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初夏散文摘選

倚在窗臺，吹著晚風，心情像被清澈的水滌盪過一般，褪盡白日的浮躁與疲倦，思緒也被拉回以往某個特別時期，眼前某件景物浮上心頭。可能是在夢裡，也曾聽過這般鈴聲，節奏柔緩，聲聲扣動心絃，像回到幼兒園時期，想念放學那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蔥花的香味直往鼻裡鑽。抬起頭，氤氳的熱氣裡有媽媽的笑臉。很懷念，那樣的下午，和媽媽在街角吃小吃，冷風直吹，街上的氛圍以灰暗的形式存在於我的腦海裡，於是我覺得應該去抱緊相依為命的媽媽，去親親她眼角的細紋。

這樣的小鎮，才會有這樣一方天地。它靜謐又透著些機靈，如你不站在這兒，就無法體會。佇立在我面前的，是一棟五層的樓。各家各戶溫馨的燈光透過窗戶在我眼中閃爍，拉下的窗簾也各式各樣：古樸的、清新的、現代的、民族的。其中一個最為熟悉的，是一幅水墨奔馬圖，現在想起，似是徐悲鴻他老人家畫的，好作品。可在我小時候，站在冷冷的空調房裡，透過玻璃看到那簾兒，不知怎的，竟想象成了兩個鬼。裸露著骨骼，兩眼空洞無神，正直勾勾地望著我，嚇得我渾身膽顫。也許是兒童的想象力不同於常人吧，固有的事物在他們眼裡總能打破常規，變成奇怪的'新事物。後來我一直不敢看窗外，尤其是晚上，也以此來讓自己早點入睡。

小區東邊與馬路只隔著一面牆，西邊與田野也只隔著一面牆。路燈閃爍著橙黃的光芒，越過了那牆，被閒適的我看見。我試圖想象在它那個位置看我能否看見一位在晚風中追溯往事的少女。於是又看到一景，漫山油菜花映著側臉的我，一定很有個性。雖是夜深，依舊能聽到一兩輛車從馬路上駛過，緩緩地，傳來一陣車輪與水泥地面摩擦的聲音。空氣裡有空氣流動的聲音，像是有輕重節奏分明的呼吸，如果一定要給這個“誰”定義，那一定是大海。“海是倒過來的天”。我沒去過海邊，每次都夢著它，想象它被大自然賦予的魅力與神祕，心中歡喜。越是沒去過，越是有這麼一種渴望，這麼一種期許，這麼一種美好。

一間coffeeshop裡有薩克斯的伴奏聲，慵懶的旋律和華麗的音色久久飄蕩在夜空中。在我眼前是一間金碧輝煌的舞廳，各色男女隨著節奏緩緩挪動舞步，華麗的服飾裡是盡享物慾的人。我夢中的場景即是如此，因為像這樣的小鎮不允許這樣的侵犯。我也只能靠想象來維持我對大都市的嚮往。

抬頭看，天是暗紅色的，像藏著什麼陰謀。沒有星星，仔細看，也只有一些淡淡的雲在徜徉，彌久不散。記得一天和弟弟回家時，天上有兩顆特別亮的星星。我不甘心，瞪圓眼睛，又找到一群又一群的。心中歡喜，不免想起一句話：星星一直在那裡，只不過白天看不見它罷了。那麼親愛的星星，今夜為何還和我捉迷藏呢？詭祕的星星只會緘默，而我也痴痴仰望，像一個等待情郎的姑娘。

還是初夏。

等仲夏來臨，願與你們——悅耳的蟬鳴、蛙叫，動聽的鋼琴伴奏，嘶啞的二胡演唱會相遇。到那時，一定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