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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文言文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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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篇短文不但立論高遠,見解卓越,道常人所不能道,而且論證明晰,邏輯嚴謹,有不容置辯的說服力。下面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原文鑑賞,歡迎參考!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文言文賞析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

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鑑賞

文章開頭,作者一連列舉了六位古代聖賢在困難憂患中崛起的事例,來證明“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一著名論斷。這個推理過程屬於邏輯學上的歸納推理,即由前面六個特殊的事例,歸納出後面帶普通意義的結論;又通過後面的結論,說明了前面六個人物所以成功的原因:艱苦的環境,一方面給人們以困苦、飢餓、貧困、疲乏、憂慮,每每就不如人意,但另一方面,也正是這些困難,堅定、振奮人們的意志,使人們在不斷克服困難,求得生存的過程中增加了聰明才幹。然而道理在此還沒有說完,上面只談到,在人與客觀環境這一對矛盾中,客觀環境對人的觸動,反過來,針對人的主觀世界對此又是怎樣做出反應,孟子接著指出:“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客觀環境的困難和自身判斷的失誤,造成人在改造客觀的過程中的錯誤,而他也就在不斷克服困難的過程中積累了經驗教訓,從而達到“能改”的境界——這個“能”,從語義上講,不僅體現了人的願望、決心,也體現了人的能力。他因為自身所遭遇的困難而憂慮、痛苦、困惑,造成內心的壓抑,而他也就在不斷衝破這些心理壓抑的嘗試中,活躍了自己的思維,激發了自己的創造力。更重要的一點,人是有感情的,又是社會性的,他有痛苦,有憂慮,想發憤,想創造,必然表現在形色上,吐發在言辭中,期望得到理解與同情、啟發與幫助。人就在這一切與憂患的鬥爭中,一方面求得了物質的生存可能,另一方面更求得了精神的生存,表現了他的活力、意志、情感、創造能力,一句話,表現了他“生”的價值。這,就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全部含義。

劉熙載在《藝概·文概》裡指出:“昌黎(韓愈)以‘是’、‘異’二字論文,然二者仍須合一。若不‘異’之‘是’,則庸而已;若不‘是’之‘異’,則妄而已。”這種主張,實在起於孟子的影響。孟子在提出“生於憂患”這一“是”命題的同時,也提出了它的.“異”命題: “死於安樂”。“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在內沒有能幹的大臣,時時注意修明法度;沒有敢於直諫的賢士,處處提醒國君克己慎終。在外又沒有敵國的抗衡、外寇的侵擾。如此安適的環境,首先帶來的必然是精神的怠惰和意志的消沉。這是精神上的死亡。緊接著必然是物質上的死亡——“國恆亡”。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反一正,一是一異,相輔相成地說明了同一人生哲理的兩面。既不使人因正面說教而感沉悶,又不為邀人眷顧而故發驚人之談;既娓娓動聽,又給人警策;既不庸,又不妄。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一命題的明確提出,在孟子也許只是為了給人以政治道德上的啟迪。但作為一條具普遍意義的人生哲理,其影響絕不僅僅表現在政治道德上。特別是“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兩句,直接導引了中國古典文學藝術創造的一條極重要的美學原則的形成,這就是“發憤抒情”這一美學創作原則。這亦是千百年來,孟子此篇所以膾炙人口的原因。

在修辭上,此文也很有特色。《孟子》善用排比句,往往採用一連串結構相同的句式,對於同一論題,進行多角度多層次的說明,有如千流萬壑,一時俱下,形成滔滔萬里不可阻擋的氣勢。孟子文之稱雄辯,這類句式的採用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配合歸納的推理方式,便採用了這種句式,一起首連舉六位聖賢的成功事蹟,從數量上給人以深刻印象,使人覺得“生於憂患”確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社會現象;接著又極力鋪排艱難環境給人們帶來的磨難,反襯了聖賢成功的不易;然後再歷述聖賢面對艱難憂患的正確態度與處理方法,最終得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結論,很有說服力。一般說來,鋪陳排比的寫法,固可造成巨集大氣勢;若處理不當,也可致繁複拖沓之虞。其後的漢大賦,由於片面強調了這一特點,往往使人難以卒讀。而孟子的這篇文章,雖通篇採用排比句式,卻仍給人以行文簡潔的印象。原因在於,孟子十分注意遣詞用字,儘量擴充每一詞語,尤其是動詞的容量。以起首一段為例,共六句話,六個動詞,包括一個“發”,五個“舉”,既表現了人物由微賤趨向顯達的運動過程,又暗示了人物身份:舜君子,是聖人,他的成功,固然因為堯的賞識,但主要靠的是他自身的才能與努力,故曰“發”;傅說等是臣,是賢人,他們的成功,固然因為自身的才能與努力,但主要靠的是明主的知遇,故曰“舉”。

如同所有成就輝煌的文人學者一樣,孟子的一生也是不甚得意的。此文寫得如此出色,誠為“發憤抒情”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