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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幾度桃花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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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相信,每個人都會對生命中曾經的一道風景念念不忘,之於我,便是那夢裏幾度桃花影。
  ——題記
  1、
  直到我站在那艘叫做“東海神珠“的渡輪上,我還對着靜傻傻地笑着。
  我是在五月的一個清晨抵達寧波的,當靜在電話裏說要和我一起走一次桃花島的時候,我便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趁一個雙休日,奔赴曾經夢縈魂牽的地方。
  天氣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好,不久前才停下了綿綿細雨。甲板上,我和靜安靜地站立,兩個女子,剛纔還嘻嘻地笑着鬧着,這會兒,卻安靜了下來,任海風,肆意地吹拂着我們的臉。肆意地,撥弄着我們的長髮。
  我並不是第一次看見海,曾經留在腦海裏的海是那麼的波瀾壯闊,那麼的波濤洶涌,眼前的海卻是安靜的,它只是在風裏掀着一點點的波痕,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此時的海有兩種顏色,那抹黃色在轉眼間便被一種清澈的藍掩蓋了,可是轉眼間,它又翻滾着捲土而來,遮着了那些藍色。
  我竟看得入迷了,我從來不知道海在瞬間可以這樣隨意地變換自己。靜的聲音卻在此刻傳來,“萍,你看。”
  順着她的手勢,我竟看見了不遠處有一大羣低飛着盤旋着的海鳥,再遠處,是一座座掩映在海的薄霧裏的一些島嶼。海鳥低飛,海島隱約,我漸漸地,竟看得入了神了,一時間,不知身處何處。
  那裏,可是我們要去的桃花島?
  2、
  汽車在駛下渡輪的時候依然沒有停下,我這才知道剛纔看見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島嶼。坐在車上,驚異着我們的目的地究竟在什麼地方,車子卻在平坦的路上繼續往前,直到看見了一片很空曠的田野,車子才拐了彎,才,慢慢停下來。
  到了嗎?我和靜飛速離開座位,手拉着手跳下車來,同行的人們哈哈笑開,哪有我們這樣心急的人呢?
  他們不知道,這個地方,我和靜曾經揣了怎樣的懷想,曾經帶了怎樣的夢。當桃花島上俏黃蓉和郭靖的故事深植在我們青蔥歲月裏,當老頑童的頑皮形象一次又一次地溫暖着我們憂傷的心情,當金庸的筆下黃藥師的癡情和俠氣烙在我們的記憶深處,我們早已經爲這個地方着迷了。年小時候的我們不知道桃花島在何處,只是清晰地記住了當年看射鵰的時候曾經說過,如果可以去一次桃花島,那該有多好。
  今天,我們終於來到了夢中幾度縈繞的地方,我們要走一次當年的心情,我們要追尋一下心中美麗的神話。我們當然也知道,在這裏,我們不會碰上故事裏的任何一個人。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古城牆,那便是桃花島的入口吧。再擡頭,我看見了城牆上的長長的迴廊,有五彩的旌旗在飄揚。
  我們終於到了夢中的地方。
  3、
  是我們穿越了千年去了那個遠古的時代了嗎?爲什麼我彷彿聽見了有嬌俏的聲音在呼喊着“靖哥哥”?爲什麼我似乎還聽見了慢慢由遠而近策馬而來的聲音?
  走進景區,舉目所及,是一些青磚素瓦簡樸的建築,還有低矮的草房,一個一個的草垛,應該是劇中的牛家莊吧,我和靜宛然穿梭在時光的隧道裏,我們相視一笑,走進一間草房,我看見了牆上掛着的蓑衣和刀劍,還有那靜靜立在牆角的紡紗機,若不是牆上還懸掛着一張又一張的劇照,我真以爲是楊鐵心他們外出狩獵還未歸來呢。
  穿過了這一個素雅的村落,我擡眼望向前方,我竟看見了一片灼灼的桃花,粉的白的,在淺淺陽光的映射下分外的妖嬈,我不禁詫異起來,不是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了嗎,爲什麼它還開得如此嬌豔?莫非桃花島的桃花真的是不會凋謝的?
  一路上,我還在遺憾着我們來這裏已經錯過了最美的花期,可是眼前,我竟開始分外的驚喜,我拉着靜的手,朝着那片桃花飛奔而去。
  終於近了那片桃花,我卻怎麼也聞不到花的芳香,看不見花的生機了。若不是知道桃花早已經盛開過,我想此刻我一定會難過得落下淚來,爲什麼就不遵循着花開與花謝,而非要讓這樣的假花迷惑着我們的眼呢?
  靜笑着對我說:“你啊,就是這樣,明明知道這時候不會看見桃花,還傷什麼心呢?”我聳聳肩,對着她說:“我當然想看桃花,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非得這時候來。”
  看向一旁,有巨大的石頭佇立着,“桃花島”“金庸”五個字赫然入目,我的心在這一刻,安然下來。
  4、
  出現在眼前的,又是怎樣的一派風光?
  只在我擡頭的一瞬間,我便忘記了剛纔的不快,現在眼裏的是蓊鬱的山巒和一面寧靜的湖,曲橋,木欄,細柳,以及湖對面山坳裏掩映在綠色中那些青磚碧瓦的古建築,我一下子便開始恍惚起來,我究竟是來到了一個島嶼上,還是穿越了千年,追隨着俏黃蓉的蹤跡而來?
  靜卻伸手指向那座山的頂峯,“萍。我們先爬那座山,如何?”
  遠遠望去,好象是拇指從掌中彈出,彈指峯?好啊,先攻破那座山,我們再去桃花寨。
  我們從“桃花島”巨石背後取道而上。也許是剛下過雨,路面溼漉漉的,我和靜走在蜿蜒的山道上,時而登着有水泥澆築的臺階,時而跨着紅色的泥濘,路的兩旁,是濃密的樹蔭,我竟不時地看見了水仙的影子,我驚異着這樣的山巒上,也有這樣的芳香,靜笑着說,這本來就是水仙花遍地的地方啊,若是我們在冬季來,漫山遍野是清幽的香氣呢。
  我總是錯過了花期,我嘆起氣來。可就在我嘆氣的那一瞬間,我驀地大聲叫了起來,隨而往一邊躲開,突兀的聲音和舉動嚇到了靜,她疑惑着看我,我指着地上,那是一條條爬着的毛毛蟲啊。而那一刻,我也發現我們走的這條路上,竟爬滿了那樣的蟲子,無心再看滿目的風景,我向前跑去。
  我們走的路是繞到彈指峯的後山腰的,終於不再看見毛毛蟲的影子,我不顧路面的泥濘,與靜往上攀登。我們拉着路兩旁的灌木,停停歇歇,顧不上粘了泥的鞋子越來越沉重,我們已經看見山頂就在眼前。
  終於站在山頂的那一刻,我和靜早已經滿頭大汗,可是眼前的景色如此迷人,一瞬間,我們倆誰也不說話,任山頂上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有巨大的石塊佇立着,隱約可見的碑刻上記載着元朝文學家吳萊到這裏的一些讚詞,轉過身來時候,眼前竟是懸崖峭壁,有奇峯異巖在鬱鬱蔥蔥的綠色裏千姿百態,盡展其姿。再極目遠眺,波瀾壯闊的海就那麼清晰了,我看見了遠處的白帆,我看見了波浪在無聲地翻滾,我看見了海天一色裏,一羣又一羣的海鳥在盤旋低飛……
  和靜在巨石旁坐下,這一刻,無比的靜謐。
  5、
  下山,我們取道直奔桃花寨。躲着那些可怕的毛毛蟲,我看見了很多珍稀的樹種,從標註的牌子上,有紅毛椿、普陀樟和全綠葉冬青,可我無心看這些了,我的腦海裏,只有桃花寨,那裏,可有蓉兒的蹤跡?
  這裏如此幽靜,我和靜穿梭在清溪曲橋上,看長長的迴廊雕刻着遠古的風情,看靜靜流淌的小溪裏不時遊過色彩斑斑的小魚,看一座座暗紅色的木建築上“藥師精舍”“靖兒居”等熟悉不熟悉的名字,有一串又一串的紅燈籠懸掛着,黃色的杏旗飄揚着,掩映在濃濃綠蔭裏的,是我們骨子裏記着的那個虛幻的世界。
  靜沒有說話,她只是拉着我的手,安靜地走在那樣的清幽裏,她的臉上,此刻有思考的樣子,她的眼眸無比的清麗,我當然知道她這時候的心情,她和我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印象中蓉兒的樣子,那個蛾眉斂黛,嫩臉勻紅,口角間淺笑盈盈,麗容無儔,又帶着三分天真爛漫嬌媚的女子,會不會在這刻,不經意地竄到我們的眼前來呢?她會不會憑虛凌空的站在崖邊,像一枝白茶花在風中微微晃動,然後向我們輕輕地嬌笑,向我們招手呢?
  終於還是沒有看見故事中的誰誰誰,我們只是那麼安靜地走着,幻想着,此時此刻,我們只在當初或者有他們走過的地方尋覓着點點屬於他們的痕跡,想象着的空氣裏,彷彿有他們淡淡的氣息。
  當一座典雅的喚作“蓉兒茶莊”的青色房子落入我們的眼簾,我看見了房前一大片絢爛的桃花,它們那麼妖嬈地綻放着,花瓣上那點點的水珠的痕跡,在這刻淡淡的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對着這樣的桃花,我的'心中已經沒有欣喜,我只是這樣呆呆地看着。這樣的景色,雖然加入了人爲的因素,但依然在任何一個時刻向如我的遊人們展示着島上最迷人最標誌性的風景。
  這樣一想,也就不至於太傷感了,我們走向那坐落在桃花深處的蓉兒居室。一廳兩居室都是典雅的佈置,廳裏一張方桌,桌上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右邊是臥室,那張牀上,還鋪着紅色的錦被,簡單而素淨,牆上依然的劇照提醒着我們,蓉兒或者早已經攜手她的靖哥哥策馬遠去,奔赴江湖了。
  門口的走廊上,我和靜斜斜地倚靠着那暗紅的柱子,我們對視着不說話。才知道,夢裏幾度縈繞的桃花影,終也只是夢裏縈繞的樣子,那恢弘的故事,那迷人的景緻,那癡情又鮮活的人終也只是那麼安靜地停留在我們的記憶深處,遠去的時光裏,我們找不到我們想象的風景。
  6、
  已是午後二點的時光,五月的天氣,依然說變就變,這時候的陽光更淡了。
  爬了山,走了一次桃花寨,折回來,我們再在湖邊站立,這裏終究也是如此的清幽和靜謐,湖水在習習涼風中漾着點點的波痕,木製的棧橋上,那艘紅色的畫舫早已經遠行,徒留下尋夢的人癡癡地凝望着,凝望着……
  或者這就是夢境和現實的差異吧,夢裏幾度灼灼的桃花,它只是那麼絢爛而嬌豔地綻放在我們的內心深處,眼前的桃花島兀自幽靜而蔥綠,尋不到故事中人們的蹤跡,只看見千年以後的我們一遍一遍地走在或者有過他們的土地上,深深地懷戀。
  幸好,我一直是一個安於現狀的女子,不說這一刻的失望和悵惘,我只安然地記取了它現在的樣子,無論是夢裏花開滿天的絢爛,還是此時蔥鬱幽雅的寧靜,眼前的桃花島,只是一個淡然的女子,在紅塵深處,靜守着她最初的美麗。
  我長長地嘆息,對着靜,輕輕笑起。兩個女子,終於攜手走了一次夢中的地方,以後的匆匆歲月,或者依然會對這道風景念念不忘,但,再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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