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散文

聽着窗外淋漓盡致的雨聲，突然羨慕起雨來，雨珠晶瑩剔透的，雨是美麗動人的，或滂沱或飄逸或傾盆，瀟瀟灑灑，盡情與自然唱和。然後從各處或涓涓細流，或一瀉而出，匯聚在地，流向遠方，流去該去的地方，勢不可擋。儘管有人喜歡雨，有人厭煩雨，有人對雨說不上感動和感懷，說不上喜愛與否，猶如對一切的美或醜無動於衷。面對水天一色，面對房檐前珠簾卷落，濺起朵朵水花，不能不說，雨是自由的，雨是快樂的。

有風輕輕吹過窗前，窗櫺上垂吊的風鈴發出悅耳動聽的旋律之聲，風過了，風鈴的餘音還在纏繞，還在纏綿。風鈴用溫柔的餘音迴應着風，邀請着風：你若不離，我就不棄。然而風不一定聽懂了風鈴的聲音，於是有些易碎的風鈴，有一天或許會在風的肆虐下撞擊得粉碎，化作最後的絕唱沙沙而下，將最後的聲音唱給風聽。有人在這些墜落中看見了風鈴傷心的淚，破碎的心。風卻什麼也沒看見，所以，當風鈴碎成了一捧粉末，風卻還在不管不顧，盡情發揮。風鈴常常被風擁進懷裏，捧在手心，最終也是在風中摔得粉身碎骨，破碎的風鈴悽美得沒留下一點渣子或粉末，風卻渾然不知。

不論是一場唯美的雨，還是一場盡興的風，總會帶給人們一些什麼，或留下一些什麼，但是都要細心的人，或真心爲一場雨或一陣風去費一番思量的人，真正想弄清楚或想要懂得一些什麼的有心人，纔能有這樣或那樣的見地和感慨。不論美醜，不論褒貶，無關風月，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人有許多的感懷和情愫就是說不清道不明，千頭萬緒無從說起，不知該對誰去訴說，不知能不能說，該不該說，想不明白不說有些什麼好，說了有些什麼錯。其實很多事最好是輕輕地藏進心裏的某個角落，開心的時候，憂傷的時候，有了心事的時候。能有一個角落，一個人靜靜地坐着或站着，面對一望無垠的蒼穹，或躲進一個只屬於自己的空間和角落，任由淚珠滾落，或悄然無聲，或嚎啕大哭，甚至是披頭散髮，捶胸頓足。

或者一個人在一個無人的地方，沒有一絲干擾，沒有一絲牽掛，關掉手機。輕輕地默默地想着只屬於自己的心事，讓自己的心情通過對外界的短暫隔離，得到適時的梳理和取捨，拾起本該拾起的，埋葬本該埋葬的，找回本該屬於自己的那份寧靜和快樂。

有人曾經羨慕過雨的灑脫和自在，有了人工降雨後，雨的這份從容和自由自在在某些特定的時間和空間沒有了。雨失去了自由，在懂雨的人心目中，讀懂了雨的無奈，心也隨着雨的滄桑而滄桑，隨着雨的惆悵而惆悵。於是，覺得有時的雨就少了一些意境和詩意，也少了一些從容和清幽，這是文人的感嘆。

所以，關於雨關於風，常人有常人的理解，文人有文人的詮釋，真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風和雨常常行影不離，親密無間，在很多文人墨客的筆下，將風和雨寫得如泣如訴又纏纏綿綿，將風和雨寫得瀟瀟灑灑又溫暖萬千。因爲風和雨的親密無間，互相不曾留下一點空間，忽略了距離對各自的重要。所以，天空如此浩瀚，風和雨卻常常在糾糾纏纏中磕磕跘跘，於是雨總想着將風滲透，竭盡所能，拼命地下。而風不能容忍雨的改變，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將雨禁錮在自己的掌控中，也不幹示弱，盡情地刮。

風和雨的各種掙扎，風和雨的各種惆悵，風和雨的不協調，風和雨的不着調，給了常人一些厭惡風和雨的理由，給了落魄者天地同悲的'安慰和共鳴，給了文人騷客不同的唱和詠歎。於是，很多詩人筆下流淌出的，不再全是和風細雨，有了離愁別恨，有了大悲大喜，有了起起落落，有了患得患失，也有了聚聚散散，悲歡離合。

這些着筆的不同，這些詠歎的差別，就在於各自心境的不同，素養的不同，胸懷的不同，才情的不同。就像每當深秋時節，面對滿山紅似火的楓葉，有的看出希望，看着楓葉猶如看見了朝霞，心底充滿了豪情萬丈。有人看出了悽美，看見紅豔豔的楓葉，猶如看見滄桑，近而滿目淒涼，大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就像用一些文字，去書寫一段心情，再純粹的文字都有人看出不協調，再淳樸的文風，都有人看出不着調。同一段文字，有人覺得唯美，有人覺得消極，有人覺得高雅，有人覺得俗氣。其實文字本無錯，卻時時刻刻會成爲各種爭論的焦點，因爲文字有文字的特點，組合有組合的手法，讀文字的人有各自的角度和切入點。於是，有些文字在書寫的時候費盡心血，斟字酌句時也曾嘔心瀝血。當一些文字在不合時宜的地方遇上不合時宜的人時，就沒有了成活的空間和理由。往往洋洋灑灑幾千字，不得已要進行一些刪除，就像自己千心萬苦撫育的子女，最後卻要自己親手去毀滅一般的痛不欲生。書寫的時候是一吐爲快的暢快，寫出來了內心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刪除了卻常常樹欲靜而風不止。

很多時候，不論你是誰，無論你有多麼的驕傲，無論你有多麼的能言善辯，哪怕你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秀才遇上兵的挫敗讓你拯救不了一段文字，甚至一個文字。有的只是無盡的悲哀和傷痛，記憶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往往你想記住的事記不住，你想忘記的事卻忘不了。所以，有些痛想忘也忘不掉，有些苦總不知道對誰說，怎麼去說。久而久之，覺得一些事最好是留在自己心裏，讓時間慢慢去淡化一切，讓時間慢慢去詮釋一切，讓時間慢慢去撫慰心裏的創傷。面對一些人一些事，突然什麼心情都沒有，心如止水，沒有悲沒有喜，沒有傷沒有痛，腦子裏一片空白。原本很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不是不能說，是突然不想說，一個字都不想說。

遠處傳來一首悲情萬分的歌曲：悲愴的旋律讓人的思緒飄忽不定，悲悲切切，如泣如訴，將人的心揪得生痛。細聽歌詞與此刻的心境無關，卻被哪一種深深的悲痛所感染所刺痛，不知爲什麼，有些情緒無關自己，有些傷痛與己無關。但卻突然好想哭，仰天大哭。耳畔傳來與此刻的心情十分吻合的悲的旋律，也傳來與此刻心情毫不相關的歌詞：……我的心就這樣被你撕裂，你的眼角流着我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