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石缸散文詩

幾天前，和文友四個相聚在幸福梅林的“三槐院”喝茶，無意中看見一石缸，像老僧禪坐，淡定自如。雖然曾經多次來過三槐院，但從沒有注意過它，它或許是剛來不久？或許實在是貌不驚人？我坐在它身邊，缸底的水，似深邃的眼睛。我猜想，它肯定有非同一般的離奇身世。於是，我久久地與之對視，用思想靜靜地去聆聽它的述說……

——題記

一個石缸盤坐那裏。不言，不語。

人們來來往往，對它視而不見。

它很年老，甚至有點醜陋。全身佈滿了青苔和黑斑。黑不溜秋，像竈神。

我無從考察它的'來歷。從何處來？之後，又將何處去？

即使我的眼光詢問了千次萬次，它依舊沉默，不理不睬。

它冷然的樣子，讓我有點難堪。

或許它在說話，只是我無法聽見。

因爲這個世界太吵。

我學着它的樣子打坐，將心裏的一切雜音清除，用思想去傾聽，去交匯。

它可能來至於天上，血液中有着高貴的血統。它的身上雕刻有瑞獸珍禽，日月星辰。雖然已經模糊，但貴族的氣息仍在悠悠散發。

它落在一個富貴人家，享受着紅塵繁華。

那時的它，幸福又快樂，擁着一朵荷花談情說愛，纏綿又甜蜜。

後來，主人死後，家道衰敗。

它被一個貧寒人家收留。往它裏面盛滿了水，用來洗臉、洗衣、做飯、餵豬。

新的主人從沒有爲它沐浴過，它和他家人一樣，灰頭土臉滿身污垢。

後來，再沒人願意接納它。

於是，它開始流浪。

萬水千山，一路跌跌撞撞。摔得傷痕累累，以及五官不清。它嚐遍了人間苦難，歷盡了世間滄桑。雷電劈過它，連鳥都在它頭上拉過屎。

千年的月光爲它洗盡鉛華。遠古的風雨爲它抹去傷痕。

如今的它，似老僧禪坐。

不喜、不悲。淡泊、寧靜。

無愛，無恨。安然，自在。

我靜坐它身旁，撩着水，一下，一下。

夕陽閃過。誰也沒察覺到我內心的悲哀，在一點，一點蔓延。

與石缸相比，我們的百歲光陰不過夢蝶之間，千載憂慮恰有黃粱一夢。

人生本來如寄，又何必非要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