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的思緒散文

流年似水，四季輪迴。晚秋過後，冬如期而至。我迎着冬的門楣，感受着冬與秋不同的況味。不由想起你那邊早已是銀裝素裹的世界。才入冬，我就癡癡地想着春暖花開的到來。這是我的矛盾，盼着冬，因爲那曾是我擁有你的季節，可到了冬，卻又想着春，只是因爲怕心裏痛。

霧好大，就像朦朧的曼紗擋在幾步之遙。遠多幾步，看到的只是一團影子。不過，霧大的日子都會有暖陽，到了中午，霧終究會散開。看着時間，我穿上了風衣，披了條紗巾出門了。路上只有我獨自漫步，別人都是行色匆匆。片片的鳳凰樹的黃葉翩翩而落，我彷彿聽到生命枯萎的聲音。雁子早已南飛了吧？樹枝上好多是枯枝迎風，多了幾分蕭瑟之意。不過，路邊的牆頭一簇簇燦爛着的三角梅，在寒風中依舊迎風爭豔着。紅色的、紫色的、粉色的，讓冬呈現出明媚的色彩。

還是這麼熟悉的場景，也是在冬日的暖陽下，也是這條種着鳳凰樹的路。只是，物是人非，我身邊不再有你的陪伴，我孤身隻影地走在這鋪滿黃葉的路，平添了些許的落寞。沒由來的.，淚水涌上了心頭，深藏的思念放肆地奔騰而出。冬天來了，你在那邊還好嗎？下雪了，天冷了，有沒有多添衣？就在兩天前，和你在一個城市的閨蜜雲打了個電話給我。說你變得好蒼老，加上個子有1米8，看上去都駝背了，臉灰黃而消瘦，那曾經亮若星辰、那曾裝着一潭世界上最柔情的秋水的雙眼，已變得暗淡無光。聽着聽着，我的心在不斷收緊，還不斷地咚咚直跳。曾經幾時，就是你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可以用手輕彈我的額頭，然後說：“小瓊，在想什麼？”接下來，你喜歡輕輕撫摸我的長髮，很輕很溫柔，似乎怕弄疼了它。已經是20年前的事了，我以爲自己已經變得很勇敢，以爲自己可以忘記你。但可笑的是，歲月帶不走屬於你的記憶，在不由自主中，我的文字裏有了你的影子，而且那麼清晰、那麼讓我心痛。我離開了你，而你卻不快樂。是我錯了麼？還是我愛你不夠？或許是人生本來就有着許多的無奈？在不經意中我們錯過了彼此，而這青春歲月留下的傷痕的時間是一輩子！我這一路走來，沒有你陪我看庭前花開花落，我是比煙花寂寞的；沒有你在我身邊，任它天上雲捲雲舒亦與我無關的。而我那綿延柔長的思念只能永遠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我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當年的你身長玉立，俊郎挺拔，雙目如星辰明亮。你身上有一種純淨的、淡香的味道。喜歡一起走在開滿爛漫的鳳凰花的路，我不及你的肩膀，倚着你，有着一種滿滿的幸福的感覺。許多個月光如水的夜，輕悄地踏着粉紅的鳳凰花瓣，一縷輕柔的風掠過，花兒便輕靈曼妙旋迷而下。夜的風薄涼而輕透，調皮地撩撥着我的長裙和長髮。你牽着我的手，你的手寬厚而有力。走着走着，我總會不由自主地側看你，薄而微抿的嘴脣，輕輕上揚的溫和而迷人的笑，你永遠是那麼溫文儒雅。你這個男孩，在那個青澀的愛情歲月，包容着那個時候任性、刁蠻的我。

花開落花無語，葉飄葉墜葉獨舞。那年的鳳凰花，因爲有了愛情，在我心中顯得那麼彌足珍貴，鳳凰花是我和你愛情的見證。可是到了晚秋初冬時，花已凋零，葉正落盡。鳳凰樹往日的神采不在，我的心中不免有些悽然。你笑我多愁善感，說這花落葉盡是自然規律。等到來年必會再有枝繁葉茂，花開爛漫之時。你拉着我漫步在冬日的鳳凰樹下，也是這麼一個暖陽的中午。兩排昔日風姿綽約的鳳凰樹，已是芳華盡失。一片片枯葉隨風而落，旋轉、墜落，到輕盈貼到地面，就像完成了生命的輪迴。輕輕踏在似乎付予了使命的黃葉上，瞬間感覺這個暖冬不再蕭索、單調和沉寂。因爲，冬天來了，春天不再遙遠，大地依舊會繁茂、熱烈和豐實。可這世上真的有輪迴嗎？爲什麼有絢麗耀眼的光彩，就會有枯槁凋零的蕭瑟？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只要這個世界還存在，就會有生生不息的輪迴。如果有，那麼上一個人生，我們是否也是一對的情侶？是否相約了在這裏，一起漫步在霞光掩映的晨曉、暮色低垂的黃昏和明月皎潔的夜晚。突然有點喜歡這個暖冬，覺得它似曾相識。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就在那個冬天，你母親知道了我們的事。任性、刁蠻的我入不了她的法眼，不斷以各種方式讓你對我放手。年輕的我不在乎，以爲你是會一生牽着我的手的那個人，而且不會放開。我甚至漠視你母親對我的冷眼，我天真地以爲，你是不會讓我傷心、難過的。可是，就在那一天，我和幾個朋友在你的宿舍裏包餃子，突然你急忙走了進來，拉起我，拿起我的揹包，說：“你先到隔壁去，我媽來了。”我一下漲紅了臉，心裏的怒心噴涌而出，一把奪過揹包，說：“你媽來了，就要我躲開是嗎？”流着一臉的淚，我狼狽不堪地跑下了樓。事情不斷升級，我母親也做我思想工作，無非是說我和你不相配，大家住同一個單位，擡不見低頭見。你的母親像仇人一樣，恨着我和我的家人。那目光如鍼芒一樣，刺得我好痛。是我不夠好，註定我只能是你生命中的過客，而你真的很好，也註定只能是我生命中的過客。我絕望地感到，這個冬天不再暖。

冬天沒有過去，我和你就結束了。你母親下了狠心要拆散我們，一邊是我，一邊是母親。最終，你選擇的方法是離開，你去了北方。那個冰天雪地的城市。曾經幾時，你答應過我，和我一起去看雪。因爲是雪讓冬天成爲了童話的王國，雪用它的方式洗滌着歲月一路走來的風塵，還它一個冰清玉潔的世界。這個冬實在太寒冷，它凝固了我那最美的記憶。我流着淚，看着你在的城市，遇到了20年以來的最大的風雪。那滿天沁白的傾城白雪啊。那原來是我和你一起牽手相擁童話世界。現在，它卻走失了記憶，留下了忘卻。

流水光陰，匆匆而過。一轉眼，一別數年，只聽說你娶了那裏的女子。也是一頭長髮，眉宇間與我神似。是聽你母親跟別人說的，我心中闇然神傷。每次在街上會不由自主地用眼神去找尋。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熟悉的背影一閃而過。就彷彿又聞到了你的味道，雖然最後還是會失望，但是這居然成了我的習慣，是不是我要記住你的樣子？人生就是這樣，不會讓我有太完美的愛情，越是希望得到，就會失去。許多次夢中相遇，就是牽不到你的手。冬天來了，你那裏非常寒冷，我這兒有一點暖陽。你的心中還有關於我的回憶嗎？回憶與我相識、相知、相戀、相愛的時光嗎？你會想到這些之後，就不覺得冰雪的可怕，就會憶想曾經的誓言嗎？

我的愛就像一個沙漏，它已從我指尖慢慢流走。在這個冬的季節，暖陽款款。我那冬的思緒，在馨香中綿延。依稀中，與你咫尺、轉身、各自天涯。不再回頭，記得，我等你，下一個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