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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聖誕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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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一:

高一聖誕節的故事

聖誕節不少孩子以爲是聖誕老公公誕生的日子。其實聖誕節是來自基督教習俗,是慶祝榮耀尊貴的上帝爲了愛世人,便將他的獨生子耶穌基督道成肉身來到世間,成爲人的樣式,與人一同承擔苦難、救贖世人。聖誕節就是慶祝聖子耶穌基督的誕生。而在西方慶祝聖誕節不是隻有聖誕節夜以及聖誕節當天,早在聖誕節前的四個星期日,便已經開始每週日慶祝耶穌誕生的習俗,這一段時間稱爲「將臨期」。

在將臨節期,教會的佈置全都以藍紫色爲主。聖壇的桌巾、講臺的臺帷、牧師袍的肩帶都是紫色。並且聖壇中央通常會放置一個用長青樹的葉子作的花環,中間有五枝紫色的長燭,每個星期日,便多點上一枝蠟燭。到最後的聖誕夜裏的「普世同慶」點上中間的最後一枝蠟燭。燭光象徵着在許多年前的聖嬰孩耶穌其第一聲啼哭裏,爲這世上帶來了光明。

而聖誕老人其實是公元第三世紀的尼可萊斯主教。他曾冒死解救被處殛刑的政治犯、也揭發過貪婪官吏屯糧,使百姓渡過饑荒。在宗教被迫害時,被捕入獄,身上滿是鞭痕、鉗傷與烙印,仍堅持其信仰。而後半生留在米拉,設立孤兒院、照顧病患、貧民。尼可萊斯生平事蹟中,最膾炙人口的是他慷慨助人的行徑和對孩童的愛心,這些事蹟後來被兒童文學家,予以豐富的想象而成爲我們現在所知聖誕老人故事。

聖誕節最重要的意義是講「饒恕」與「和好」,而非等待聖誕禮物。在這寧靜的夜晚,想一想有沒有人得罪你,你還沒原諒他、饒恕他呢?

“聖誕節”這個名稱是“基督彌撒”的縮寫。彌撒是教會的一種禮拜儀式。耶誕節是一個宗節我們把它當作耶蘇的誕辰來慶祝,因而又名耶誕節。這一天,世界所有的基督教會都舉行特別的禮拜儀式。但是有很多聖誕節的歡慶活動和宗教並無半點關聯。交換禮物,寄聖誕卡,這都使聖誕節成爲一個普天同慶的日子。

聖誕節是基督教世界最大的節日。4世紀初,1月6日是羅馬帝國東部各教會紀念那穌降生和受洗的雙重節日、稱爲“主顯節”Epiphany,亦稱“顯現節”即上帝通過那穌向世人顯示自己。當時只有那路拉冷的教會例外,那裏只紀念耶穌的誕生而不紀念那穌的受洗。後來歷史學家們在羅馬基督徒習用的日曆中發現公元354年12月25日頁內記錄着:“基督降生在猶大的伯利恆。”經過研究,一般認爲12月25日伴爲聖誕節可能開始於公元336年的羅馬教會)約在公元375年傳到小亞細亞的安提阿,公元430年傳到埃及的亞歷山大里亞,那路撒冷的教會接受得最晚,而亞美尼亞的教會則仍然堅持1月6日主顯節是那穌的誕辰。

12月25日原來是波斯太陽神(即光明之神)密特拉(Mithra)的誕辰,是一個異教徒節日,同時太陽神也是羅馬國教衆神之一。這一天又是羅馬曆書的冬至節,崇拜太陽神的異教徒都把這一天當作春天的希望,萬物復甦的開始。可能由於這個原因,羅馬教會才選擇這一天作爲聖誕節。這是教會初期力圖把異教徒的風俗習慣基督教化的措施之一。後來,雖然大多數教會都接受12月25日爲聖誕節,但又固各地教會使用的歷書不同,具體日期不能統一,於是就把12月24日到第二年的1月6日定爲聖誕節節期(ChristmasTide),各地教會可以根據當地具體情況在這段節期之內慶祝聖誕節。自從12月25日被大多數教會公認爲聖誕節後,原來1月6日的主顯節就只紀念耶穌受洗了,但天主教會又把1月6日定爲“三王來朝節”,以紀念耶穌生時東方三王(即三位博士)來朝拜的故事。隨着基督教的廣泛傳播,聖誕節已成爲各教派基督徒,甚至廣大非基督徒羣衆的一個重要節日。在歐美許多國家裏,人們非常重視這個節日,把它和新年連在一起,而慶祝活動之熱鬧與隆重大大超過了新年,成爲一個全民的節日。12月25日的主要紀念活動都與那穌降生的傳說有關。

耶蘇的出生是有一段故事的,耶蘇是因着聖靈成孕,由童女馬利亞所生的。神更派遣使者加伯列在夢中曉諭約瑟,叫他不要因爲馬利亞未婚懷孕而不要她,反而要與她成親,把那孩子起名爲“耶蘇”,意思是要他把百姓從罪惡中救出來。

當馬利亞快要臨盆的時候,羅馬政府下了命令,全部人民到伯利恆務必申報戶籍。約瑟和馬利亞只好遵命。他們到達伯利恆時,天色已昏,無奈兩人未能找到旅館渡宿,只有一個馬棚可以暫住。就在這時,耶蘇要出生了!於是馬利亞唯有在馬槽上,生下耶蘇。後人爲紀念耶蘇的誕生,便定十二月二十五爲聖誕節,年年望彌撒,紀念耶蘇的出世。

聖誕節便是於十二月二十五日紀念耶蘇的誕生,但真實的誕生日就沒有人知道了。十九世紀,聖誕卡的流行、聖誕老人的出現,聖誕節也開始流行起來了。

篇二:

寫完了聖誕節的故事,我丟下筆,就從桌子旁邊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走着。

是深夜啦,颳起了暴風雪,我的聽覺捕捉到了某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是輕輕的絮語,或者是什麼人的嘆息,它們從大街上穿過牆壁,透進我那個沉浸在暗影裏的小房間。這,大概是被風吹揚起來的白雪,碰到房屋的牆壁和窗戶的玻璃發出沙沙的響聲。這時,在空中有某種輕盈的白色的東西,不停地從窗前飄過,飄過來就又消失了,把一陣寒氣吹向我的心頭。

我走近窗口,望着大街,把那由於苦思冥想而發熱的頭,倚靠着寒冷的窗框。大街上是一片荒涼……大路上不時被狂風颳起一陣陣白雪的煙霧,像是白色的透明的碎布片在空中飛舞。正對着我的窗子,亮着一盞路燈,小小的燈火在同風搏鬥中搖晃着,顫抖的光帶像一把寬闊的劍似地在空中伸展着,而從房頂上撇下來的白雪,飛進這條光帶,剎那間在它的當中閃耀出五彩繽紛的小火星。看着這風的遊戲,我感到憂鬱而又寒冷。我很快脫掉衣服,熄了 燈,就躺下去睡覺。

當燈光熄滅,黑暗充滿我的房間時,響聲好像聽得更加清楚,窗戶像個模糊的白色大斑 點盯着我。時鐘急忙地數着分秒。

2有時白雪的沙沙聲淹沒了它們冷漠無情的滴答聲。但接着我又重新聽見秒針的響聲消逝 在永恆之中。當它們那樣清晰地響着的時候,就好像時鐘是裝在我的頭腦裏似的。

我躺着,想着我剛纔寫好了的那篇聖誕節的故事。它寫得成功嗎? 在這篇故事裏,我介紹給人們的是兩個乞丐——一個瞎眼的老頭兒和他的老太婆的事情。他們是被生活折磨夠了的、膽怯的、溫順的和半死不活的人。聖誕節前夜的一大早,他們就離開自己的村子,走遍附近的村莊,想討到一些施捨,好慶祝救世主誕生這個偉大的節 日。

他們想,他們還來得及跑完最近的幾個村子,並且在晨禱以前,帶着以基督的名義施捨 給他們的滿口袋各式的東西,回到自己的家裏去。可是,他們的希望是落空了——人們施捨給他們的東西很少,有錢的人由於他們固有的 慳吝沒有給什麼,而窮苦的人則由於自顧不暇。當這一對疲倦了的乞丐,決定該是回到他們整天不在家又沒有生火的那間簡陋的小屋時,天色已經很晚了,肩上揹着輕輕的袋子,心裏懷着沉重的憂愁,他們沿着鋪滿白雪的平原走着。老太婆在前面,老頭兒抓住她的腰帶,慢慢地跟在她後面走。夜是漆黑的,烏雲遮蔽了天空,狂風吹揚起白雪,兩個乞丐的腳陷在雪地裏,對於這兩個老年人來說,回到村子的路還不近呢。他們一聲不響地走着,由於寒風透骨,又被大路上刮過來的白雪蓋滿了全身,他們都快凍僵了。被白雪照花了眼睛的疲倦的老 太婆迷了路,她沿着盆地走了好久啦,而她的瞎眼的老伴嘮叨地問她:

“快到了吧?瞧,我們趕不上晨禱啦……”

她對他說:“快到啦。”她冷得縮着身子,累得筋疲力盡。她察覺出她迷了路,但她不想立刻把這話告訴老頭兒。有時,她覺得風颳來狗叫的聲音,卻是從相反的方向傳過來的。

最後,她實在無能爲力了,就對老頭兒說: “求基督寬恕我吧,老頭子,我迷了路……我再也走不動啦,我坐一會兒……”

“你會凍死的。”他說道。

“我稍微坐一會兒……咱們就是凍死了,那又算得了什麼?咱們的日子反正不好過 呀……”

老頭兒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就對她讓步了。 他們坐在雪地上,背靠着背緊倚在一起,他們這樣坐着,就變成了兩個被風戲弄着的破衣爛衫的布團。風把白雪吹刮到他們身上,撒了他們滿身尖角形的晶瑩的雪花,——穿得比 自己瞎眼的老伴還要壞一點的老太婆,很快就感到特別暖和。

“老婆子,”快凍僵了的瞎子叫喚她,“站起來呀,走吧!”但她已經快睡着了,朦朧 中向他講了一些含糊不清的話。他想把她扶起來,但是扶不動——扶不動——他沒有力氣了。

“你會凍死的!”他對她叫喊道,然後就向着荒野高呼求救。 但是她感到很好。當他爲她忙得疲倦了的時候,他又重新一聲不響,絕望地坐在雪地上,他已經認定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是上帝早爲他們安排好了的,就正像在前面等待着他們的命運,也是註定了的一樣。暴風雪並不很強勁,但是那樣頑皮,在他們四周圍吹颳着,淘氣地把他們周身都蓋滿了白雪,愉快地吹着他們的破衣爛衫,它們保護着他們由於長年累月 的困苦生活而精疲力竭的衰老的身體。

突然間,風送來了響亮而莊嚴的鐘聲的召喚……

“老婆子!”老頭兒的精神爲之一振,“敲鐘啦……做晨禱啦……咱們趕快走吧……”

但她已經到那人們永遠再不能回來的地方去了……

“聽見嗎?敲鐘啦,我說……站起來呀!……哎!我們已經晚啦!”

他試着想站起來, 但是不能。這時他才瞭解到,他已經完了,於是他就在心裏祈禱起來……

“主啊,接受你的奴隸們的靈魂吧……我們兩個都是有罪的人……寬恕他們吧,主啊, 饒恕他們吧……”

這時他感覺到,穿過田野,在白色的,閃着明亮的光輝的雪雲中,有一座燈火輝煌的神殿——奇異的神殿,正向他飛過來!它完全是由明亮地燃燒着的人心所建成的,這本身就像 個心的形狀,在它當中的高臺上,站着的就是基督本人……

看見了這個,老頭兒就站起來,雙膝跪在神殿門口的臺階上,他兩眼復明了,看着救世 主與受難者,而主就從高臺上用動聽的和清晰的聲音說道:“由於慈悲而燃燒着的心,——這就是我的神殿的基礎。走進我的神殿吧,你,在一生 中那樣渴望仁慈的人,你,不幸的和被侮辱的人,你走進來,高興起來吧!……”“主啊!”這個兩眼復明的老頭兒,由於高興號泣起來, “主啊,祝你永生不朽!” 而基督用明亮的微笑,向着老頭兒和他的生活中的老伴微笑了起來。她也由於救世主的微笑而復活了…… 這樣兩個乞丐就凍死在田野裏了。

當在記憶裏回覆起這個故事時,我躺着和想着,它夠樸素和感動人嗎?它會在那些閱讀這篇故事的人們的心裏,喚起憐憫之心嗎?我覺得——會的!這篇故事,整個地說,應該產 生我所預期的那種印象。我這樣想,感到很滿意,就開始打起盹來,朦朧欲睡中我想起過節的事,還想起那些由 於過節而帶來的物質上的操心。什麼開銷呀,什麼打擾呀……

於是我想,人們把偉大事件的 日子變成了自己愚蠢的勝利的日子。人們從沒有比過節時更爲生活瑣事所煩勞的了。時鐘不停地響着,用毫不留情的精確性,記下了我生活裏消逝得無影無蹤的每分每秒。 夢中我聽見白雪的沙沙聲,它愈來愈強烈了。路燈已經熄滅。暴風雪帶來了很多新的聲音——護窗板在軋軋地響,樹枝煩人地敲打着屋頂上的鐵皮,還傳來了某些嘆息聲,號叫聲,呻吟聲,絮語聲,口哨聲,——所有這一切,一會兒匯合成爲一種憂鬱的和聲,使人心裏充滿憂愁;一會兒又顯得溫柔而幽靜,像在催我入夢似的。就好像什麼人在講着一個充滿使心靈 感到溫暖的無數幻想的神經質的故事。

但突然間——這是怎麼回事? 窗子上模糊的斑點,突然燃起了一陣天藍色的磷光,它擴大起來,一直擴散到我的房間的牆壁上。在這片以令我驚訝的速度充滿了整個房間的天藍色的光亮裏,好像從什麼地方吹來一層濃密的、泛白色的煙雲,在它當中彷彿閃着許多火星,使人想起那裏人的眼睛。這煙 雲在無以名狀的慌亂之中旋轉着,像是被旋風吹轉着。它旋轉着,消融了——變得更加透明,分裂成許多碎片,用寒氣和恐怖向我吹來,在我看來它是毫無邊緣的,用一種什麼東西在威嚇着我。從它裏面發出了喧譁聲,也像是一種什麼東西在威嚇着我。或者說很像是一種不滿的和兇狠的怨聲。於是它又分裂成一塊塊的碎片,佔滿了整個房間。它們在充滿着天藍色的閃光裏是透明的,它們慢慢地旋轉着,逐漸變成了我的眼睛所熟悉的和習慣的形狀。

瞧,在那兒,在房角里聚集着許多孩子,毋寧說是孩子們的影子,而在他們後面,是一個長着白鬍須的老頭兒,還有一些婦女……“這些影子是從哪兒來的,他們是些什麼人?”這時 在我的充滿了恐懼和驚訝的頭腦裏閃過了這個問題。我的思想活動,瞞不過這些在風暴之夜出現的來客。

“我們從哪兒來的,我們是誰?”這時傳出了一個莊嚴的聲音,是悲傷的、淒涼的,就 像白雪的沙沙聲……

“你記得起來嗎?你不認識我們嗎?”

我一聲不響地搖着頭,不承認我同這些影子相識。而他們從容不迫地在空中搖晃起來,好像是在和着暴風雪的歌聲表演某種歡慶的舞蹈。這些半透明的、勉強辨別出輪廓的影子,這些怪物,無聲無息地聚集在我的前面。我猛然看清在他們當中有一個瞎眼的老頭兒,抓住老太婆的腰帶。這個老太婆彎着腰,用責備的眼光盯着我。他們兩個人穿着落滿閃光耀眼的 白雪的破衣爛衫,我感到有一陣寒氣向我侵襲。我知道了,他們是誰,但是他們爲什麼來呢?

“你現在曉得了吧?”有個聲音問我。我不知道,這是暴風雪的聲音,還是我的良心的 聲音,但在它裏面有某種威嚴的、使我懾服的東西。

“這樣,你知道了這是誰,”這個聲音繼續說道,“至於所有其他的人——也是你寫的許多聖誕節故事中的人物——是你爲了使公衆消遣而被寫進故事的那些凍死了的兒童、婦女和男人。你現在瞧吧,他們從你的眼前走過,你會看見你的幻想產生出來的這些成果。他們 的人數是那麼衆多,他們又都非常可憐。”

這時,影子在空中晃動起來,活動在他們所有人的前面的,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像 是用白雪和月亮的光輝做成的兩朵大花兒。

“瞧,”這個聲音解釋道,“這個男孩和女孩,是你讓他倆在點燃着聖誕樹的一家有錢的人家的窗戶下面凍死的一對。你記得嗎——他們看着那棵聖誕樹,夢想着就凍死了……”我的這兩個小人物毫無聲息地從我的面前飛過,消融在天藍色的閃光裏。在他們的位置上, 又出現了一個帶着愁容的疲憊不堪的婦女。

“這就是那個母親,她趕到村子裏自己的孩子們那兒去過聖誕節,帶給他們一些不值錢 的禮品。” 我懷着恐懼而又羞愧的心情看着這個影子。“此外還有。”這個聲音平靜地數着我的作品中所有的人物。這些人物的影子,就在我 的眼前飄浮過去,他們的白色的衣衫飄動着,而我因爲吹到我身上來的寒氣發起抖來。這是些默默無聲的、憂傷的影子……他們緩慢的動作和他們模糊的視線中那種無法描繪的憂愁壓 得我透不過氣來,我感到在他們前面有些羞愧,我也就更加害怕他們。他們要怎樣對待我呢?他們的出現有什麼意思呢?他們的出現是想提醒我什麼,或者是想教訓我什麼呢?

“這就是你剛纔寫完的最近一篇故事中的人物。” 穿着落滿白雪的破衣爛衫的瞎眼老頭兒,慢慢地在空中從我面前飄浮過去,他用昏暗的張得很大的眼睛看着我的面孔。他的鬍鬚完全蓋滿了晶瑩的白雪,在他的嘴凹下的地方掛着幾根冰箸。老太婆周身白霜,用嬰孩幸福的微笑在微笑着,但是這個微笑是不動的,還有在 老太婆滿是皺紋的雙頰上的白霜也是不動的。影子在空中飛翔着,暴風雪老是唱着它的悲歌,在我的心靈裏喚醒了某種不安的感情。

從前,我一聲不響地看着這一切,就像是透過夢 的煙霧似的,可是現在呢,某種東西在我的心裏覺醒了,於是我想講話。影子又重新聚集成一大團,形成了一團毫無定形的模糊的雲。從這團雲裏,有許多我筆下的人物的各式各樣的眼睛,帶着悲傷和憂愁看着我,由於這些不動的和死人的目光,我感到更加不舒服和羞愧。

暴風雪停止了歌唱,所有的聲音都隨着雲消失了。我再也聽不見時鐘的單調的滴答聲、白雪的沙沙聲;也聽不見同我講話的那個聲音。到處是一片全然的寂靜,我的幻想的成果也 都變成死的。——他們既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不動地停在空中,就好像在等待什麼似的。而我也懷着一顆惶恐不安的心熱切地等待着,在死人的眼睛的寒冷的視線之下感到苦惱 不堪。 這樣持續了很久的時間,但我始終無法把我的眼睛從這些影子移開去。

最後我的耐性終 於消失了,我就憂鬱地叫喊起來: “我的天哪!爲什麼要這樣?這有什麼意思!” 這時又重新傳來了那個緩慢而又冷漠的聲音:“你自己回答你的問題吧……你爲什麼要寫這些東西?爲什麼?生活的苦難中那些到處 可以感觸到和見到的真實的不幸,彷彿你還嫌不夠似的,你又臆造出許多新的不幸,把它們講給人們聽,你想描寫你的陰暗的幻想,就好像它們是真實存在着似的,難道在生活中陰暗的和醜惡的事還太少嗎?你認爲還必須根據你的想象再來補充它嗎?爲什麼要這樣做?你想達到什麼目的——要扼殺人們心中殘存的勇氣,奪去他們對美好生活的希望,只讓他們看到一些極爲醜惡的東西?也許,你是光明和希望的敵人,你想盡可能地創造出更多的陰沉和黑暗的東西,使人們更加失望?或者你憎恨人類,你想毀滅掉他們生活下去的願望,把生活描寫成完全是不幸?爲什麼你每年都要在自己聖誕節的故事裏,不是凍死那些孩子,就是凍死那些成年人;而且你還挖空心思,想使你的描寫更加真實?爲什麼要這樣?有什麼目的?你 好好想想吧……”

我被震驚住了。這些奇突的責備——難道不對麼?大家都同樣地寫聖誕節的故事——拿一個可憐的男孩或是一個女孩,把他們安排在某處經常點着聖誕樹的有錢人家的窗戶下面凍死。這已經是習以爲常的事了,我是模仿它的——就正是這樣。這裏有什麼意思呢?我覺得我在這個聲音前面完全是對的,就決定向他解釋一下聖誕節故事的意思。我承認——我已經 認爲這個聲音不是特別英明的了……

“請您聽着吧,”我開始說道,“我不知道您是誰,我也不想知道這一點。您向我提出了幾個問題——對不起,我要回答您,此外,我希望,您不要再來打擾我在這一夜安靜睡覺的權利。我把人們凍死,是由於善良的動機。描寫他們的垂死掙扎,我用它來喚起公衆對被 侮辱者和被損害者的人道主義的感情。您理解我嗎,我的神祕的對話人?我想打動讀者的心,向讀者描寫出在過復活節時窮人們的悲慘生活。因爲讀者在過節時,吃得那樣有口味,又吃得很多。——我還想提醒讀者有關那些因飢餓而死掉的人們。講述那些爲生活所迫的人們膽怯地流着的眼淚,都結成了冰……因爲也有讀者在尋歡作樂。我要打動人心,我相信讀者的心會表示憐憫,我深信吃飽飯的人,靠了我的幫助,會理解飢餓人的情況……我……” 這時在影子中間出現了某種奇怪的可怕的動作。我驚訝地看着他們,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在無聲的跳舞當中發起抖來,就好像一陣可怕的寒熱病的發作突然侵襲着他們。他們彎曲起身子,好像準備同旋風搏鬥,而旋風想把它們吹走,撕裂成碎片。暴風雪哀號、呼嘯、嬉笑、怒吼着。影子顫抖着,他們呆滯的眼神依然還是死的,雖然他們面孔的微弱的外形,裝出了一些鬼臉,一些可怕的幽靈的鬼臉。甚至連天藍色磷火的光亮,也因爲影子的這 種無法理解和無聲的舞蹈而顫抖起來。

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天哪,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身上出了一陣冷汗,我頭上的頭髮也顫動起來。 “他們在笑。”這個冷漠的聲音講道。“笑什麼?”我用勉強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笑你……” “爲了什麼?”“爲了你天真幼稚話語的可笑……你描寫幻想的不幸,你想喚起人們心中善良的感情?對於這些人,甚至對現實的不幸也看着好玩而已。假如你在自己的一篇故事裏面,把全地球的可憐的孩子都凍死了,——也只有使你的讀者們感到高興。他們,也許會開玩笑地,稱你是個希律王,這大概,他們想起你的故事只是幻想,或者會失望地嘆一口氣的。你想想吧,早就有人想喚起人們心中善良的感情,你記得嗎,他們怎樣英明地喚醒過人們?你再看看生活吧……傻瓜!當現實不能感動人們,他們的心靈也沒有因爲嚴峻的苦難而感到屈辱時,——你的幻想能使人變得崇高嗎?你想喚起他的心,告訴他那些由於挨凍受餓而死了的人,講到生活中所有的陰暗的現象,但每個人都對這些現象視而不見不問,只知在生活中爲自己尋找安靜和滿足,用施捨的幾分錢來鎮靜自己,你能使他良心發現嗎?貧窮和不幸的海洋,殘酷無情地把河堤滲漏出洞來,但是那些向堤洞拋豌豆的人,能阻塞住海洋的 衝擊嗎……你也這樣希望着嗎?!”影子的無聲的笑在繼續着。我感覺到,好像它再也完結不了,——一直到我死的一天, 我都要被恐懼所壓倒而看着它。

暴風雪恬不知恥地哈哈大笑着,震得我耳朵都要聾了,冷漠 的聲音始終在講着、講着。他的每句話,都像一個冰冷的鐵釘,一會兒釘進我的頭腦,一會兒釘在我的心上,而影子的無聲的鬼臉,變得愈來愈可怕,激動着他們的無聲的笑的顫抖, 也變得愈來愈強烈。

於是我被黑暗所籠罩,滿心痛苦和憤怒,慢慢地沉到了什麼地方去。 “這是撒謊!”聽了這個聲音講的這些話,我憂愁和發狂地叫喊起來。突然間,我從牀上跳下來,拚命地衝向那個黑暗的深淵,跳到它裏面去,由於下墜的迅速而急喘着。口哨 聲、怒吼聲和無恥的哈哈大笑聲伴隨着我,影子也跟着我穿過黑暗在下落,不過他們在下落時,還一邊看着我的面孔,做出各種粗野的鬼臉…… 清晨我醒過來時,感到頭痛,心裏憂鬱。

首先我拿起那篇關於瞎眼的老頭兒和老太婆的 故事,重讀了一遍……然後就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