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舞散文

輕軌軌道微微高於地表，仰視一輛輛穿行於城市的微型列車，快捷、平穩彰顯著這座城市發展的速度與穩健。雖然小區門前就有輕軌通過，卻很少乘坐。工作日，公車就停在家門口很是便利。節假日，除了女兒的藝術學校，去的最多的是市圖書館，輕軌與我的去向南轅北轍。

偶然，長假前夕赴哈爾濱，於是踏上了輕軌車去火車站。許是因為它穿越大半個城市的緣故，車上有些擁擠。幾站過後，和女兒坐於靠窗的座位，觀賞著沿途熟悉的建築以及行色匆匆的人群，不停地解答著女兒永遠問不完的問題。;

輕軌車行至一大學附近，走上來很多學生，那些青春的面龐寫滿深深的思鄉情及焦灼的企盼。最後上來的是一位清秀的女學生，雙肩的揹包是那個年齡特有的標誌。細細的眉眼凝結著哀怨的情愫，寡淡的神情流溢位悒鬱的心緒。自動門在她轉身的霎那關閉，隔開了站臺上還在等候或送行的人們。她斜倚著車門，眼裡有水霧一樣的茫然瀰漫著。而後，淚水簌簌而下。我望著她，淚水是一個放大鏡，讓我看清了心靈的脈絡和枝蔓。;

此時，整個車廂裡只有她是真實存在的，而其它都化作虛幻的靜止背景，如同一個沉睡的王國。她的淚水一滑過下來，就隔絕了塵囂，隔絕了喧鬧。陽光透過車窗斜照進來，如舞臺上的燈光聚焦於她的身上，而其它是黯淡的。我嗅到來自天上的日華的香，如一支藍色妖姬，倒映在一泓深深的淚池中，她暗香浮動。整個世界戛然而止，缺失了時空的概念。女孩的心開始獨舞。;

在小提琴千百年來翻騰的傾訴中，她輕移心靈的舞步，越行越遠的是腳步，拉近的是心的距離。她舒展修長的手臂，頻頻揮手作別，呼之欲出的是深深的眷戀。旋轉的纖細腰身，抖落一地的芳菲，如落英繽紛，演繹不朽和完美、經典和夢想。那一場謝幕，作別於深秋，如一隻枯葉蝶，優雅地落在我的眼前。也許剛剛離開的站臺上會有一雙亮亮的眸子如我一樣欣賞著她的獨舞，也許在那個眸子裡消失的只是背影，而那曼妙的舞姿卻在他的心裡鮮活著，她躲藏在他心靈最柔軟的地方，他的靈魂深處。;

終點站，門開啟，時間又開始了行走，如潮的人群湧向外面的世界。陽光明媚，惟有留存於輕軌車上的'一縷餘香。那一支獨舞如同水霧模糊了鏡片，然後如同海市蜃樓般隱匿不見。我的視覺、嗅覺、觸覺一下子隨車門關閉了。我回到了繁華的街上，與我摩肩而過的人流並不留意我的心情，我也何曾注意那些匆匆來去的素面有多少燦爛的笑，還是一臉的陰霾。我們終日忙碌著，忙於創造，忙於發財，忙於升遷，忙於享受，忙於沒有時間和他人對話，甚至忘了和自己的心靈對話。而這個女孩，讓我用最純粹最愛悅的目光撫摸她的美麗、她的憂傷，抑或是她那穿行在秋風秋日裡的斑駁陸離的愛情。我的心情使由黯而濃的秋色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