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掛是深沉的愛散文

“父愛如山。”每當站在老屋前，我就會想起父親，想起他對我的牽掛。這時，父親那張黝黑堅毅，刻滿滄桑的面孔，他那瘦小的身影，把我帶回到了記憶的深處。

那一年，我在離家二十多公里的一所學校教書。學校坐落在村邊的一座山樑上，學校的條件很差，房子是土基牆瓦屋面，教室沒有門窗，課桌凳子不夠，就用土基兩邊壘砌起來，上邊搭上一塊板子做桌子板凳。學校旁邊是一條大路，寨子裏的人上山下壩，趕牛趕豬趕羊，都由此經過。學校沒有圍牆大門，上課的時候，豬、羊等常常跑到教室外面，哼着，叫着。聽到豬哼羊叫牛嚎，一些學生車主、常常扭頭伸脖瞪眼張望。吃水也很困難，要到四五百米外去挑。挑水要經過幾家人的大門口，幾條惡狗還常常追咬，甚是險惡。天晴還好一些，下雨路滑難走，還要防狗，實在艱難。每當下雨的時候，只好用桶、盆子來接雨水使用。

學校有三個教師，另外兩個老師的家在學校附近，他們都回家吃住，只有我一人住校。我教二五年級複試班，五年級上晚自習。那時小學是五年制，五年級畢業上初中要經過升學考試後擇優錄取。教五年級教學任務繁重，星期六一般都要補課。我平時兩三星期回家一次，看看父母，順便拿一點蔬菜等到學校。一次，因進行期中考試，然後又到學區改捲開會，比較忙，已有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

一天中午，我正在樓上的宿舍休息。一個學生跑到門口對我説：“老師，有人找您。”我説：“他在哪裏？”學生答道：“在下邊院場上。”我走出宿舍門，往院場一看，身子猛的震悚了一下，飛一般的跑下去，顫顫的叫道：“爹！您……”父親用右手背揩揩額頭上的汗，説：“你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你媽讓我來看看你。”看着背有點駝，還不到50歲卻已兩鬢斑白的父親，我強忍着在眼眶裏滾動的淚，不讓它溢出。我怕學生看到，也不願讓父親看見。

“爹，家裏沒事吧？”

“家裏好好的，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給你送一點東西來。”

我去接父親肩上的擔子，他嘴脣蠕動了一下，好像要説什麼，可沒有説出來，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把擔子給了我。擔子有四五十斤，我挑在肩上，感到很沉，彷彿有幾百、幾千，幾乎壓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來。上樓梯時，我左手緊緊握住扁擔，右手抓着樓梯扶手，吃力的向上邁腳。父親見狀，就用手托住我後面的袋子，協助我走上樓梯。到宿舍門口，放下擔子，我早已氣喘吁吁，眼冒金星，天旋地轉了。

父親拿出煙斗，坐在凳子上默默的抽着煙。他那廋削的臉上的顴骨像兩座突兀的小山，十分的顯眼，額上那被生活的風霜凍裂的溝壑縱橫交錯，皺紋上一絲絲細流在不停的滲出來。我打開蛇皮口袋，裏面裝着大米，雞蛋，一半豬頭，一圈香腸。我極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讓眼淚流出了。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説：“您來看我就是了，這麼遠的路，還挑來這些東西。”父親説：“這裏沒有街子，東西難買，就給你拿來了一點。”我當時已經22歲，我不滿14歲就離家到縣城求學，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不在父母身邊時，父母都一直在默默地關心和牽掛着我。我以為自己早已長大，事實上我也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可在父母心中，我永遠是小孩。父親低着頭狠勁地抽着煙，大口大口的煙霧從他的嘴裏吐出，屋裏瀰漫着刺鼻的草煙味。如果在家裏，我早就皺眉咂舌退避三舍了。而今天的`這煙味卻讓我想到了自己對父母的種種壞脾氣，常常抱怨父母不會做事，説他們跟不上形勢，埋怨家裏條件差，不如別人，把他們的叮囑，當做嘮叨的耳邊風。想起這些，我的心裏猶如打翻了五味瓶，思想的潮水奔流激盪，久久不能平靜，是愧疚，還是自責，自己也無法説清。

我要煮飯，父親説：“我在家裏吃了，不餓，不要煮了。你要上課，你去上課吧。”

父親抽完煙，喝了幾口茶，就要回家。我留父親多坐一會，他説：“家裏忙，明天要插秧，我還要去放田水。”父親離開時，我要送他一程，他堅持着不讓我送。他説:“你你別管我。趕緊去上課吧！你能夠端得這碗飯吃很不容易，要好好的珍惜。我和你媽身體還好，不必掛念，記住，你要安心的搞好工作。”聽着父親的話，我使勁的點着頭。

我站在操場邊，望着父親那瘦小的背影，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直到父親的背影走進了一片樹林，我才趕快擦乾眼淚，快步走進學校。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件事讓真正體會到了父母的愛子之心是那麼的純真，那樣的執着，那麼的深沉。父親的牽掛，使我懂得了那是一種本能的愛，一種期待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