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風傷霧散文

風是我記憶的鏡子，可以讓我看到自己的曾經。在平時，我不大去回想往事，但風吹來之後，它夾雜著萬物原始的氣息吹來之後，大腦嗡一下被那些波紋攪蕩了、翻卷了，心中的時間、空間就混亂了：三年前的月亮與潔白的樓、五年前的太陽與淡紫的花、八年前的小溪大樹與藍天、十二年前的土坡麥田還有家裡那隻常常啄我的公雞。

一幕幕畫面擠上來放映著，無辜的現在的自己看著那些年的晴天、陰天，聽著當時的笑聲、哭聲，不知是該去安慰這個曾經還是去擁抱那個曾經。只能眼巴巴看著這麼些場景，一會喜、一會哀，默默的走自己的路，一會快一會慢。但終於到了屋子裡，沒有了風一切便煙消雲散。

現在的生活沒有故事性，現實使人永遠在為明天頭痛，倒是挺實在的吃喝拉撒睡——應付性的，沒有一絲幻想。像在廠房里加工零件，一切程式化與重複化。有時遇著了落日、朝霞、半彎的`月、凋殘的花只能悄悄的饞饞的瞥一眼就趕快裝出漠然的樣子，安然地像沒看見之前一樣，大步地走過去、大步瀟灑的走過去、去錯過那段美麗。

可本來心是歡喜的，想去追求與讚美，可身旁的陌生人太多，人多，還都是嚴整的外表與充滿理性的沉穩的眼神，連走路的姿勢與路線都是嚴肅的，那些古老、原始的情意根本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它們早成了櫥窗裡的毛絨玩具，看見了，嗯，挺好，挺可愛，不過跟我有什麼關係？閒的沒事誰會買它們。一大群陌生人輕盈而沉沉的腳步連綴著，笑著的嘆息擴散著，也是，都是二十歲剛出頭的人，以後的擔子就放在眼前，趁著現在沒挑上，先惆悵一番才舒心，挑上之後恐怕沒機會了。

有一天龐大的霧霾包裹著城市，出門之後周圍全是白綿綿的氣團，伸手可及，那刻，人與天沒有距離，天與地沒有距離，世界上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存在，是太古的洪荒，前進、後退、停止不前一切的一切意義一樣，都沒有意義，都在蒼白裡。世界頓時異常的平和，閉上眼睛讓自己甜甜地吸一口氣，啊，塵埃的氣味，到處都是塵埃，一個剛歇下腳的風塵僕僕的世界。處於最舒適的狀態。只可惜這麼些都是霧霾，“有毒”，不過太美妙的體驗只有毒才做得到。這是毒的可愛之處，毒的可怕之處是沉淪，沉到死亡。

“死”與“死亡”不同，死是安息的、舒緩的，像樹林裡的落葉歸根，有陽光有雨露，太快樂了，跳著迴旋舞，回到大地上，回到土裡。死亡則是冰冷的、暗無天日的，是被巨大的魔獸吞噬，在骯髒的胃裡，慢慢被消融。過程是永遠掙扎著的。可見，還是“死”來得好，還是“死”來得好啊。風和霧告訴我，還是“死”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