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聲音

“孩子乖、好孩子……”這是什麼聲音?好熟悉!

“媽媽!”小夢從噩夢中哭醒了，大汗淋漓。小夢已經很多次夢到了這個聲音，她依稀記得，這是自己還很小的時候，媽媽的聲音。

在小夢四歲的時候，媽媽死了。小夢也不清楚是怎麼死的，只知道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爸爸告訴小夢，媽媽在飛機上睡着了，去了另一個國度，在那裏媽媽不會生病，不會傷心，每天都過着開心快樂的日子。小夢曾問過爸爸，爲什麼他們不能去呢?爸爸只是微笑着，眼角卻落下了一滴一滴的淚。

媽媽的聲音從媽媽“睡着”的時候，就一直徘徊在小夢的耳旁，那麼清晰，卻又那麼遙遠，摸不到也觸不到，但卻很真實。小夢想讓媽媽回來，再爲她唱一首搖籃曲，哄她入睡。

晚上，小夢睡覺時，總是打開收音機，一遍一遍地聽收音機裏電視臺阿姨的搖籃曲，這聲音多麼像媽媽的聲音啊!小夢總是在搖籃曲中邊哭邊睡，總是哭累了，就睡了。一夜夜，都是這樣過去的，小夢在夢裏也總會夢見媽媽坐在門前的小椅子上，臉向着陽光，很美很美……媽媽招着手讓小夢過來，嘴裏說：“孩子乖，好孩子……”。小夢笑着向媽媽跑去，可是媽媽卻離自己越來越遠。小夢哭喊着說，媽媽別走，可媽媽還是漸漸消失了，哭着哭着，便醒來。小夢是多麼想念媽媽啊，她哭啊哭啊，哭累了，再睡，睡醒了又哭，就這樣一遍一遍……

這樣的生活過了很久，終於有一天，爸爸帶着淚痕跑來找小夢，苦笑着對小夢說：“你要去找媽媽了，開心嗎?”小夢微微點了一下頭，感覺好累，她對爸爸說：“爸爸，我想睡覺，我好累!”爸爸的眼角閃着淚花說：“唉，睡吧!”小夢聽見爸爸在自己的耳邊耳語了幾句，便離開了。

直到去病房的那一天，小夢覺得自己真的好累，但是卻感覺離媽媽越來越近了，這種感覺讓小夢悲喜交加。她用最後的力氣問爸爸：“您那天對我說了什麼?”爸爸愣了一下，嗚咽着說：“那天我對你說的是你媽媽……其實你患有先天性疾病，這是一種怪病，不知道叫什麼，而且現在也還沒有解救辦法。你生下後，醫生說你最多可以活2年，我和媽媽很着急。你媽媽哭了，她捶打着醫生，幾近瘋狂的狀態。此後，她一有時間就遊歷各地尋找救你的辦法。她總是先自己試，有效果再讓你吃。就這樣，你活了四年，而就在第四年，她坐着飛機去外地因爲誤吃了藥，在飛機上當場死亡。醫生在她身上發現了一張紙條，寫着這些年來你所吃過的藥的名單。我按着單子，又讓你多活了三年，可現在……”小夢看着在一旁捶胸頓足的父親，安靜地合上了雙眼，她微笑着說：“爸爸，媽媽在呼喚我，而你的聲音卻好遠好遠啊……”父親猛然擡起頭，望着女兒冰冷的身軀，他心裏好痛。

小夢聽到了媽媽的聲音，那麼熟悉，她開心地跑過去，抱住媽媽，說：“您的聲音終於離我近了，我再也不用追了!”媽媽慈愛地摸着小夢的頭，對着遠方說：“孩子乖，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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