約二十分鐘過去，我打他家裏的電話，他老婆亞花說到家了，在睡覺了。我才心安下來。

廣生一有喝酒事，和他一起上桌的親戚、戰友、同事，同學都替他擔心，特別是他還要騎摩托車回家的時候。我幾次“押送”他回家，親自交給他老婆。有時怕得罪她老婆說我們讓他喝多。他每次必醉，一路上非常不好侍候。有的時候，輪到酒事，戰友也不想招他。但過後他如知道會怪我們爲何叫他喝? 這樣的事我聽多聽習慣了。

來我家後第三天即週一上午八點吧，我接到戰友打來電話：說廣生出事了，昨晚他騎摩托車回家的路上撞沒了。誰敢相信呢？莫非他到哪裏喝醉了騎車？

痛心！戰友就這樣走了！才四十歲。你的身體比我們健壯多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兒子在廈門打工要他送身份證過去，回來恰是傍晚陰霧天，他從村外騎摩托快到家的鄉村路上，車撞到牛糞堆上他的頭又彈撞到路邊水泥電線杆上！他頭又不戴頭盔！到路過人發現報警晚了，但家人也得趕送醫院開顱急救，花了一萬多元。查找那害人的糞堆沒人認責，保險公司意外險保值五萬元也沒拿到手——因爲他沒牌無證。

我不知道那撞到一瞬間，廣生，你來得及想嗎？眼還睜睜不想死吧？上有大下有小，“生命是多麼脆弱！對你多麼太不公平！”

但廣生的老婆說這次沒喝酒，我又更悲痛！那天我們幾個戰友都十分悲痛，幫他家屬料理後事去送了他。

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叫人們平常時時刻刻提防預防着什麼，世間爲什麼有那麼多一瞬間，一不留神，就命歸西天。我想，如果你頭盔戴上也許真的能保你一命！說也沒用了。

誰說的，“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因此罷了。

廣生戰友，你一路好走！你有在天之靈應該知道的：你兩個女兒嫁了，大女萍兒生的大男孫四歲了，早會叫你爺爺了，小女兒瓊兒生的孫女才八個月，英俊的兒亞勇已有女朋友了。他們都在家裏，你妻亞花幫帶着，家裏好熱鬧呢。還有兩層樓準備要裝修了。

你走後半年，你那七十歲娘精神有點恍惚，早上走路不慎掉跌池塘裏，是你叫走了嗎？不然怎麼會禍不單行呢？你老頭子過後幾年也走了。您們一起在天堂了吧?

最後，讓我說句，逝者安息，生者珍惜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