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綠

某月某天，我優哉遊哉的路過，瞥見了這簇，井蓋上的綠。

正值寒冬，綠意本已少見，更何況如此堅強的一簇，這着實讓我吃了一驚。

這樹不知根在哪裏，只露出了半截腦袋，綠綠的，雖略黃，卻絲毫不顯耷拉；雖孤獨，卻不露悽慘之意。粗糙的樹身，是不符其年齡的蒼老，猶如銅鑄，光是看的堅硬感，就叫人望而生畏。

最突出的，恐怕還是四圍的環境——竟是一個破落的下水道井蓋。啊！他生於污穢，可卻不被凡塵沾染！惡劣的生存，賜予了他磨礪，也給予了他魅力，能夠吸引我這樣的俗子細細觀摩。“出淤泥而不染”，他是生命的詮釋，生命亦是他的寫照。

密集的牛毛之雨，匯聚於樹葉又落於樹葉。淌過樹的溝壑，這雨水，卻又染上了銅黃，似有些不同。淚水乎？汗水乎？亦或，是迸發而出的血水乎？這，不得而知。可它給我帶來的，無盡的辛酸之感，卻又是確確實實的。

這天再去，卻早沒了樹之身影，惋惜之際，只恨自己沒有早些用相機或是墨筆丹青，留下這最後的記憶。他是如何而去？這顯而易見，那整齊的切口，尚有木刺未去；電鋸的瘋狂轟鳴，縈繞着餘音；觸目驚心的傷口，暫留視覺的陰影。淅瀝之雨再來，卻尋不到降落的滑梯，摔死在泥裏，染紅了一片地。我苦笑，這倒真切的成了樹之血液了！

黯然離去，身後的幽徑，慢慢地，慢慢地，塵封於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