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南大的五月二十散文

昨晚母親出差，父親和我兩人吃晚飯，期間談到明天的安排，我説明天早點校慶日要早點返校。父親突然問道：校慶啊…還記得02年嘛？我隨口接上，那哪還記得，都多少年了。

不是的。在我回答的時候，腦海裏立刻浮現十幾年前的一件件一樁樁，歷歷在目。我或許不記得2002年5月20日那天發生了什麼，但我記得那些年每一天都在發生的事。對於一個連"大學"這個概念都不甚知曉的小孩，"校慶"和每天在北廣場草坪上的漫步，檔案館屋檐下的奔跑，蒙民偉樓道里的躲藏沒有什麼區別。只要我可以走進那條種滿了梧桐樹的路，過着趴在逸夫館的窗台上向茶色玻璃裏張望的生活，世界就能在我所知道的地方運轉。

那時候南大是我的世界。雖然我有時候沒有意識到那是一所大學，沒有意識到我與走在校園裏那些"大人"的區別，也沒有意識到"百年校慶"是一個什麼含義。那時候的5.20校慶，沒有集體婚禮，也沒有表白牆，但在那個頗有淵源的小百合BBS，還有六歲時我創建的第一個個人博客。我全部的生活，全部的歸向，全部的童年，都在這裏。

因為上學的緣故，我們離開鼓樓來到了仙林。四年後，南大在仙林開始了新校區的建設工程。在初一那年，剛落成不久的新校區引來了110週年校慶。那年南大引進了一株牛頓當年蘋果園樹苗的"後代"，移植在圖書館的學術沙龍，併為此舉辦了一個特別活動，邀請了四名諾貝爾獎得主進行宣講。以"學習見識"為由，母親帶着畏手畏腳的我去了活動現場。那個展廳熙熙攘攘，擠了不少我覺得這輩子都無法比肩拿着筆記本的學生。活動開始前，負責人在試話筒的時候説"喂，喂，喂，創辦世界一流大學，創辦世界一流大學"，一時間鬨笑無數。

我與南大的故事，在我真正來到這裏以前就足以講上三天三夜，但若談到校慶，便沒有什麼能夠再多説。在這一天我想的是：自打2012年算起，在每年5.20這一天，我會想"今天是南京大學的校慶日哦，很有意思的`日子，這可是有歷史淵源的喲"——可閉嘴吧，南京大學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提什麼呢？我就是在一食堂吃了無數碗七里香小餛飩，在南苑澡堂洗了無數次澡，在檔案館前敲了無數次鍾，在基礎實驗樓迷路無數次，在網球場把無數個球打進了遠東大道（那時候還沒有這個名字）的河裏，在第三領域咖啡館吃上了開業的第一盤炸土豆，乃至夢裏的場景都來自那片草坪，那片樹林，那幢老樓，那排宿舍…南大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活在一個沒有醒來的夢中。儘管我看見殘酷而令人無力的現實，明白自身軟弱而一無是處的景況，甚至反覆思考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篡改了自己的高考試卷。但我可以確定，即便現在自己沒有癱在一組團的宿舍裏，我與南大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講來講去講的都是自己的事，但我不願在這裏做一個旁觀者。從鼓樓到仙林，從100年到116年，誰都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