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欣賞：難忘的眼神

事情發生在幾年前，那時我在一個偏僻的鄉鎮衛生院裏做外科醫生，也是鄉鎮衛生院不景氣、蕭條的時候，病人很少醫務人員整天無所事事，整個衛生院沒有生機。有許多不安分的醫務人員紛紛跳槽走了，剩下的便那樣無奈、無助又無聊一天天的消磨時光……

那是一個下午。綿綿細雨陰鬱而下，讓人頗感抑鬱、煩悶，我一個人在科室裏，像更年期發作的女人一樣躁動不安。這時幾個中年人用木板車拖着病人停在門診處，車子上邊遮蓋着塑料布，看不清是什麼樣子的病人。待他們將病人擡到診室放到診牀上，我纔看清病人是個耄耋老人，瘦得讓人看了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職業告訴我這個老人可能是個惡性病的晚期患者。其中的中年人向我示意到一旁去，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對患者隱瞞。接過老人的病歷我明白了，老人是直腸癌晚期，家人已經放棄治療。只是想姑且減輕一下老人的'痛苦，讓他安靜的離去。

這時我的心中爲醫學不能攻克戰勝許多病魔而感到一絲涼意和無奈。回到老人身邊，見老人已經是皮膚緊緊貼着骨骼，癟扁的血管清晰可見。只有肚子鼓脹着。老人的嘴角顫動着想說什麼但沒有力氣讓聲音擠出胸口，只有一雙眼睛看着我，在那無神的眼光裏我看到了乞求、信任、期望。這雙眼睛及目光便永久地印在我的腦海裏。通過檢查我得出老人目前主要是直腸癌造成大便堵塞形成機械性腸梗阻，需要把糞塊摳出來解除梗阻，才能緩解目前的痛苦。於是我便帶上手套塗上石蠟油，在老人的肛門裏上開塞露，爲老人一點一點把乾硬的糞塊摳出，隨着一些帶血的分泌物和糞塊排出，老人排氣了肚子消了。此時的老人舒服了，乾癟的眼裏出現了淚水，嘴裏發出細微的聲音：謝謝大夫！“不客氣”我機械地應付了一句，便讓老人的兒子交費，其他人用板車拉着老人消失在細細的雨簾中……

五天後的一個上午我正在準備接待我的病人，這時幾個中年人來到我的門診，一見我就說：就是這個大夫！我們來謝你來了！說着便拿出了花生米、綠豆農產品。看着我一片茫然不知的樣子，“你忘了那天下雨？”一位中年人提醒我。我突然想起來了，看到了那雙眼睛和無神中透出的乞求、信任、期望的目光。老人的兒子告訴我，回家後的第二天老人便去世了，臨終前留下遺囑是：一定要感謝爲他摳糞塊大夫，因爲只有兒女爲父母摳糞端尿盡孝，麻煩大夫啦！於是在埋葬老人後爲了讓老安息，也是完成老人最後的心願，他們就來了。看着老人兒子們的千恩萬謝，我感到那雙眼在看着我，目光裏除了乞求、信任、期望還有感謝……

我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治病救人是醫務人員務的天職，解除病人痛苦是醫生應做的本職工作。我只做了應該做的事而得到了二代人的感恩致謝。在那個不景氣而又無助無奈的時候，讓我感到了安慰。

那雙眼睛時刻在注視着我，那含有乞求、信任、期望、感謝的目光直射着我，激勵着、鞭策着我時刻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自己應做的事。現在醫患關係十分緊張，雖然因素很多，但我們醫務工作者也應好好反思，只要我們努力付出做到“三好”就一定會得到羣衆的滿意和恩謝，那麼我們沒有理由不做好這份神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