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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成長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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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女兒起名字,我頗費了一番功夫,總想在二三個方塊字中,包融進許多希望和美麗的夢想。然而面對周圍許多動聽而雅緻的名字,我竟然不知道哪一個詞彙更適合女兒,也更適合我的心願,最後我只好給女兒起了個小動物的名——白鷗。名字來源於杜甫詩句“白鷗沒浩蕩,萬里誰能訓”。當然也寄寓著女兒能如白鷗一樣,自由馳騁于山山水水間,而不為人世間的紛擾所羈絆。

學會成長散文

小白鷗是奶粉喂大的,從生下來到兩週歲期間,白天晚上都由姥姥和小姨看著。我做記者工作,忙起來沒黑沒白,愛人應酬又很多,我們很少能顧及到她,好在姥姥和小姨對她照顧得很好。可是正像人們說的那樣,孩子與父母骨血相連,不管誰如何待她,她都仍和父母最親。記得有一次,她手裡拿著一個蘋果,姥姥、小姨和我,我們每人伸出雙手簇擁在她周圍,看她把蘋果放在誰的手裡。此時的她一臉的怪笑,她努力地扒開姥姥和小姨的手,力圖把蘋果放到我的手中,當怎樣努力都無望時,她竟然躍過姥姥和小姨的胳膊,把蘋果直接往我的嘴裡放,看我終於咬到了蘋果,她的臉上滿是笑意。而那時她才11個月,11個月的孩子,還能要求她做到什麼呢?

小白鷗漸漸地學會了走路,也漸漸地學會了向大人要求什麼或拒絕什麼,於是她便有了第一個朋友——小黑毛狗。她與它朝夕相伴,有著很深的友誼。有一天玩到高興時,她竟學著黑毛狗和它一起在地上滾爬,弄得滿身滿臉都是土。我一氣之下把她從地上拽起來給了兩巴掌,當她一趔趄撲倒在地上時,很快地又掙扎著站了起來,邊笑著邊晃著頭,嘴裡不停地說:

“媽媽不了,媽媽不了……”

而當我蹲下身去面對她時,才發現她眼裡已蓄滿了淚水。從那以後,我發現女兒總是能夠在責難來時,儘可能地掩飾內心的恐慌,而以一種頑強來面對。她那麼小,就知道捍衛自己的尊嚴,我不知道這是真的來源於她內心的一種天性,還是我賦予了女兒以成熟。但那一刻,我是真的真的很心痛。

小白鷗長到六歲後,我把她送到了較專業的一所舞蹈學校,從此她除了正常學習文化課外,舞蹈專業一學就是十年。十年後的她,無論形體還是氣質,都儼然是一個小舞蹈家的模樣兒。

記得剛進舞蹈班時,每當下課,家長們一擁而上,紛紛到舞蹈室幫助孩子們穿衣裳、拿包裹,我卻一直悠閒地在外面等著,從來也不幫女兒。一次又一次當四十多名學生都走後,才見她手裡拿著大衣、書包、舞蹈鞋,還有水瓶等一些東西,笨拙地朝我走來。有的家長說我:

“怎麼不幫幫孩子,看她忙乎得怪可憐的。”

我微笑無語。後來她學會了如何更快地穿好衣服;學會了如何規範地裝好舞蹈服裝;學會了如何將手裡的東西儘可能歸類後化零為整;學會了在眾多個孩子中,如何掌握速度第一個衝出教室,最大限度地爭取時間。

後來舞蹈老師在學生中提出了一個口號:自立能力向小白鷗學習。

小白鷗就讀的學校是一所重點小學,離家很遠,中間要經過十多個交通路口。剛上一年級時,她一個人坐公交車上學,晚上放學時,我們就在她每天下車的站點等她。冬天黑得早,她穿著一件小兔毛的大衣,每次下車時,由於車裡人多,她擠不動人家,乘務員著急總不免要往下推她,於是她就像一個小雪球一樣,連滾帶爬地骨碌下來。到了二年級她開始拒絕坐公交車。也許女兒是學舞蹈的,把握平衡的能力較強的緣故,上午到小朋友家玩時,還不會騎車子,等晚上回來後,竟然騎著車子滿街跑。剛開始騎著車子上學時,我曾經在後面偷著跟過她,看她的應變能力。車來車往,她途經的每一個路口都牽動我的心。漸漸地我發現,她的車技很嫻熟,反應也很靈活,每天女兒就像個小燕子似的穿行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在小白鷗二年級時,我曾告訴過她,天氣預報不是每天都準,所以要學會自己看天氣增減衣裳,可是女兒並不在意。有一天早晨起來,天空陰霾,空氣中透著很深的涼意,她興沖沖地只穿一條短褲就上學了。到下午時,溫度又降了許多,我到學校看她時,沒有給她帶衣物。看到我後,她說:

“媽媽,我就要凍死了,我真的要凍死了!”她渾身哆嗦著對我說。

孩子平時本來就瘦,這一凍,那兩條小細腿都變青了。因為家離學校特別遠,女兒一凍就是一天。這樣的事還有過兩三次,或者是雨天,或者是雪天。再後來,我發現她學會了每天早晨起來,把手伸到窗外,用手去感知溫度。天冷時,她在書包裡裝上保暖衣服;陰天時,帶上雨具。當人們在秋天正穿毛褲時,若是偶爾有一天,天氣較涼,她就會自己再加上一條小薄絨褲。冬去春來,一年四季,到什麼季節,她都會自己早早地做好安排,而那時,她剛剛上小學三年級。

小白鷗在經歷了許多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的波折中漸漸長大。她從來沒有問過我,為什麼別的媽媽騎著車子一路上陪孩子上學,而你不陪?為什麼在天氣突然變冷時,別的媽媽都到學校給孩子送衣服,而你不送?我以為這也許是女兒善良和寬容的天性使然,從不知道挑剔或責怪別人。

有一次小白鷗病重住院,連著一個星期肌肉注射、靜脈注射,卻高燒不退。有的患者嘀嘀咕咕地說,弄不好會是腦膜炎吧?看著他們竊竊而怪異的眼神,再望著昏睡的女兒,我驚慌失措,卻毫無辦法。

鄰居的一個婆婆告訴我說:“快去商店請觀音菩薩來,再燒三炷香,準靈!”

那一天正是開春後下的第一場春雨,我冒著大雨騎車而去,在大雨中疾駛的時候,我滿腦袋都想著春天時我和朋友去公墓的事兒。當時那正興建寺廟,澆鑄了一排佛像,每一個佛像都高達十多米,而且身上都披著紅色的綢子。正午的陽光正好照在那些佛的身上,使得每一尊佛都折射出金色的光芒,這就更增加了佛的神祕色彩。於是看上去那些毫無生靈之氣的胖墩墩的佛爺們,永遠在以一種世人無法理會的詭祕的微笑,心安理得地望著那些頂禮膜拜的人。

人們虔誠地跪在那裡燒香、磕頭,包括寺廟裡的那些老樹,也都被人們用紅布條攔了一圈又一圈。光頭和尚們著一身灰色和服,低著頭虔誠地走來走去,整個寺廟一片肅然。與我同去的朋友問我:“信嗎?”

我說:“我只把它作為社會存在的`一種領域關注它,但我卻根本不信!”

正在點香的一個婦女回頭用異樣的目光審視著我,那目光恨不得在說:離我們遠點,你這怪異的傢伙!但我很坦然。

而此時,我之所以反覆地想這件事兒,那是因為我在心裡一遍遍地問自己,是我得罪了神靈嗎?

最後我問遍了小城的大小商店,總算求到了觀音。回到家,我把觀音擺到桌上,按鄰居婆婆教的那樣,把三炷香插在小米碗裡,跪下後,我的頭便直磕到地上,再也抬不起來,淚水洶湧而下……

我到醫院後,小白鷗仍高燒不退。理智的思考後,我對當時所用的消炎藥提出了置疑,主治醫生對此不屑一顧。我奔走於各個醫院,終於在一家大醫院得到了權威的答覆。這種型號的消炎藥,對個別患者產生強烈的高燒副作用,而且該院已停止使用此藥,並向廠家反映了此事。女兒撤了這藥後,高燒很快就退了下來。

後來愛人在和小白鷗聊天時,曾和她學了這件事兒,她驚喜地說道:

“原來媽媽是愛我的,因為愛我,她才會一反常態去信了神,才會一路潰敗,是嗎?”

我看見了女兒一臉的驚訝,一臉的欣喜,一臉燦爛的笑。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女兒原來是怪過我,並對我的一些做法有些不解。

小白鷗問我:“媽媽,神真的能保佑我們嗎?”

我告訴女兒,每個人的一生,都可能遇到非常非常難的時候,而且有些事情也許是不可抗拒的,這些不可抗拒的事情往往又來勢迅猛。人們在無力承受和無法抵抗的時候,往往會希望藉助於外力,所以即使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也難免在災難面前,轉而求助於神的保佑,但是最終能真正保佑我們的,還是自己。我不知道女兒能否聽懂我的話,一如女兒還不完全理解我對她愛的方式一樣……但是女兒卻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有一天小白鷗告訴我:“有兩個大姐姐在前面騎得很慢,我想穿過她們,沒想到她倆突然嬉鬧起來,車子合攏到了一起,她們倆全都壓在了我身上。”

女兒用手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說這話時,我看見了女兒的褲腿兒高高地捲起著,膝蓋上已被蹭破了一大塊皮,此時正向外滲著血。女兒自己找來了棉花球,咬著牙一點點地擦著上面沾著的塵土。見女兒滿臉笑意地學著這件事兒;見她還沒忘了說那是兩個大姐姐這一禮貌的稱呼;見她自己在為自己處理傷口,我感受到女兒已學會了,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都快樂地面對,自己去面對。

有一天小白鷗夜間回來,告訴了我一個她的發現。她說:“媽媽,你說夜間路燈停電後,一片漆黑,那麼我們在道的左側走路好,還是在右側好?”

我說:“在右側。”

她說:“錯!在右側行走時,後面來的車不容易注意到你,此時,你興許也分散了注意力,車速很快,當你們都警覺到後,可能已經晚了。若是你在左側迎著車通行,司機很容易看到你的臉,而你也會被通亮的車燈所提示,這樣就能避開危險。”

我知道,雖然女兒說的這一切,違背了交通規則,但是至少我從中看到了女兒開始用自己的思維,去思考如何保護好自己。

我常想,每一個父母都至誠至熱地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希望苦難永遠不降臨在他們的身上。但作為父母又以怎樣的努力和付出才能使其一生一世平安和幸福呢?

一個秋夜,我獨自出來散步,踏著鋪滿落葉的小路,走至花園門口時,我回望身後過往匆匆的行人和萬家燈火,突然想起了父親。記得父親到農場看我時,我曾求父親和他熟悉的老廠長說說,別讓我下田種地了,父親斷然拒絕。他說:“如果你對現狀不滿意,那就自己努力去改變現狀……”我和那些青年起早貪晚,躬耕於大田。那長長的望不到頭的壟溝兒,讓我有種無邊無際的恐慌。盛夏鏟地時,熱得我直流鼻血,常常是一堆青年圍著我,從他們手裡接過來的一塊兒塊兒滿是褶皺的紙,帶著我青春的鮮血,扔了一地,我沮喪至極。

當我從參加徵文比賽,到參加歷次演講大賽,獨自摸索著走了許多的路;當我舉足不定,左右徘徊,一次又一次困惑地經過許多人生的十字路口;當我一再告別原來的崗位而涉入新的領域時,我就愈來愈深刻地感受到父親的愛心有多麼深切。

我們根本不能伴隨兒女的一生或躋身於他們的全部領域,即使我們用整個生命去呵護她和祝福她,她也仍然會以自己的生存方式,走出我們的視野。教會兒女永遠免受傷害,永遠快樂生存的唯一方式,是讓她學會自己走路,自己面對來自於生活的一切煩惱或者痛苦。

我記得上大學時,一個外國文學老師在講到古羅馬戰役時,他說:“一個人,在特定的艱難的時刻,生命力都會極其頑強,因為每個人的生命,都有著很大的伸縮力,它的伸縮力之強,絕不是在平時環境中的人們所能想得到和做得到的。”我相信老師的話,我相信每個人都會如此。對於成長中的孩子,充分發揮他們身上潛在的能力和那未經磨難就無法達到一種極致的生命的伸縮力,我想,這才是我們真正的責任。

教會孩子要有足夠的勇氣去自己面對生活中隨時出現的困難、苦難或者是災難。告訴她們即使在最無奈、最艱難的日子裡,也要一路走,一路歡歌。因為來自生活中的坎坎坷坷,是痛苦地面對,還是快樂地面對,將決定著我們傳遞給人們的眼神、心情、臉上的笑容、向前行走的步伐,歷經歲月後的一副美麗或蒼老的容顏,甚至是生活和生命的質量。

最重要的是要讓她知道,無論在一生中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這都是她生活中不可割捨的一部分,知道了這一點,她就會知道必須逾越和怎樣去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