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登鄖西懸鼓觀散文

因為兒子在鄖西工作而遷居鄖西縣城的妻堂妹，多次邀請我們老夫妻前往她處作客，國慶黃金週結束的第二天，終於有機會如願成行。中巴很不豪華地把我老夫婦倆顛簸到了鄖西縣城。落腳後我本來想去上津古鎮柳州城看一看，無奈外甥説路面不好，坐車不舒適，也就作罷。

翌日，堂妹就近帶領我們去城南側觀賞懸鼓觀。

那一日是陰天，反襯着主人好客臉面上的晴朗，出街口眺望，就可見懸鼓觀掩映在蒼松翠柏修竹叢中，鑲嵌在一面紅巖下，紅柱黃瓦點綴在深深的綠色中，格外奪目。

於一村院後坡蜿蜒而上，滿坡是自然成林的樹木藤蘿，火蒺藜果實的嫣紅，襯托着野菊花搖曳的淡紫。當地政府牽頭集資興建的上山台階排列齊整、光潔，道路兩旁人工種植的松柏茂盛鮮活；不時有三、兩遊人上着，或下着，攜帶的山風纏裹着泥土氣息與從觀中帶出的香表焚燒後的異香。不到半個鐘頭，已然登到山頂，巖壁上摩刻的一斗大正楷“道”字赫然映入眼簾，不免引人發懷古之幽思。

中國的“道”很玄乎很神祕，很説不清楚，儘管有很多人主張中國的哲學就是道家學説，儘管有道可道非常道，大道無形，道法自然等諸多詮釋，但詮釋得人還是一頭霧水。好在我進修過民間文學，從民間故事中可以分出個子醜寅卯來的。比方説，在一個故事裏面有人説，那一個螞蟻也是條性命，不可殺生，這就是佛家故事，講究修人的來生。同樣是那隻螞蟻，如果蟄了人，有人講要迅速果斷把那螞蟻整死，這就是道教故事。前者主張消極應時應世界，積善積德看來生；後者直麪人生奮鬥進取，捉妖拿怪，懲治邪惡，講究今生的幸福，不管來生如何。尚佛尚道，人各有志。我則是看中佛教精神文明的修養，也看重道家面對現實直麪人生積極奮鬥進取的現實主義精神。

於2005年重新修復起來懸鼓觀，保持了原來的規格，面積不大，房舍也不多，但依山就勢，很有點像武當山南巖宮的格式，只不該是整舊未如舊，樑柱廊檐都是水泥澆鑄，大損了古胃口。殿內有武當祖師、南海觀音、文殊菩薩、水火星軍、青龍白虎、藥王、財神等塑像神位。不知道是這裏的道人不在行，還是當地政府不懂經，讓佛家道家人物摻和着居住，顯然就有點不倫不類。

不過，就看個熱鬧也成，當地政府修建該觀的本意也就是給縣城的.百姓開闢個遊玩消閒的處所，如此説倒也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觀不在大，有神就成。遺憾的是新修的神人塑像那水平與從前的老神人的形象相差得很遠。老神人面目看起來端莊慈祥，新神人的面目看起來刁鑽乖張——是塑像藝術水平高低的問題。

關於懸鼓觀的來歷，該觀陝西商洛籍貫（俗家）程姓道人講了一段很完整的傳説：説是很久很久以前，鄖西縣城地面是一個很大很深的湖泊，當地的人民過着漁樵生活，很是舒適。可是，好景不長，湖邊山坡上的砍柴人經常被湖泊裏捲起的旋風吸到湖水裏去淹死，那打漁船也經常被楞起的一面黑屏風樣的東西頂翻，打漁人和打的魚都被掀進了湖底。百姓們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但當方土地神卻知道是湖底有一個老螃蟹成了精，專門幹禍害人的事情。

土地神雖然沒有多大的能耐，可按照職權範圍卻有責任有義務維護當地百姓生命財產的安全，就跑到天上去把螃蟹精禍害人的罪孽稟告了玉皇大帝。玉皇大帝就及時派遣了一路天兵天將前來懲治螃蟹精。可笑的是還不等天兵動武，只那幾聲催陣的戰鼓聲就把螃蟹精給嚇死了。擂鼓的天兵正要背鼓迴天，不料卻很意外地飛來了一塊女媧補天的石頭，把背鼓的繩子砸斷了（門票上也這麼寫着，與女媧的關聯很牽強），那鼓就咕咚一聲落在了山頂上，正要朝山下面滾落呢，可好又被補天石頭給支撐住了，留在那裏變成了懸鼓山，一直到現在看上去還像很大的天鼓。

再説那被天鼓震死的螃蟹精，死了還要害人，螃蟹屍體在湖底發黑變臭，釀成了瘟疫，死人像倒樹筒子那麼容易。這件事情被路過這裏的武當祖師爺知道了，他給當方土地説，你今天晚上趕緊給這裏的百姓託夢，就説到天鼓下面去舀一點涼水喝，就可以制止瘟疫流行。第二天早晨當地百姓起牀後都在訴説做了同樣的夢，一合計，就都跑到天鼓巖壁下舀水喝，一喝啊，當下就百病消除！

後來，百姓們知道了是祖師爺顯靈治病，為了感謝祖師爺的恩德，就動議在懸鼓巖壁取聖水處修建宮觀，以地處懸鼓巖壁之下取名為懸鼓觀。觀裏最初供奉的只有武當祖師，其他神仙是後來逐漸增加的。宮觀建起湖泊幹，湖底變成了良田，可螃蟹精屍骨不爛，至今仍伏在懸鼓山下變成螃蟹形狀地貌，兩隻眼睛和八隻爪子還伸向鄖西縣城，不時釀造水旱災害，值得慶幸的是沒有滋養出多少如螃蟹樣橫走橫行的人。

懸鼓觀與觀音殿之間的山路上，有一方公德碑，是乾隆五十年所立，證明了觀的古老。可惜宮也不大，觀也不大，吸一根紙煙就逛完了。乘着秋爽下山去，即便一時半會理解不了什麼是道，但值得品味的是博大精深的民間文化，很多名山古剎，諸如武當山等等，那名頭那影響也都是仰仗民間故事與傳説支撐起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