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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園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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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的蒼涼是在不經意間渲染出來的。是從一道門,一扇窗櫺中爬出來的,也是從小鳥的叫聲中跑出來的。那漸去的鮮活,那飄零的黃葉,那層染的紅遍,讓你猛然便掙扎在那深深的秋裡。 中秋過幾天就到了,那片野草,卻給我留下許多的愁悵。

和園散文

晨起,為了那幾十平的荒蕪,汗流浹背。在這空蕩蕩的院子中,只有老爹和幾隻小狗守著這份執著,等待這日出日落,等待著春夏秋冬,等待著我這個遊蕩江湖的兒子和遠去美國的孫兒……

這裡是和園,是我在1992年在老家建的一個宅子。園裡有些花花草草,假山荷塘之類,算不上規矩,只想老了有個棲身之處。老爹,厭煩了城市的喧囂與擁擠,於是,在1997年建成之後,老爹和母親搬進了這個園子。

老爹屬豬,過了年就八十三啦。前年的一場車禍,讓老爹原本硬郎的身子,變的多病起來,腿腳也不那麼靈便。爹一輩子是不管事的,那年我十四歲,家裡新批的宅基需要從河灘拉土填高,防止漲水浸泡,靠洛河地方大都這樣。我和媽到處央求幫忙的人,並借來了拉坡的牲口,可老爹去村頭老包哥家看電視,到夜裡一點才回來。那個年代,請人幫忙是不要工錢的,鄉親朋友也是隻管飯的,人們都上工了,爹竟因為看電視夜裡受涼發起了燒,一直躺了三天,直到我們填好了宅基才起來。媽和他大吵一頓。爹不領事在當地是出了名的。母親走後,電視成了他的過去,現在和將來的繩,不知伸向何處。

母親是2013年走的。那年她73歲。

那一年,母親的事特別多。過年便被狗咬了,我帶她打疫苗,母親的精神便有些許憂傷,後來滑了一跤,原本想著沒事,母親總說疼,兩天後我們帶著母親去白馬寺正骨院,醫生診斷為股骨頭骨折。人到了這種年紀,母親沒有想自己如何受罪,只說給我們兄妹添麻煩了,又得花錢,她就心疼得落淚。每次想起這些,淚就會止不住。

兩次手術,我沒有看到母親臉上的痛苦樣子,每當我們守著母親做康復訓練,母親總是把任何痛苦藏起來,對我們總是微笑著。

母親是很堅強的'。1960年外公,舅舅相繼餓死,母親從蘭州商業廳,請假回來,便再也沒回去上班。年邁姥姥帶著表姐們,在那個年代生活更加艱難,舅母改嫁後,母親就擔起養家的重擔。母親勤儉愛家,經歷的多,話也就多起來。每次和母親見面,我們都少不了爭吵幾句。因為我心粗,過日子也是大大咧咧的,不夠仔細。不過,這樣的母親讓我覺得,她再一次鮮活起來,內心是一份安穩的欣喜。

可是,就在她康復之後再次得了心梗……母親走了,和園變得清靜起來。

轉眼間,和園已經建了二十年。園子老了,到了該維修的時候,遮天蔽日的樹陰沒了,這些房舍便裸露在了陽光下,這些房門似乎也經不起陽光的直射,馬上顯的蒼老起來,紅色也不再那麼鮮亮,變的昏黑起來,像蒙了一層厚厚的鐵繡。

去年,一院子的楊樹,全都砍了。只因年久而出現了枯枝,枯枝壓著房頂。後來想起母親走時說的話,前不栽桑,後不栽柳,當院不栽鬼拍手(也就是大葉楊樹)。

後院更是有些破爛,只有那群長居於此的鷯哥,依舊盤踞在剩下的幾棵臨近前樓的楊樹上,和那群老鴰對峙著。房簷下的地方都被小蟲給佔個,燕子只在樓道口搭了個窩,幾隻小燕“嘰嘰喳喳”張著紅裡透白的大嘴,等著母燕來喂。院子裡,鳥有許多的,種類也有好幾種,餓老鴰和妹妹養的雞,成了一對冤家。原來雞一天下的蛋,都被妹妹在下午拾起,但最近,雞蛋卻莫名的少了,雞照樣咯咯噠地叫,就是沒見著雞蛋。

後來去解手的老爹,看出了蹊蹺,那比雞都大的藍老鴰,把雞蛋扒到脖子下,兩腿一卷,帶著雞;蛋就飛了起來,轉眼就失了蹤跡。看來烏鴉喝水的童話不假,這烏鴉的同類也出奇的聰明智慧。狗是不用說的,雞總被狗趕的亂飛,咬死過一隻雞後,妹妹動了氣,拿著棍子滿院的追著打,狗阿樂躲在水池下,齜著牙咆哮著,被打後嚎叫的聲音很慘。

園子裡的草沒了膝蓋,長的更是沒有了規矩,高高矮矮地迎著風,七扭八歪地隨風倒伏。草叢裡蚊子是出奇的多,稍不留神,便是一身的大紅大紫的包。

我是難得歸家一次,也就有了出大汗的機會

兩天,草少了,原本整齊的和園有了幾分初時的模樣。池裡的荷,只剩下黃綠的半枯著,東倒西歪的縱橫交錯。那漏摘的幾朵蓮蓬裂開了嘴,早把蓮子吐到了塘裡,等著來年發芽。但我也沒見到每年的蓮子,是否真的能生根發芽口吐蓮花。有些蓮子早早被妹妹摘下,給我煮了蓮子粥。這滿池的蓮花,我也沒來的及認真地看,它是如何開放,又是如何調零,更沒注意哪朵先開,哪朵最豔,現在只有滿塘殘葉和池中那幾條時不時冒泡晃動身子的鯉魚。放入的幾十條錦鯉看來是上了當,沒有一條是錦鯉的樣子。那幾棵去年栽下的桂花,有的竟然開了花,白色的,淡黃的,發出陣陣的香味。院子裡,時不時還有鬼蝶飛來,和蜜蜂爭食。

老爹總是不離我左右。我除草,他坐在一旁納涼;我爬上木梯去修理電燈,他就站在梯子旁邊幫我遞工具。

還是到了要走的這一天。老爹站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我。“啥時候再回來,你,早點回來。”我鼻子一酸,加了油門,車開出老遠,從返光境裡,還能看到爹倚在門口,伸長脖子看著我走遠的方向……

那塊寫著“和園”的木牌子,落滿了晨輝。這裡,本就是一個棲身之所,現在,卻成了我內心最深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