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灄水如江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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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北邊往南走過來時最先遇到的是灄水,灄水並不寬闊無邊,只留幾尾陳舊破船,等不到撐船人,也等不到和我一樣將要過河去的熟人,我只能坐在灄水河邊呆呆地遠瞭着五月裏翻涌的河水。一場大雨過後的灄水樣子大概是和平常不太一樣,望着腳下已經被淹沒了半邊的殘缺碼頭,我終於知道沒有人來等渡船的緣故了。

灄水如江南散文

灄水水質極差,昏黃的水體沖刷着堤角邊上綠油油的野草,很像國畫裏潑墨繪法達到的效果。還好兩重顏色對立明顯,讓水體更顯放肆,讓野草更顯柔弱。放肆和柔弱的物體都出現在灄水,這就好比此刻放肆的陰雨天和柔弱的我一般,天大地大,如果我不堅強起來,逃到哪裏都是枉然。

灄水河邊的風景在陰沉天裏顯得蒼茫又暗淡,因爲少行人的緣由,尋常小路和寥寥人家都變得清冷又落寞。天色陰沉,並不下雨,空氣和道路仍是溼漉漉,一個季節給一座小城的影響磅礴的讓凡人瞠目結舌。路過的行人多是做短途旅行,皆不看好時下天氣;走遠路的少,從遠處來的就更是鳳毛麟角。

客棧小二送走的行人一撥又一撥,他是樂此不疲,他眼裏的灄水似乎是個很豐富的地方,得人待見,自有特色。只是五月是個不宜渡水的季節,因而滯留在此的人多起來,小二閱歷豐富,他一眼就瞧破了我是南下的人。

南下之人在灄水轉行,是兩湖之地人千百年來的養成的傳統,撐船過灄水的,都是本地百裏挑一的能手,而且每次出行前,撐船的主兒都要殺雞拋血,祭告河神。小二的話說的神乎其神,他講道,若沒有撐船主的這一流程,看似窄窄的灄水河還渡不過去。我在心裏盤算着,需不需要爲這次所謂的江南之行而等待,僕告,甚至虔誠叩拜。

店老闆和小二的意思完全相反,他自己就是位地道的江北人,他去江南的時候正直青春年少,後來,輾轉反側,還是退回到了江北,沒有容身之處,只有守在這一方灄水角落,主持着這個無名無姓的小店。小店對着灄水碼頭,在長風萬里的煙波江湖裏,沉沉寂寂,也算是對得住常年蟄居於此的尋常人家了。

江南江北一路遙!

都說江南江北只是一路之遙,可真要過去的時候,也確實不是個易事。留戀處的江北風景,沒有想象裏那般雲淡風輕,就只好寂寞地過到河去,一睹江南的風華正茂。可我到底知道,原來所謂行程路途,風景依稀,總是要歷經些磨難才能甩掉那些叫人不爽的,點滴故事。江南的距離尚在遠方,江北的土地卻沒有跨出哪怕只是一步的行程。

灄水這裏的衣食住行,在有雨的天裏也顯得尤爲潮溼,還好書籍是乾的,我抱着一摞書,守在牀窗前,聽着濤濤水聲,也會興趣盎然。詩詞歌賦裏的句子其實都是源自於這般真切的`生活意境,想象有多豐富,生活就有可能變得多麼豐富。灄水像一面鏡子,也像一位安靜的旁觀者,觀望世人的言談舉止,世人做什麼它都會心知肚明。

詩詞裏寫的江南之地是要跨過灄水的,灄水浩淼幾十裏,盡是渺渺潮雨,都說春潮帶烏雨晚來急,詩詞裏寫的就是要唯美些,依我看那,這唐突的幾片雨花之境裏,哪裏有什麼早晚之分。都是一羣來自江北的人,也都是要渡過灄水,往江南的依稀境地裏去,既然去的地方一樣,又何必分的那般清楚。

江南給我的印象多半模糊,是因爲我未曾去過那個地方,倒是之前從駢賦裏聽過,說什麼“人人都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句子裏充斥着對那塊土地的讚美之辭,真到了灄水之境,卻也莫名感受到了距離江南咫尺後的物候變遷。雖然詩句裏“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的境況在灄水錶現的不盡如人意,也不是十全十美,但透過波瀾的一條河,一寸土地,一間客棧,透過來來往往的路人,還是將江南的距離和風華還原的淋漓盡致。

灄水五月的景緻有特別濃郁的冷清氣質,和炎熱的氣溫比較,冷清的人氣似乎不佔據主流,這使得路過的人還是對季節的特性習以爲常。於是穿長袍的人依舊穿長袍,着布鞋的人還是一幅素衣素食,他們慢悠悠地由遠處而來,走近灄水,露出黑白分明的服飾。與灄水邊上的盛綠色相比,黑白的行裝輕巧無比,天空不下雨的時候,來回的路人沿路折返,是爲灄水河邊一道最婉約的風景。

巧巧也是從江北之地過來的,要去的目的地在江南,巧巧和我的行程相同,我猜測,大抵這路上未啓程的都是和我一樣要去江南。我不知道江南爲何有這般偉大的魅力,讓天南地北的人都趨之若鶩。巧巧說,江北的土地在五月天裏沒有一絲甘霖降下,她只得隨着家人逃難過來,直到來了灄水,她才見到,原來這世上真的會有濤濤如洪流的甘霖河,是灄水給了她美好的希望。

巧巧說,她沒去過江南,但可以想象的到,那裏一定是處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地方。呵呵,其實我何嘗不是那樣想象的,但客棧老闆的話,又讓我倍覺心酸。他說,江南看似美好,卻是個容易辜負青春,容易衰老記憶的地方。那些從江南離開的人,多是風燭殘年,有些人甚至都沒有在生平之年離開過,不是不願意,而是沒有了動力。江南雖然美,可是美的太柔弱!

美的柔弱!

柔弱的樣子是江南的妝扮,是她潛心溫情文靜的一面,而對於灄水這裏的一草一木,染盡的都是江北的凌厲和風行。會有人不畏辛苦,千山萬水,由北而南,滿世界的尋找,只爲在一處類似江南的地方停下,隔着山川河嶽遙望另一片地方,假想另一種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