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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蛻去一切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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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一位母親從花季少女到黃臉婆

如何蛻去一切日誌

經歷的一段坎坷,艱辛的人生路的自述

母親是偉大的,有數不勝數的文章和詩句去讚美她們這樣一個平凡的形象,但又有多少人真正開啟她們的心扉去了解她們是如何走過的這段人生,究竟經歷了多少困苦和煎熬才把自己的雙手磨出老繭、鬢邊長出白髮、乾燥的臉上多出些許老年斑……這是我們所不知的,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到底何時真正地關心過她們?賈平凹先生曾說自己不是個好兒子,給予母親的只是金錢上的對自己心靈的慰藉。而如今的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一]

1971年的春天,她出生了,成為這個較富裕家庭的長女,相繼的是他的弟弟和妹妹,她是家中最大的,又是家中父母最不疼愛的,年少的她懶惰,傻傻的,用現在的詞說就是“二”,沒心眼,可上帝在關上她的門的同時,又開啟了一扇窗,賦予了她嬌美的外表和亭亭玉立的身段,她的人生就這樣開始了。

9歲那年,她上了小學,因為個子高,所以往往坐在後排,成績嘛,不容樂觀,但體育是她的強項,跳高,踢毽子,跳繩,哪次不是數一數二的,名列前茅。

轉眼間,上了三年級,又到了銀裝素裹的冬,我們北方的冬是嚴肅的,沒有南方的柔美,而人也類同。“燕子,上學去了,快點出來。”這是她最好的朋友(燕子是這位母親的代稱)叫了一遍又一遍,這才緩慢地從被窩裡爬出來,探出腦袋,回了一聲,速速穿衣,上學去了。在她的童年裡快樂且純真,沒有遇到過這樣那樣的煩心事。這也將預示著人的一生不會就這樣一帆風順,上帝總會扔幾個石頭來絆倒你,再絆倒你。

[二]

快樂和煩惱總是相輔相成的,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父母也開始張羅了,西街的王七,東街的李八,紛紛來拜訪,那時的她已經出落的大方得體,又是潮流的風向標,她可是當時農村裡第一個穿裙子的,讓許多人家的男孩子垂涎三尺,可她呢,東挑挑西選選,誰都沒看上,或許是挑花眼,或是不對眼,這事就這樣一拖再拖,直到有一天阿林(是這位父親的代稱)的出現,他雖長得英武,但家庭卻窮的叮噹響,最終,燕子還是選了這個徒有外表“沒有真才實物”的人,讓人大跌眼鏡,他發誓永遠對她好,她信了,就這樣這門婚事就算成了。

在當時的農村有一個習慣是閨女在與別人相處時要打聽一下對方的家庭背景,不打聽還好,一打聽得知對方家裡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和嗜酒如命的父親和母親,房子還是當時最破的草房子,連院牆都沒有,這樣糟糕的家庭,她沒多想,只想好好過日子,儘管沒有定親也沒有彩禮,也沒有像其她女孩子那樣買東西,孃家人剛開始勸阻但見她執意要嫁也就同意了,幫忙蓋了房子和大門,就這樣她稀裡糊塗的嫁給了這個窮小子。

在大婚的前幾天,男方要拿錢給女方,就因為這個,未來的公婆就撒手不再管兒子的事了,你們願意結就結,這是公婆在臨近結婚的日子是說的,這世上原來還有不管自己孩子婚姻的父母,可這錢遲遲沒有拿來,終於有一天,扭扭捏捏的拿來了四百塊錢,而孃家人給的嫁妝是當時最好的傢俱,就這樣婚就成了。

[三]

婚後阿林要去當兵,燕子在孃家給姥娘過生日,路過買雪糕的小攤,本想買一塊,可為了攢錢,試了好幾次,唉,算了。如今的她為了自己相愛的人已經變得太多了。結果本想呆兩天再回去,可肚子裡的孩子等不及了,提早了20天來到了這個人世,是個女孩,起名叫瑞。等孩子大了些,帶她去北京找了爸爸。

孩子週歲了,欣喜若狂之餘,也不忘給遠在農村的公婆寄一張孩子的照片,那是阿林抱著孩子在電視機前照的,寄了回去,但收到的卻是一張無情的回信,信中回到:彩電冰箱滿面紅光,雞魚肉蛋菜,你們過得挺好的呀,過兩天我也去。哪有為人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呢?何況還是家裡的獨苗苗,理應是寵得不得了,收到這封無情的信,阿林僵住了,半天沒做聲,這換做是誰都受不了的。燕子見他一時沒反應,奪過信,算是明白了,這是不想讓他們消停了,邊安慰阿林邊氣憤。

日子過了許久,正好是年了,兒媳本不打算帶孩子一同回老家過年,但心想這是去外地的第一個年強顏歡笑也要過完年再說。便抱著孩子擠火車回去了。剛到家,孩子因為年幼有不適應環境發起了高燒,年夜飯時公婆還張嘴要錢,本就因為孩子的高燒急的焦頭爛額,這公婆又雪上加霜,就起了口角爭執,倔強的燕子扔下二百塊錢抱著發燒的孩子氣沖沖的回孃家了,兒媳走了,這公婆連出來找一下也沒有,連個電話也沒打,就算丟了一條狗也該出來找一下呀,更何況是人呢?等兒媳從孃家過完年後回了北京,和阿林吵了一架,哪有一回家就要錢的,人家爺爺奶奶都疼還來不及呢。這不,一回北京,又來電話了,還是要錢,要來北京,燕子早就按耐不住了,奪過電話說:“你來吧,我給你出車票,你都來,再說了你要錢,你跟我要得著嗎,結婚時,你就沒管過,我孃家人蓋得大門,修的'屋,你理所應當的住在裡面,也不提還錢的事,臉還要吧。”

“我們沒錢,你娘還有病呢。”

“那你以後也別指著我們養老。”

“本來就沒指著你們。”電話結束通話了,氣的兒子兒媳全身發抖,一時說不出話來。

經過這些事,二人下定決心一定要幹出點事來,可是厄運接二連三的襲來,然他們喘不過氣來。

因為出生不久的孩子剛到北京又不熟悉環境,發燒了,嚇得燕子措手不及,幸虧了阿林的戰友把他們母子送到了醫院,這才是燒退了些。

一波三折,前波未平,又起一波。

阿林在部隊裡為了與領匯出好關係,常把自己的皮衣送給他們,多為他們跑跑腿,就是為了第五年轉志願兵時能幫上點忙,時光總是飛快,第五年來臨之際,他希望領導幫他轉為志願兵領導看他是個事在人,也就盡力幫,可凡事離不開錢,他向戰友借了,本想向家裡借點,可一想到上次通話的情景,不禁寒心了,在當時,對於一個從農村到北京的還有妻子孩子的人來說,僅憑那點工資是不夠的,在那裡又沒有親戚,巨大的壓力已壓得他身心疲憊,如果不轉志願兵就無法安排工作,那麼這幾年的苦就白吃了,實在沒辦法了,在明天他就要離開的晚上,他去賣了血,湊齊了錢,懇求領導幫他轉了志願兵。

從那時起,他們在北京的生活才漸漸好了起來,還了欠款,還存了一部分錢,一家三口的生活過的有滋有味,當燕子被查出已有身孕的時候,不得不離開部隊,因為部隊不允許要二胎,而阿林的當兵生活也結束了。

[四]

阿林被安排到鎮上工作,燕子和孩子也回到了泰安,又到了一個新環境,又要重新開始,先是在戰友的幫助下租到了一間頂樓的房子,後是小瑞要上小學了,一切安排妥當,等待得是即將出生的寶寶,而阿林一週只能回家待一天或兩天,因為燕子快要生了,所以姥姥奶奶都來了,奶奶讓爺爺殺只雞,爺爺卻說等生完了再殺吧。哪有懷孩子期間不補到生完了再補的,又是含著淚挺過去了。隨著第一聲啼哭,寶寶出生了,還是個女孩,叫樂,樂還沒滿月,奶奶就急咧咧的走了,說是沒人照顧老頭子,難道一個正常的老人無法自理生活,還要和孕婦相提並論。

樂的到來給家裡帶來了不少負擔,瑞上小學時才六七歲,還需要媽媽的接送,可樂還小也離不開人,燕子想讓婆婆來照顧一段時間,可她二閨女說:“娘去了,什麼也做不了,掃地也不行,不能幹活。”這說白了就是不想來受苦,再說了在樓上看看孩子,哪來的煙塵呀,燕子氣不打一出來,整天在她閨女家看孩子,趕集,那就沒煙塵了?為了賭這口氣,自己帶孩子也必須帶出個樣來。哪個爺爺奶奶不疼孫女,也許他們是個例外。為此他們還常常吵架。

有一次,下大雨,燕子抱著1歲多的樂去送瑞上學,一樓的老奶奶都看不下去了,說:“我幫你看著小孩子,你去送大的孩子吧。”“沒事,小孩子怕生人,謝謝。”燕子硬是含著眼淚一點一點的挺了過來。

當時剛回來,沒錢,就去賣白菜的旁邊撿白菜葉子吃,樂問媽媽:“為什麼媽媽不給錢呢?”“因為這個不要錢。”燕子嘴上說著,心裡卻酸溜溜的。為了省電在陽臺上吃飯,藉助那一點點微弱的月光。在這期間,燕子的臉越來越憔悴,導致她幾年過去了,體重從不增長一點。

後來,阿林一個月幾百塊錢的工資實在是養不了這一家四口,燕子就決定把樂送回老家,自己再找份工作,賺點錢,樂被送到了大姑家待了一段時間,又去了姥姥家,往日的粉嫩的小臉在寒冬和狂風的洗禮下,生了些凍瘡,燕子把她接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個模樣時,心像萬劍穿透了一樣,一碰就會疼,只好在她晚上熟睡時輕輕用熱水擦,每擦一次,掉一次淚,為了彌補她給予她更多的愛。

[五]

定居在泰安後的阿林,也吃了不少苦,去了一個新的單位,接觸新的人,處好關係從零開始。新人初來乍到,當其他人聚在一起大吃二喝時,他只能在宿舍吃泡麵,為了和領導套近乎,每天打掃領導夫人常上的廁所,後來日子久了,夫人對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讓領導好好用他,是個人才,在工作中吃的苦也就不止這些了。

[後記]

或許是時來運轉,或許是老天不再忍心看他們受苦,把阿林調到了一個更好的單位,也用攢了這麼多年的錢買了自己的房子,過上了小康生活。而對於那些曾經嘲笑,不指著你的人一記響亮的耳光,厚臉皮的人又來套近乎,現在又是你姐了,又是你妹妹了,現在又是你爹你娘了,當初呢?是誰不指著你,是誰在中間挑撥離間,難道都忘了嗎?這都不在乎嗎?現在生活好了,又談輪流養老的事,那麼說這件事的人就不配有臉,什麼血緣,什麼打斷骨頭連著筋,都是說給別人聽的,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什麼叫做褪去一切,真正從一個女孩到女人的蛻變,脫胎換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