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夢散文

人們的生活不僅是曲折、坎坷、艱辛的，而且是豐富多彩的。為啥這麼講呢？因為，生活不僅是日常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物質的東西，而且還包括精神層面的理想信仰、各種預期目標和慾望需求的東西。精神層面生活的不滿足意識，成為推動日常物質生活目標實現的動力源。總而言之，時間無情似流水，命運遵循日月轉。安居樂業尋常事，建棚購房故事多。

提筆寫文不想三皇五帝，東拉西扯。只談往昔日常生活中住房的瑣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農村普遍很窮，“一窮二白”是偉人的高度概括。在陝西關中大部分村莊的農户家中，有住土窯洞的、有住草棚和土木結構廈房的，各村僅有幾户祖輩為地主富農的殷實家庭，住着有樑有柱磚土木結構大瓦房的。那時，在農村東家飯時沒鹽了，西鄰調飯少醋了，端着碟子、碗、配着核桃紋似的笑臉，道借者見怪不怪，成了尋常事情。善良厚道的農家人，在極度貧困的歲月中，最怕人遭罪，從自家不多的鹽醋米麪中，非分出一些借給前來道借的鄰居。人們口頭言：“粗布衣，廈廈房，東道西借度日月。”記得我家解放初，牛舍和廚房都是草棚，草棚木料，是父親和叔父從自家後院棗樹林砍伐的棗木杆杆搭建起來的。全家十多口人僅有四間半偏廈，是土木結構的住人房。祖母住一間半，父母、叔父母和各自兒女們各住一間半，每當夜幕降臨，晚霞西沉，兄妹姐弟們如同歸巢的小鳥，湧向各自家中的土炕上。那時，我和叔父的長子，卻享受“最優惠國”待遇，與祖母同住比較寬敞的土炕，也成為祖母獨有的天倫之樂。這種擁擠的土炕草棚生活，一直延續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綠油油的大田，藍藍的天。父輩們多麼希望，改變每年夏季給草棚上覆麥草的困境哈。就在當年初春的一天，大隊程書記給我家送來了公社分配的三方廢木料指標券。高度興奮的父親，當夜和叔父商議，去位於絳帳鎮的縣木材公司選購事宜，父親請來堂侄幫忙。第二天清晨天沒亮，他們三人拉着兩輛架子車，就向近四十華里的絳帳鎮街道縣木材公司進發。到絳帳後，木材公司職工尚未上班。父親、叔父和堂兄在國營食堂討要了開水，啃着自帶的乾糧饃，就算吃了一頓飯。聽父親事後講，如小山堆似的廢木料，他們三人整整搬了一大晌時間，總算選購了三方廢木料，兩架子車拉不完，一天兩頭不見夜跑兩趟，總算把指標內的木料運回家中。在很長時間裏，我從後董初中放學回家，就看到父親和叔父生產隊勞動回家，裸露着上身，拉大鋸解板，又從解的木板中，彈墨解成四方帶梭的棧和椽。就這樣日復一日，整整四十多天工餘時間，父親兄弟倆總算備夠了三間廈房的木料。嗣後，父親去太白鄉長命寺村，請來著名大木匠孃姨父和表兄操辦蓋房。此時，我已初中畢業返鄉勞動。從不失閒的父母、叔父母備足蓋房木料後，又開始在工餘時間加班籌備蓋房所需的胡基。説起打胡基，還有一段有趣的軼事，鄰村兩位專打胡基的幹員在休息時閒諞，甲跟乙説：“咱老弟兄倆算有手藝的人，一天能打兩壘胡基（約1000塊），吃了東家稀的還要拿他乾的。”乙跟甲答：“老哥説的對，若沒有咱這手藝的人，怕餓死不成。”兩位老夥計苦中作樂。還總結了打胡基的'順口溜：“兩杴一母子，二十四錘子，四角踏實，稜角分明，輕輕搬起，雁形堆放，涼曬乾透，拉運蓋房。”就這樣，全家總動員，老少齊上陣，把乾透的胡基，每車裝二十三四塊，全部移送到家中。胡基拉運完畢，但三方廢木料，費盡千辛萬苦分解，僅夠三間上房用料。另外四間廈房所需材料，父親和叔父只能趕往鄰縣武功、眉縣去選購。翻溝越嶺，受凍捱餓，總算備齊了七間廈房所需木料、磚瓦、胡基。

光陰如梭，時光似水。轉眼到了七十年代末，我結婚成家，並參加了工作。隨着時代的變遷，時間的推移，老家的房屋三拆三蓋，由土木結構的廈房，改建成了磚土木結構的廈房；又由廈房相繼改建成一磚到底的平房。嗣後，父母將我兄弟分家後，我另審批了莊基地，先後購買了生產隊的保管室，蓋起了磚木半架結構的廈房。1990年陽春三月，又拆了廈房蓋起一磚到底、磚木結構的二層樓房和漂亮氣派的門房。徹底改變了祖祖輩輩住土窯、草棚和土木結構廈房的處境，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我由鄉鎮調縣級部門工作後，兩個孩子逐漸長大成人。我開始籌劃購買新居，改變城裏無房安居的困境。到上世紀末至今，隨着工資增加和家中農作副業增收，我家兩棄住宅樓，全家老少搬進縣城明亮寬敞、設施現代的家屬樓。此後，相繼在縣城新區，為自己和已成家的長子各購買了一套適中的住宅。最近，次子已到婚齡，住房提到了“議事日程”。由於他就業工作地成都市，相比小縣城房價高出數倍，孩子僅工作幾年積蓄有限，舉家和親朋支援，籌措首付，讓他安居樂業，報效社會和人民。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從父輩艱苦創業時的窯洞、草棚、廈房，到我輩幾經坎坷曲折三修宅屋，再到我和兩個兒子在縣城、都市購住樓房，讓人的確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奇蹟出現，時代變了，生活富了，人們夢寐以求的住宅條件，也發生了翻天覆地舊貌換新顏的巨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