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也曾飛揚過散文

又是“五四”青年節了。那天，惶惶然地，去會堂參加慶祝建團90週年表彰總結大會。在激情飛揚的團旗裏，在活力四射的笑顏裏，猛然徹悟，短促的青春已漸行漸遠。

五月裏飛揚的激情，不再屬於我。站在青春的末梢裏發着呆，悵然若失感緊緊攫住了這顆滄桑並不蒼老的心。

不行，我得攥住些什麼？在年輕的眼眸裏，清晰地放映着昨天的自己，那縹緲如夢的影子，似曾相識地款款走來------

從山村小學走入縣城中學，一切都是新鮮的，對團的認識更是懵懂而神祕的。入團，是那麼神聖，如同今天的女兒。戴上團徽的那一刻，幸福的`笑容被年輪牢牢定格，至今猶記。不知怎麼的，班主任竟然選我去參加慶“五四”演講會。戰戰兢兢站在校園的露天講台上，始終不敢看台下無數雙期待的目光，禁不住渾身顫抖着。不知是初次演講太緊張，還是激情在飛揚？只記得自己操一口地道的農村土話，將青春的熱夢放飛了。放飛在藍天白雲裏；放飛在雷鳴般的掌聲裏；放飛在操一口普通話的年輕物理老師捧腹大笑裏。空曠的校園裏，好幾天都回蕩着我激情的顫音。

高中的語文老師，剛踏出大學校園，操一口純正的張掖話，渾身洋溢着浪漫細胞。講唐祈、北島、顧城，還有女詩人舒婷和她的《致橡樹》；講最流行的朦朧詩。講着，講着，竟講出了半個班的朦朧詩人。詩人們羣情激昂，少年不識愁滋味，欲説新詞強説愁。終究，愁出了一張取名《畫夢》的校園手抄報，油印的。

顧不得課業任務極其繁重的現實，迫不及待地讀詩、寫詩、辦報。用稚嫩的筆墨，傾訴農村學子跳農門、住宿舍、吃食堂的心路歷程，自我陶醉着，流連在所謂的朦朧詩中不能自拔。至今還記得模仿過一首叫“人生”的詩歌，內容為：如夢，似戲！

也許，正是那年月的歷練，奠定了我的一點文字功底吧；也許，正是那邯鄲學步似的詩句，促成了我選擇文科的路途吧----如今，青春早已遠逝，誰又能解釋這些舊事呢！

意外走進金化，真正如夢似戲，恍若隔世，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廠房、車間、倒班工人，在我，都是陌生、再陌生的生僻字。初入車間，處處新鮮，事事刺激，強烈的好奇心讓我徹夜無眠，跟着師傅滿廠子跑步參觀。機器轟鳴着，晝夜不停歇；燈火通明着，操作不夜天。

最苦惱的是我苦心經營的專業和大腦，回落到零刻度，蒼白、再蒼白。面對複雜的工藝，一竅不通；面對生病的機械，似南郭先生，如冒牌庸醫，總是把不準脈搏。

十多年的苦讀，在鋼鐵機器面前完全露餡。心靈，在癱瘓中無力地呻吟；青春，在奔跑中徹底迷失了方向。站在透明的午夜，凝望着冰冷無語的機械，苦苦思索，苦苦思索！

師傅那漂亮的仿宋字，終又拾起了我拙劣的筆墨，大量的業餘時間，將情緒一點點渲泄，渲瀉無奈和困惑。

車間團支部創辦了《青工文苑》這麼個刊物。一羣年輕人，懷揣相似又各異的舊夢，撿拾遺落的漢字，將新的人生、新環境和新感受，一點點鐫刻。在開會討論中，我拿起棒槌便當真，又提建議又發議論，真把自己當了棵葱！嗨，至今想起來猶臉紅！

回眸顧盼那漸行漸遠的日子，大概也算是青春在激情裏飛揚吧！

公司的廣播、電視乃至創刊八年的《金化人》報紙，正式喚醒了我沉澱的靈感，也成就了我如戲似夢的人生。在這塊園地裏，藉助筆墨和鍵盤，靈動的文字，打撈出多少舊夢新意境。在時光的隧道裏，跌跌撞撞，一路奔跑着，吶喊着，一轉身，竟把青春甩落在細密的皺紋裏。

歲月的河水永不倒流，走遠的青春無力穿越。激情迴響在歷史的走廊，筆墨卻在老地方如影守候。散落在字裏行間的，誰又能説不是勞動創造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