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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話頭優秀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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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手把鋤頭,騎牛牛沒角;

參話頭優秀散文

人在橋上走,橋流水不流。

參……

這是禪宗較為常用的參悟偈。四句文字,頗多顛倒(需要腦筋急轉彎)。既説是空手又説拿着鋤頭,明明是牛卻“沒角”,橋怎麼會“流”而水竟“不流”了呢。

但事實上,手空了才可以把鋤頭;手若不空的拿着東西,那就把不了鋤頭。騎牛是騎在牛背上,沒必要在乎牛頭有角;因此,完全可以將牛角“沒”掉。人在橋上走,人是橋的過客;而橋是水的過客,經過幾百上千年,水還在,沒有流失,跨在水上的橋卻已垮了倒了又重建的在歲月中流轉。

“空手把鋤頭”,是行為上的不可執着。“騎牛牛沒角”,是思想上的不可偏執(鑽牛角尖)。做到了行為的不執着和思想的不偏執,才會“人在橋上走”的時候領悟“橋流水不流”。

以這首偈及類似的偈或語作為參悟的資料,這種參禪方式,叫做看話禪,是從宋代臨濟宗的大慧宗杲禪師(與倡導默照禪的宏智正覺禪師同時)興起。看話禪最為特出的方式是參話頭,話頭主要是一些無頭無尾的片言隻語被抽象地分為話頭、話尾。

當然,嚴格地説,參偈跟參話頭是有區別的。偈是整體而系統的,話頭是扯破而解構的。

漢傳佛教的古老禪寺,在禪堂之前的照壁上,都會寫着四個大字,或“唸佛是誰”或“講話是誰”,也有三個大字的“我是誰”。這“唸佛是誰”“講話是誰”“我是誰”,就是參話頭用的`。

以“我是誰”為例。“誰”是話頭,“我是”是話尾。之所以頭尾倒置,因為要參的是“誰”。但這個“誰”卻不是孤立的,必須從“我是”中分解出來。“我”是“誰”?答案是肯定的:“我”不是“誰”,但“誰”必是“我”。“我”,是自我;“誰”,是自我之外的別人;這是人“我”之別。“我”,是個人對自我的認識;“誰”,是自我對別人的認識。人間世(三千大千世界或娑婆世界)是眾多的別人和獨立的自我給組成的,每一個別人都是那人的自我;因此,“誰”必是“我”。

“我”是“誰”的認識者與對立者,“講話”“唸佛”是“我”正處於當下的語言發作。沒有認識,那就沒有對立;沒有語言的發作,那就聆聽不到自我的聲音。

應當説,參話頭以及看話禪這種自由的思辨方式,其實跟百家爭鳴時期名家的“白馬非馬”差不多。以“馬”為話頭,“白馬非”為話尾,這麼個頭尾倒置,是為了對“馬”進行思量。於是,“馬”是馬,“白馬”是白馬;“白馬”的不是“馬”,就像“我”是我,“誰”是誰,“我”不是“誰”。

那麼,為何禪宗門人到了宋代興起看話禪,並且一直持續至晚清、民國?這個問題,就要從漢傳佛教的寺院與僧眾形成了共產共享共存關係説起。唐代之前,佛教是被宮廷、貴族供養着的。唐代中期,佛教從禪宗四祖道信、五祖弘忍開始走向平民化,在六祖慧能之時佛教平民化被進行向徹底。平民是浮動在貧的水平線上的人羣,不會有足夠的錢糧去供養僧人。於是,佛教平民化的結果,是佛教被社會大眾接受,但僧人必須依靠寺產進行自養,寺與僧相互依存。

寺產是受社會大眾施捨的,自養只能是農禪並舉。因此,制訂僧人必守之《清規》的百丈禪師以身作則,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也因此,宋代的寺院,凡是在城鎮中的,都在寺門外的空地中搭起棚子戲台,請來戲班上台演戲取悦民眾、賺得供養。於是,使以佛教故事和因果報應為內容的話本、寶卷流行民間。

自養,依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這就是現實的生活,是誰也脱離不了的。沒有現實,那就沒有生活;沒有生活,那就沒有自我。服從生活的現實,在本質意義上,跟服從上帝是一樣的。或許,上帝是人類靈魂永遠超脱不了的至上精神。而自我的思想,只能是讓人在生活的枷鎖之中跳舞!以能跳舞作為最大的自由、超脱。

絕對的自我、自由,是不能實現的。身體力行的生活,是自由靈魂最大的束縛。在擺脱不了的束縛(現實生活)面前,為生活而勞作,勞作之餘,參一參話頭,也就已經是自由靈魂的不被現實生活給麻木了。

人,是生活着的;我,是思想着的。沒有生活,那就是不能做人;沒有思想,那就是喪失自我。

禪,不在別處,也不是“誰”,就在每一個自我的思想中。但願,每一個人都能以“我是誰”為話頭,好好地對着人生與社會參一參生活禪。

二零XX年八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