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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屈遠志的經典句子彙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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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屈遠志的經典句子

關於屈遠志的經典句子彙總

假如這個世界被城市過多的侵佔,那會是一種什麼情景呢?大自然遭到破壞,動物滅絕,人類醉心於追逐利益,在傷痕累累的時候想尋找一個清靜的安身之處時,才猛然發現這在那時簡直是癡人說夢!那時只能在自己一手造成的環境中埋葬自己。

家鄉飛速的發生着變化,寧靜的田園生活被打破了,一根電線就使上萬人爲之瘋狂,土房被冷落、被丟棄,最後在荒涼孤獨中倒塌,水泥鋼筋以前所未有的氣勢豎立起來,圍成了堅不可摧的高樓,汽笛聲,叫賣聲、吵鬧聲瀰漫着剛剛興起的城鎮,樹木已成爲阻礙歷史前進的負擔,而被無情的毀滅。

天籟之音是大自然發出的聲音嗎?它是大自然凡物種種所發出的各種聲音之和而凝聚的一種空洞而低沉的音調,還是夜深人靜、萬物沉睡之時的一種寂靜的氛圍,或者是別的什麼神祕莫測的聲音?

有一羣人在清明山下嚎叫着,他們撕扯着衣服讓冰雪肆意踐踏火熱的軀體,清瘦的臂膀在風中"呼呼"作響,胸膛被冰冷的風兒抽打着直至埋沒在暗無天日的冰窖中。他們怒目相爭,在冰冷的鐵橋上一陣拳打腳踢後蜷縮在破爛的屋子裏悲哀的哭泣,他們摔破了啤酒瓶子提起血水汩汩流淌的手臂一陣痙攣的的興奮,他們一股腦把高高舉起的酒在無限痛苦中乾脆灌入海洋般的世界以忘卻那不齒的悲哀,他們在迷亂的音樂中飆車以忘卻和惡狗相向不痛快的經歷,他們用惡劣言語在擁擠場合裏與一位陌生人叫嚷直到搖着赤裸裸的頭顱離去......

奇怪的樹木怎就莫名其妙的豎在那兒,橫豎不說一句話,我撫摸着它那粗糙的外表只觀其表卻難以讀懂它的思想。你說它們成百上千地豎在那兒不說一句話到底圖個什麼?你光從表面上看,無非是那落了又長起的樹葉以及不斷變化着的體形,再就是它周圍環境的影響,我們又不能聽懂它們的聲音,也看不透它們的內心世界。這些扭扭曲曲的樹七倒八歪地長在石縫間,長在野草中,歷經風雨洗禮,堅韌不拔茁壯成長,究竟圖個什麼呢?無論你如何研究它們,無論你使盡各般計較,就算你千百次苦苦懇求--它們紋絲不動一句話不說。

你對我說你會回來的,那時的神情摯誠我天真的相信了,在那個漫漫季節裏我寧願相信一切,那是我對自己的承諾也是我的權利,在那種天真無邪的時代裏,每次離開時你總是那麼說而我也沒有理由不相信,我寧肯相信一萬次也不允許自己對你有半分的懷疑,而在走過多少時節之後你依舊和我相處得那般愉快,我相信我們會無限制地呆在一起走完那未知的世界,因爲這個世界太大了,我們沒有理由不認真體驗一番,我死心塌地地這樣認爲時你卻一而再而三地離開我,今天這個結果是誰也不想看到的啊!

我總是抱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來打量這些千奇百怪的風中驕子,爲它們花花綠綠的外衣所吸引,深深折服於它們富有生命力的軀幹。我只要一瞅見那些頑強地挺立在孤崖上的松木我就慚愧不已。我納悶,爲何它們的身影無處不在?爲何總是春風吹又生的一片綠意盎然--千百年來就不曾變化過嗎?

有一隻蒼鷹在湖面上空盤旋着,忽然跌宕在湖水中,蕩起一圈一圈波浪,那千百隻鳥兒驚呼起來。可是,突然難以致信的事情發生了,他又奇蹟般的躍出水面,在水面上空劃了美妙的弧急速的衝向我們這邊來,鳥兒唧唧咋咋一陣絕望的吵鬧後就隱藏在樹葉深處。我們也跌落高枝,在一條陰森的小溝裏停落下來。有幾根羽毛從我身上滑落,但我沒有感到疼痛,卻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陰森的小溝深處堆滿了屍體,有一隻年輕的兔子正在那裏垂死掙扎,滿口白沫;肥胖的野雞也無力的蹬着兩腿,一隻蝙蝠衝了進來,那上萬只的蒼蠅一鬨而散,老鼠也受驚的亂竄,累累白骨立現於眼前,血水橫流,蛆蟲翻涌......

在生命的路途上,我們苦苦冥想,掠奪那份可以供給自己的養分,不分出處、品種、特性;那種佔有慾在適當時候就展現出來了,伴同它的還有自私、唯利是圖等惡劣品質--這便形成了人類最初的心理特徵。並且,在後來愈演愈烈。

一條小溪從山谷深處潺潺流出,經過了幽暗的溝壑,掠過飲水的山岩,輕撫着岸邊的嫩草,在塊巨石上停留了一會兒,就繞個彎就走了。突然,一隻黑蜘蛛從樹枝上下來爬到絲網,卻被凌空飛過的蟬兒撞了下去,潛伏在一邊的壁虎失望地望着掉入河水中掙扎的蜘蛛就走開了,但它驚動了一條青蛇,"噝噝"的陰森恐怖聲響一下子就從草叢中響起,幾隻金黃蝴蝶翩翩起舞,麻雀三兩成羣聚在一起吵個不休,待一隻受驚的野雞從遠處的山崖下一飛而起時,它們就四散飛離並消失在那陰暗的角落裏......

在夜深人靜時仰望天空一次又一次地哀嘆。這是時運不濟,這是命也,天也,誰讓他生而爲貧民而不是將相王侯,誰讓他生出來就是那片賤骨頭呢?還妄想什麼榮華富貴,光宗耀祖,那想都別想,你就是個農民,種地的人,你只是個和土地打交道的人,沒文化沒出息一輩子只能圈在山溝中,生活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煙熏火燎的境地裏,一生一世,子子孫孫生而如此,什麼都別妄想,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聽憑命運的擺佈。當他看到自己的兒女一個個活波可愛,眼睛裏充滿了智慧的光芒。他總是心如刀割絞,是啊!他們還年輕,他們沒有過錯,憑什麼就讓他們和自己一樣沒知識沒教養,憑什麼就讓他們跟着自己受累,憑什麼就讓他們活得那麼不明不白的窩囊。

這一現象是謹小慎微的性格造成的嗎?或是由於對陌生者的一種天生的恐懼造成的?越是如此我越是想搞明白,尤其是在我一個人的時候--提起這件事多麼的令人傷心吶!我們倆的生活是何等的快活,何等的自在,兩個人的生活被可以包容一切的大自然所充塞,那段快樂無憂的生活使我們夢寐以求的--兩個人攜手共賞日出日落的現實卻過早地夭折了!就在我們如飢似渴地狂飲生命甘泉、天真地以爲再也不會有什麼阻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個陌生而又神祕的面孔猛然出現在你我眼前,這一發現石破天驚!

一顆禍患的種子在我心裏萌芽,終於在一個狂風暴雨之後的黃昏發作了,我振動着幼稚的翅膀,一次又一次衝向藍天,然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之後如落葉一樣滑落下來,黃色的羽毛在樹枝間若漫天雪一樣灑落,我栽倒在樹根下,你傷心地在我身旁流淚,你祈求我,讓我和你一起享受安安穩穩的生活,可是我又看見了雄鷹,那裏有我幼時的夢想--又一次緩緩升起,翅膀上的血液染紅了黃昏的天空,哀鳴着跌入深淵......

光明與黑暗懷着憂鬱的心情在稍一碰面後就交替錯開了,它們爲看到對方千瘡百孔的形象而震驚不已,每每相會總會有什麼東西把它們從美好的夢境在相見之際無情打破,從未見之前的百般渴望相思到尖叫着逃離,一個在天堂,一個在人間,未見時是牛郎織女的那如癡如醉的相思,終於在那千呼萬喚中到來,但卻是仇人相見似的彼此恨之入骨,或者是相反的磁鐵相撞一般,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那幾天裏,你的世界也註定了這樣:白晝裏有一個孤獨的小女孩在繁華都市裏一角哆嗦,車輛行人編織成複雜的譜子;黑夜,在飢腸轆轆中苦苦掙扎於心碎的世界,燈光包含了世間最毒辣的詭計......

在求生天性的驅使下,我們自覺不自覺地與這個變幻無窮的世界融爲一體,而且,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深受其影響。無論是自然環境,還是社會環境,它們都深深地影響了我們,對我們的知識、思想、性格、喜好厭惡、氣質情感等都起到決定性的影響,正是在這些影響下生命才得以延續;個體生命很難不依賴外物而獨立存在--沒有空氣、水分、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東西是不能存在的。環境塑造了我們的軀體、性格、生命。

在多少日子裏,那身披濃重色彩外衣的山間小路上塵埃滾滾,猶如長蛇般蠕動在崇山峻嶺中間,而站在高高山巔上遠眺就會有眩暈迷亂的感覺,只覺那縱橫交錯的小道忽如老人面龐上的皺紋,忽如四散逃離的蚯蚓,在經歷了觸目驚心之後,讓人產生無限傷感之情;在多少個日子裏,樹木總是黑壓壓地集結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個天然屏障,狂風寒沙入侵而不得,叢林王國裏那些可愛的生命總能置身其中過着逍遙快活的生活;在多少個日子裏,一顆煩躁不安的心在孤獨與憂鬱陪伴下放蕩在崇山峻嶺之間,樹木、山崖間流淌着舒緩美妙的聲音,演繹無與倫比精彩畫面的飛禽走獸、花草樹木,以及那緩緩流動、無孔不入幽香清淡的氣息,總能使人在愉悅舒坦中放浪形骸--一份自然恩賜的厚禮,它足以讓一位憂思傷感、千腸百結並因此深陷苦惱的人從那繁複的軀殼中解脫出來思想暢飛,從而會被那千姿百態、奇形怪狀的事物所吸引而留戀忘返,甚至達到一種癡迷的狀態。在那些日子裏,我何嘗不如此呢?那是一份無法割捨的獨特的感情,我一直珍藏着那些美好的記憶,即使在後來許多苦難、身心疲憊、最易讓人失去生活熱情與勇氣的日子裏,我也會念念不忘於此,這是一種永恆的歡喜若狂--直到我死後!

一堆支離破碎的土屋懶懶散散地躺在山崖下,在安詳自在地聆聽着那從先輩流傳下來的古老而神奇傳說的同時,它們精神抖擻地伸展這臂膀要擁抱深谷寒流以遮護山林中神奇而偉大、令人難以捉摸的生命,併爲把這些生命的個體推向輝煌的頂峯而努力着。它們目睹着一個個輝煌的形成及其悲慘的隕落且在不可計數的苦難和歡樂中堅守珍藏在心底的良知,他們也因此堅忍不拔、生機勃勃地堅守在秦嶺深山中,沉迷於生命無窮無盡的幻想與美夢以迎接自己悲慘的破滅,進而以自身的興衰奠定人類發展軌跡上那起落沉浮直至天荒地老--正因如此才形成了支撐這個世界那所不滅的靈魂與主幹。

我與你坐在草叢中,螞蚱藉助有力的後腿從我身旁掠過,有的"呼啦"一聲就飛起老高,在空中盡情展翅之後又落在一片嫩葉之上,身子豎擺着一動不動。有一隻落錯了地方,粘在我衣衫上搞得人渾身癢癢的,爲了不驚動它們我就忍受着,看着那鋸齒一樣的嘴在咀嚼着什麼,它還不時地把兩個長長的觸角放入口中一摸,前腿總是忙個不停。我忍不住一個手掌上去卻落了個空,那螞蚱敏捷地跳開了,我又是一撲還是沒有捉住,我來勁了在密密麻麻的草叢中如蛤蟆樣跳躍着。看準了、屏住呼吸一巴掌扣上去就感覺肉乎乎的東西在手心裏四處衝撞。我把手留出個眼,它頭顱就鑽出來,看着那大大的眼睛我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捏住它的後身,只感覺它全身冰冷冷的,害怕捏變了它的身子就拿住了那粗大的後腿,卻不想那整個身子都在我手指間劇烈抖動,震撼心靈!隨着那一腿的扯斷它終於擺脫了我的手掌。我拿着那半腿直直地發呆。

如果你細細觀察就會發現,在暴風雨來臨之際,它們嚴陣以待、毫無畏懼,雨後照樣燦爛可愛、光彩奪目;山洪滾滾而下,是生?是死?只見它們氣宇軒昂、頑強不屈;在荒山野嶺上野鹿擺動着肥大的後臀,山雞搖搖擺擺地上了山坡,雄獅在野地裏矯健地奔跑......草長鳥飛,百獸爭鳴。

我們就這樣完完全全地按鄉下人的生活過日子,可不願看到別人來打擾我們清靜和諧的生活,漫步在野花盛開的地方,聆聽大自然的聲音,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曬着暖融融的太陽,和草兒一起載歌載舞,剛纔還在草叢裏打滾,現在又躺在崖石上體驗涼風拂面的感覺,誰能想象到自己被萬物所環繞、血液與呼吸都順應大自然感召的暢快淋漓之感,誰又能體驗到那份淡靜優雅、暢遊山水的快感?這一切盡在我們的生活中已不分物與我,一覺醒來就被神奇清新的感覺所環繞着,不由自主地張目四望心中陣陣狂喜。大山之中再無煩擾,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是爲你我而存在。

在那意想不到的家庭狀況中它就真實上演過,這是在電視機上看不到的更深刻更親切的場景,我們總不會錯過,現在雖快樂地存活於這個世界,可並不能確保在下一刻我們依舊能這樣,生活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我們根本沒有能力預知,不管我們是否願意承認,生與死這一命題都超越了我們生命本身,在那不願看到的事實發生的那一刻我們還是那麼堂而皇之,簡直就是對我們存活於這個世界的一種嘲笑,可這又能怎樣呢?不管我們怎樣氣惱怎樣反對,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的這又能怎樣呢?這麼多年來按理說我們早就習慣了,早就對此淡然了,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有那麼多放不下,是這個世界打開了我們的心智,並給予了我們活下去的動力,它把我們的心靈用各種情感充塞着。

我猛然覺悟!頭腦中一時電閃雷鳴,火花四濺,山崩地裂,百獸驚恐,絕望的慘叫,天空灰濛濛的,房屋倒塌,哀聲四起,屍漂四野,白骨累累......啊--這就是世界,這就是生活嗎?蝴蝶、蜜蜂在花叢中跳舞唱歌,她恐懼得瑟瑟發抖;我們在狂歡,唯獨她愴然淚下。老天爺,怎麼就折磨一位翩翩少女呢?真可笑,它竟假借我手去摧殘命運多舛的少女。一切都明瞭了,而我是個傻瓜。

我就是這樣一個瘋子!我甘願成爲一位追求自由與幸福的瘋子,如果在世界上再也沒有自由美好這些東西時。就讓他們盡情地嘲笑我吧!我要以自己的行動證明一切。倘若,行程中有什麼苦果,那就讓我一個人承擔吧。我決定,我早已決定,此刻告知我的親人--我不想讓我的消失成爲你們心目中的迷--我將和一位美麗動人的.姑娘去偏遠的鄉下劈柴、種地。

他們粗衫爛布、衣服上補丁隨處可見,灰頭垢面,全身沾滿泥土,把麥子種下去,澆水除草,再割收,再用編織的農具拍打使麥粒成堆。玉米一個個被搬回家,在秋季發冷的月夜裏,坐在院子中央,三兩成羣地撥下顆粒,等第二天曝曬。爲了確保能把成熟的莊稼從地裏搬回家中,他們還需要花費十幾個甚至幾十個日日夜夜守護在莊稼地裏,因爲像野豬之類的野獸總會和他們搶收莊家。總之,他們的起初是非常艱苦的。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花季少女的內心竟存在着常人難以想象的世界,長久以來她被這個世界的光怪陸離苦苦折磨,爲了使自己在平靜的現實中尋找一個平靜的港灣,她日日夜夜忍受痛苦的煎熬,爲此她付出了數不盡的血與淚而沒白沒黑在孤獨角落裏努力着,她想使自己忘記那不暢快的經歷,有時候咬着牙努力把那可怖的一幕幕想象成美妙的畫卷。

對於一位老農來說他唯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種田耕地,在田野山嶺之間轉悠,一遍又一遍地重溫年輕時的夢想。他還能想什麼呀!生活就如此的悲慘,你不見一位老人在他垂暮之年,在他本該放下一切恩怨情仇,好好享受生活時,他所經歷的是多麼悲慘呀!他會承受生平所罕見的經濟危機,只因自家孩子必須唸書,而唸書的學費一年比一年還要他的命,太昂貴了,起碼對一位一生爲農的農民來說,那點只能自力更生的田地是產不出那麼多金錢的。的確如此,農民的骨子裏流的就是勤勞,樸實,自力更生的血液,而這些恰恰是在經濟蓬勃發展的社會裏是永遠被人瞧不起,永遠被淘汰的。

他從小活波可愛、聰明伶俐、人見人愛,金來水疼愛地牽着他的手向他指着挺拔的樹木說:應像那松樹一樣挺拔剛強、百折不撓成爲有用之才,應像鎖子樹一樣敦厚老實、內熱外冷--它們就是你的鏡子。金來水天生有悲天憫人的情懷,從不傷害動物,也希望他的後輩能和他一樣做一個善良的人,自由快樂地生活,不求顯貴,但求安閒無爭。

你在這樣的世界裏歡呼雀躍,很少認真思考那些不明白的東西,即使有,在這愉快的環境中也會一掃而光。頭腦中出現的是變幻多端的自然現象,關注的是眼下這段美好的生活。因此,你偶爾會問起那些花草爲什麼靜靜地一句話不說時,我也怔住了。儘管後來你再也沒有提起,但隨着時間的延長,這個問題在我頭腦中日益清晰起來,在後來我一個人的時候更是如此。

往事如河水一樣在頭腦中無聲息地流動起來,一幅幅壯麗而充滿詩意的畫卷令人陶醉,許多愉快浪漫的時光又重新來過讓人感到歷久彌新,種種情結盤根錯節地交織在一起蠕動着不斷醞釀更清新的情感,在一次次分離又重別後的今日我又一次次回到那分離與團聚的現場,虛與實相結合的現象讓人萌生對新生活的一種更深層次的愛戀與嚮往。

每當天灰暗下來時,先是貓頭鷹的一段亂叫,後是布穀鳥的不斷低鳴,它們的聲音此起彼伏,與其它零星細碎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相映成趣,似是對臨睡前生靈的祝福與安慰,又似是對那些處於苦難境地的不幸者的一種同情、哀婉,也許這些有靈性的生靈在超度深山中的亡魂--誰又能說清楚呢?不待天色灰暗下來,貓頭鷹粗壯的身軀就扭動在樹枝、崖石上,它們往往兩兩對唱,"呼嚕嚕--"震動山野,在喜悅者聽來似清涼泉水滋潤心田,悲傷者聞之則愈加悲痛。這是一位縱橫黑夜、激情燃燒的勇士,總會以那變幻莫測的身法凌空而去,它會在黑雲上來時勇敢地奏響英雄之歌,或抑揚頓挫或纏纏綿綿的曲調從叢林衆生的口中傳出,交結在樹木之間譜寫出光輝燦爛的音譜。

異常激烈的爭論展開了,你母親的言辭是如此的傷人:一個沒心沒肺的搗蛋鬼就這樣來欺騙自己的父母老師,把他自身不服管教的野性竟膽大地撒在這個嬌嫩的女孩身上,完全不顧及自己丑惡的嘴臉對那些善良的人所造成的傷害,一副玩世不恭的可恥樣子怎能扮演有學問的謙謙君子,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的老祖宗是誰,愣是在一個不安分的季節裏把一個和諧的的家庭搞的烏煙瘴氣,還想迷惑世人雪亮的眼睛再吞噬一顆純潔、善良的靈魂,這種魔鬼般的舉動怎能永久得逞?枉你商明珠在你老母肚中十月懷胎後出生還一再接受智者的精心呵護,不知好歹的傢伙這些險惡的陰謀不會得逞的......

寒風挾裹着肥胖的雪花在鎮子裏瘋狂的亂躥,你的世界被眼前陌生的人無情地縮小了,它們像戰場上衝鋒的士兵撲向你。你是多麼害怕他們其中任何一位接觸你,就像你害怕冒着熱氣的手指接觸暴露於冰雪中井繩一端的鐵鉤般,生怕自己肌膚粘在什麼上摔不下來。你清楚地知道那種痛苦是你難以接受的。

輕捷流暢地飄起飄落就更加神往,對其也油然而生愛憐之意。如此輕柔的身軀在這龐大繁雜的叢林裏來去自如,優美的舞蹈,輕快的步伐--點綴着這個生機盎然的世界。

我沒有博大的胸懷,沒有淵博的知識,也不是什麼天才,上天眷顧,讓我這個山村野夫沒有老死山林,而是在與大自然對話二十餘年後,得以進入更寬廣的大都市一展身手。馬角山,我永遠的故鄉,是那些癡男怨女不管是醒來還是夢中都無數次唸叨的地方,它身上永遠披灑着人類茹毛飲血以來所有的勤勞、智慧及堅忍不拔的光輝,照耀着星光燦爛下這個美好而神奇的世界。就是從踏上馬角山這塊土地開始,我生命的光輝纔在漆黑的夜晚裏變的慢慢的明亮起來。

在短暫地看不到未來時就癡癡地暢想,到頭來還不是侷限於同一個狹小的方,齊天大聖就算是再偉大也不能逃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這就是一生下來就註定了的生與死,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生下來雖沒有認識到將有一天會死去,但這一切早就註定了,在以後的日子裏隨時催促着我們,尤其是在適當機會它們就會把那本性暴露無疑,我們就會見到不恥行爲。

這是什麼世界呀?生活實在令人捉摸不定,它把你搞得死去活來,讓你在快樂的頂峯遊蕩一圈後就把你無情地推入萬丈深淵,剛纔我還是信心百倍現在卻是傷心到了極點。那會兒你不是還好好的,我永遠記得你那迷人的微笑,我不會忘記那天在九層山上你那眼神中所包含的說不出的怨恨。生活怎就這樣呢?簡直讓人琢磨不透,它簡直就是毀滅人的地獄。

風雪呀莫遮住了我的眼睛,你讓我再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沒有樹木不是你的過錯,你難道沒發現我已淚眼模糊;寒風呀,你就盡情的吹拂吧,把我滿身的污氣塵土與哀怨都吹散,別管我那僵冷的軀體,別管我滿口的鼻涕。

在那惡劣的環境下,人一生下來,在體驗了最初的生命美好時光之後,就深深地沉迷其中並戀上這個世界,他們本着對自己生命的負責,本着對危險、死亡的恐懼--害怕自己進入那種沒有感覺的世界,不顧一切地使自己生存下來,最初的競爭在原本美好的世界裏上演着,優勝劣汰成了大家都不得不遵守的法則。正是人類那永恆的天性--千變萬化環境下的那種不滅的求生欲--我們才能想盡一切辦法生存下來,並如癡如醉地愛戀着生命。如果有一天,這種慾望不存在了,那不用世界末日的來臨我們就自行消亡了。

在原始森林裏,萬事萬物愉快而又和睦地相處着,他們彰顯了生命最卓越的光彩,暢遊於天地之間力度難關。每當柔柔的暖風吹時它們就精神煥發、散發着生命的氣息,混合着那枯葉泥土淡淡氣味,交織在一起滋養着那些美好的、積極向上的萬事萬物--是它們讓生命強大,生命也因此而美好。

金洋子卻總是按耐不住內心莫名奇妙的狂喜,在多少個日日夜夜,他總是流連於山水,癡迷於那飛鳥樹木,並朝夕把心思放在懸崖上、樹洞裏、不被人知的角落;奇怪的聲音、奇形怪狀的東西、稍微的風吹草動總能使他爲此苦苦冥想好長時間,他總能敏銳地覺察到悄然落下的樹葉、一閃而過的飛鳥、青草上滾動的露珠,他會靜靜地伏在什麼地方偷看它物的活動。那高山住着幾隻雄鷹、密葉後是什麼在打鼾,他無一不知!他歡呼雀躍,無所顧忌,風風雨雨地忙碌着,飛鳥走獸、樹木昆蟲,他無一不涉及--也許是酷愛這個世界的緣故吧!但也因此,那山嶺上多了幾具亡魂,多了些許熱血,金洋子傷心地趴在黃土地上哭泣,他目送着那些在他沾滿鮮血的雙手下死去的亡魂遠去,把累累白骨一再地埋入深土,並下定決心不再涉足此地,可是在黃昏或黑夜在那傷心地總會出現他的身影--迷戀花花世界難以自拔,讓那些鮮活的叢林生命和他的心一起死去。撕心裂肺的疼痛,在無人問津的林子裏他暢懷大哭......

我們的肉體終有一天會死去,但我們的靈魂不死,這是我死後才發現的。

想想幾十年的打工生涯,那是一段多麼痛苦難耐的生活啊!寄人籬下,時刻受到他人的約束,思念家鄉親人的苦痛,爲那微薄的工資而日夜煎熬在苦難的困境中,他很少想起自己的幸福,只能從那簡陋的記憶中追尋出以些快樂的往事以慰藉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靈,以至於在他白髮蒼蒼的年齡時變的只是那重複的單調乏味的局面。這是一件多麼痛苦勞神的事情呀!

在曲折的小道上,在溪水邊,在小草邊,在房屋裏,直到我把一隻活生生,威風凜凜的貓頭鷹舉得高高的那一切才戛然而止。我得意地把手放在空中掉下來的一個長線上,停了停,看看了空中還在搖擺着那個光滑的,以前從未見過的,像打過針藥瓶子一樣的新玩意,你似乎也被吸引了,瞪大眼睛。

爲了成就自己,在那些心情急躁躍躍欲試的時間裏,它們順應天時地利,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淺埋泥土並享受雨水的洗禮,多日來積累的能量終於在一個沉靜的夜晚爆發了,大家都在睡眠,而它卻得以伸出自己的頭顱,腰姿成形,也許有一隻青蛙目睹了這一切,但出於對小生命的憐憫或一時猶豫並沒有毀滅它。

直到這麼一天到來:他們厭倦了粗茶淡飯的生活和麪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他們被外面人那種奢侈高雅的生活所折服,他們脫下了破爛骯髒的衣服走出了小村子,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裏爲自己能像別人一樣有大把大把的金錢揮霍而奮鬥,他們長年累月在不歡迎他們的都市裏出入最艱苦的地方賣苦力,他們出入喧鬧的環境中更加孤獨無助卻癡癡的思念家鄉的妻兒,他們幹最累最髒的活卻拿最微薄的工資,他們被那個世界吞噬着,最後失去了憨厚朴實,他們爲了使自己身邊的人過上舒坦的生活一次又一次地從家裏出來長途跋涉......

我眼前時常出現那些和善、膽大的生靈,它們成羣結對但很少對它物造成威脅,大概是我見慣了的緣故吧,我並不害怕它們,反而是那些時常隱蔽在叢林深處的大型、奇特的動物,往往使人嚇出一身冷汗,我很少願意與那些不懷好意的生靈接觸。我們餵養的"小白臉"和貓頭鷹可愛極了,簡直就是我們親密的朋友,我們只是滿懷好奇心的照顧它們。

我本想把發生的一切痛痛快快地忘了,不再去想它,只是陪伴在哥哥身邊,看着嫂子織毛衣,讓那混亂的思緒在針線穿梭中明瞭、淡出,可是那所房子、那個沉重而悲慘的咳嗽聲不止一次地阻擋我安眠。深夜,你又浮現於我眼前,忽而大笑,忽而默默無語,一會兒不經意的嘮叨,一會兒惡狠狠地注視着我......

我突然覺得生活糟透了,久久彷徨於迷茫的深淵,用晦暗無光的眼神重新打量這個世界,看到了那些穿着破爛,忙忙碌碌的人們,聽到他們爲某一件事而大吵特吵,好奇於他們那奇怪的表情,就對他們明顯誇張的動作也百思不得其解。

那一封封信就如丘比特之劍一樣直插人心窩子,愛情的徵兆在持久的盼望中已經來臨,我要努力地承擔生命中的責任還是努力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在靈魂深處的十字路口徘徊着。我渴望着、渴望着自由之光照遍大地,照暖人人心靈深處那陰暗的角落。啊!那世間再無紛爭的糾葛,陽光照滿大地。我渴望着,我醒來夢中深深地渴望着--屬於自己的幸福能在上帝的指引下搭上潔白的翅膀飛入我心房,我乾涸的軀體已沒有一點水分的滋潤,彷彿世界末日已來臨!

有多少美好的想法、創意都被扼殺在萌芽中,我失去了多少童真純潔,被這個社會染得滿身臭味,最終也千瘡百孔。未遵守大人們的規則到頭來變得吃力卻不討好,普天之下最冤屈悲哀的事莫過於此了。尤其當我想到那可恥的教棍惡毒的抽打在我們身上時,我就更加痛恨不已!

長久以來有一種東西在我內心裏動盪不安,或如春風般的一次又一次的吹拂着廣闊無垠田野裏的稚嫩小草,或如洶涌波濤無比咆哮的衝向天地之邊的懸崖峭壁。這是一種在千百年來沉澱下來的東西,又在不經意的日日夜夜中衝進了我的靈魂;這是那些一切純潔的、美好的、久久讓人難忘、即使在夢中也讓人千百次唸叨的東西,它們無數次以千姿百態的身影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深深的影響着我的靈魂、我的成長。

我死了,鄉親們卻來了,他們熱鬧地擠在我家院子裏。夾在兩堵圍牆中間、長寬均在二十米左右的農家院子裏攘攘熙熙地擠滿了我所熟知的叔叔阿姨們,他們三五成羣地圍在一起打牌、說笑,或者烤火。院落邊上沉積着被他們踩得稀巴爛的積雪,與泥土混雜着發出一陣陣芬香的氣息。這種氣息在院子裏飄來飄去,像一隻被誰打暈的蒼蠅一樣昏頭昏腦地亂衝撞着,一會兒碰到被冷風凍僵的桌椅上,一會兒又落在誰破爛的棉襖上,可一轉眼又被誰壓在了自己的屁股下。它們可真快活!

我狂怒者在牀上拍打着,彷彿要把你從那深遠混沌的世界裏拍打出來一樣,我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讓那癡情多難的汗水直流而下,流到十幾年前的童年時代,流進那個兩小無猜的純真幼稚心田,在那裏沒有什麼怨恨與苦悶,我們只是瘋狂地在野地裏玩耍,拋卻了一切恩恨情仇。可惜時間是流動着,它有時比河裏的小魚跑得還快,當我累了,疲倦了就沉痛地躺下了,不再想什麼。

啊!最親近的人和我之間有了難以消除的隔膜,遙遠的距離讓人多麼痛心疾首呀!有時候說不想了,再也不想了,就讓往事深埋心底吧,但現實生活中出現了那些驚人相像的事情,它們一次又一次把我拉回那段不幸的歲月--美好而又痛苦,我在疾惡中尋求人生的幸福。

兔子在雄鷹的追逐下撒開腿兒逃竄在峽谷之間,腳下的青草發出陣陣急促而劇烈的聲音,這樣劇烈的聲音震驚了那些曬太陽的野雞,於是就上演了一出羣雞爭鳴的喜劇,滿山的野雞在空中翱翔起來,那些鳥兒被驚的亂飛在是紅樹林裏,而體形肥大的動物卻伸伸懶腰開始思考下一刻該怎樣度過。

有時候,我就在想,那雄鷹之所以翱翔天空是因爲它有一對巨翅,飛魚之所以淺翔水底自由自在,是因爲它們光滑獨特的軀體,野兔之所以在草叢間任意出沒是因爲那凌厲獨行的雙腿,而我們人類能在繁雜的事物中自得其樂是因爲有那聰慧的大腦,和能幹的雙手,只因爲大家各有所長,所以呈現在大自然中的是千姿百態,分工不同,早就生活不同。所以不管你是巨獸還是小草,大自然對你都是公平的。因此我們不必要爲那些不起眼的事情所氣憤,也沒有必要巧取豪奪,肆意殺戮。

爲了改變世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爲了讓子孫後代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他豁出自己的老命,犧牲了自己的幸福,毅然決然地走出了自己的家鄉來到自己所懼怕的不熟悉的都市打起工來,拼命地沒黑沒白地工作只爲了那微薄的工資,從此他把金錢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命運土地可以,命運光滑頭可以,就是不可以命運那一丁點的工資,那就是希望,那比他生命還重要,只要他能有那麼一點點錢他就會時刻保持着那種美好,希望的憧憬,因爲他會爲此而心裏踏實會爲此而覺得自己一生要改變的現狀會在兒女手中解決,他會因此而覺得無限的光榮和暢快。所以他甘願丟下妻兒背井離鄉,在瘋狂地思念那養育他的家鄉時默默地流淚,祈禱祝福。

我們開拓了一片菜園子,翻土灌溉,把菜籽撒在其中,用砍下的樹枝圍成柵欄,中間留了一條小路,我們走在上面細心觀察着小生命的茁壯成長,就有不知名的鳥兒撲打着翅膀來用它的喙子來啄我的臉龐。走出園子蝴蝶落在肩膀上,野草扯住褲腿,兔走鷹飛,野草瘋狂地長,溪水潺潺動聽......我們餵養了一隻"小白臉"和一頭貓頭鷹,整天爬上爬下地爲它們覓食。酣暢淋漓的汗水,行雲流水般的感覺,眼花繚亂的美景,鳥語花香的勝境......我們坐在高聳的崖石上,相互依偎着讓那微微的風兒從面頰輕拂而過,那是我就看到你淡靜皓白的面龐。

在黑夜深沉之際,人卻倍加懷念光明裏那些可愛的生靈,五彩的世界卻對人有強大的吸引力,我除了陪伴相愛的人之外把更多的時間都打發在追憶那些白晝裏的世界。

人是有慾望的,他們也不例外。從最初的開荒者到經過幾代人的努力,他們最終和自然和諧相處起來,也就是說他們有能力應付自然對他們帶來的不安與災難,自然也良好的發展,到處是生機盅然景象。發展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似乎時機到來了,他們紛紛把眼光投向外面世界。造成這一原因的,也許是他們越來越不滿足現狀,也許是外來人員的入侵打破了寧靜的生活,也許是出於更好生存的考慮,也許是因爲別的因素。於是,他們的生活就在不知不覺中變化着。

沙塵暴、洪水等自然災害猖狂起來,總會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呼嘯着,而他們可以坐在豪華的大廳裏享受生活代理啊的樂趣。而勞碌的人呢?妄想坐享其成而不花費任何太大的力氣,他們把腐敗的成果全攬在自己腰包,像那大街上更多的遭遇社會遺棄的人兒一樣。成天上萬的貧民畢竟太多了,他們爲了在貧富發展不均的社會中分得一份羹,而陷入了無休止的勞累中--還有那麼多的人處於苦難中。於是,這些人又踏上了苦難而又艱苦的征程。時間飛逝,經濟高速發展,更多的不毛之地已被高樓大廈所搶佔,土地銳減,成天上萬農民在巨大沖擊下陷入苦難與迷茫。他們又不得不走別人已走過的道路--走出家鄉,發展家鄉,和家鄉一起毀滅。

於是在以後的日子裏,這個小生命就開始了自己的征程,它會遇到狂沙暴雨烈風的襲擊,它們在睡眠中被小青蛙咬醒並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它會被某一個腳掌踩入水泥中粉身碎骨,它也會在暴躁不安的環境中支離破碎,但只要它有一顆心,有一顆成長的不氣餒的心,那生命之光就不會消失,那根就會穿透巨大堅硬的花崗岩去吸收營養,爲了等到長成樹木的那一天,它可以忍受種種非難與痛苦,它可以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欄,況且在經歷種種磨難後它發現,生活並非是難以忍受的事情,畢竟,天地太大是能容得天下一兩棵小草的,在我們生活的同時也觀察着,思考着,不知不覺地發現,我們除了體形較大,能做一些特殊事情之外,其實和那蟲那魚那鳥沒什麼區別,我們是生物羣中的一員,同樣要受到大自然種種約束,同樣爲了生存而費盡心機,同樣會被周圍壞境所影響......

在她眼中,眼前的世界是多美好呀!她花費絕大多數時間使自己融入其中,爲使關愛自己的人看來她還是那麼無憂無慮、像剛來到這個世界一般,若無其事、很快樂地生活着。可是,一到晚上,天黑壓壓地壓下來的時候,她血液就翻江倒海,直至堤壩決裂苦難的洪水奔涌而至......妮子!似乎有人在呼喚你,她容顏憔悴,正癡癡地望着你。

49同樣是有軀體有血液的生靈,它們爲什麼就不說話呢?兇猛的野豬在林子裏發瘋般一樣亂竄似乎遇上什麼傷心事了,眼看着我同情地望着它卻什麼話也不說就跑開了。"小白臉"和我們共處好久之後就在那種非我們所能想象的痛楚中死去,可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睜大了眼睛望着我,而那可憐的貓頭鷹整日亂叫,我卻一句話也聽不懂。當我從腳下拎起一隻被我踩扁的青蛙,無限愛戀地撫摸着那出血的軀體,它睜大了眼睛痙攣地蹬着腿就死去了。我們爲什麼不說話?

我們正和萬物一樣,都要經歷出生、遊翔、激情一擊的時刻。那樹看似不動,實則它全身神經時刻都繃緊着,它可以容許你騎在它脖子上吃喝拉撒而一動不動,可你不要被眼睛所矇蔽,石頭會從高山上滾下來,果子也由不動變得掉滿地上,你看!風起雲擁霧繞中它們個個精神抖擻、髮絲飄然而起,一位伐木工人把它身子壓得差點挨着地面,可它卻一躍而起......手起刀落,樹木一斷爲兩截,只見血流汩汩,似乎和溪水一樣流動起來潺潺動聽。

在很多天裏我獨自一人面對太多的事情已不堪驅使,總是表現出那種無奈、惆悵的不悅神情。我沒有什麼辦法改變那些不利境地,這是生活中的不幸造成的。在艱苦的環境下舉步維艱,卻偏偏軟弱無力、遭遇意想不到的阻力,但也因此而強大,再後來竟認爲自己已無所不能了。

在那悲痛的一刻,在你離開的時候,不知道我在幹什麼,是睡覺是吃飯還是在學習我也不知道。幾千年以來人類所能做的事絕大多數都是那麼的乏味,讓我們如此喪氣。不管你在幹什麼最後你總會走的,但那時我怎麼也想不到,就像不會想到地震會突然襲來一樣。你終究是一聲不吭地走了,那麼徹徹底底不給我留下絲毫迴旋餘地。

多年以前,那個喜歡獨自一個人從森林裏跑到幾十裏開外的、同樣荒涼小鎮上的小男孩,當他觀看到鳴着長笛駛過的火車時就興奮的尖叫了起來,他的思緒也隨着奔跑的火車跑到天涯海角......這個小男孩後來長大成人了,他當年所夢想的有許多都實現了。現在,站在繁華大鬧市的他又開始了新的征程!當年那個喜歡追着火車跑的小男孩就是我,現在所要進行的征程不是毫無徵兆的,當我看到那些所謂的名作只不過是滿紙荒唐言堆砌的、而成卻大行其道時,當我發現那些所謂的名家只不管是粗糙樹皮下的沒有生機朽木時,當我再也找不到能吸引我停駐欣賞的美文佳作時,一種莫名奇妙的衝動就悠然而生,這種衝動從早到晚、從冬到夏,持久而又強烈,彷彿只等着到火山爆發的到來。但火山沒有到來之前,它不僅神祕莫測,而且開始性情大變、憤世嫉俗。我想,這也正是魯迅先所說的會在沉默中爆發的原因吧。

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生命之所以分爲不同的種類、級別,是在長久的自然法則下形成的,它們呈金字塔狀分佈,低一級的是爲產出高一級別生物而服務,高級的生物依靠奪取低級生物的領地、肉身而存在、繁衍,因此才呈現出生生不息的景象。

生命是動態的,這一事實促進萬事萬物在發展中變化。生命伊始,就遭受不斷的挫折、苦難,它們時刻爲自己的前途命運擔憂,爲了保障生命的存在,它們就必須處處小心,並且預料、設想種種不安全、不確定因素,在此基礎上採取相應措施以盡大可能使自身生存下來---生命永不滿足,慾望也因此無窮無盡,但與此同時災難也永不停息!

破碎、慘無人道的世界可以讓生存上面的任何生命葬送它們的前程,自然法則不應不允許背叛它的鮮活生命存在,它規制那些雜亂無章的事物,要那和諧美好的世界展現在大家眼前,那時一切鮮活的生命才能煥發出它們應有的光彩。當今之世又有誰能左右一個生靈的命運呢?那些爲此而失敗無數次、對這個世界痛恨欲絕的人又能怪誰呢?這個世界的公平不總是那麼清楚地顯現在我們眼前的?

終有一天,在一個狂風大作的晚上,那長久難以遏制的感情如咆哮的洪水一樣衝破堤壩,衝向無邊無際的天地,也從那時開始我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使命感--執起手中的長筆掃盡天下文章,讓內心的種種盡情傾灑。這是也許是我生命中引以爲豪的事情!我豪情萬丈!在歷經滄桑風雨的歷久彌新之後,人類千百年沉澱的一切純潔的、美好的讓人千百次唸叨的東西衝進我的靈魂,而我的靈魂也因此在坎坷的人生中越來越狂野起來,狂野的結果是,世間出現了只有在流淌着潺潺溪水的深山老林才能聆聽到的文字。

整個天地都灰沉沉的被什麼充塞着,我一時迷惑了雙眼,腦袋中也充塞着雜亂無章的東西,他們在那個我擠不進的世界裏廝打着,爆發出那種讓人難以忍受的響聲,我努力地控制自己什麼也不想了可是難度太大了,我一時力不從心差點就瘋掉了,那種悽慘的情形就像苦練武學的人走火入魔一樣的悽慘嚇人。車上的人看到我蓬頭垢面、面容憔悴,都露出了驚奇的眼神,我實在是受不了,也不敢想,就只想趴在車上混混沌沌地睡去,什麼也不知道。看,這又怎麼樣呢?該發生的事任你怎麼擋也擋不住,我在風浪中迷失了方向,卻一門心思地要找到那條回家的路,這是爲什麼?沒有人知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哪怕是最親近的同學,我幾乎騙過了身邊的每一個人。

一個食物鏈往往包含了多種不同的生靈,它們有大有小,生活習慣不盡相同,所出環境也各有差異,自身秉性愛好決定了它們的生活情況,天生兇殘的野獸掌控着弱小生靈的生死。悲劇也因此不分時間地點地發生着,那些累累白骨的由來也就從此可知。是什麼曲子如此動聽、扣人心絃?它如此的驚人膽魄、淒涼恐怖!空中出現它們的回聲,當它們扯開喉嚨鳴叫時這些聲音就激盪在崖壁之間,餘音嫋嫋、令人回味無窮。

爲了生存,我們必須尋找、攝取那些可以使我們生命延續的東西。這些東西往往已深深地融入了這個世界、與這個世界維持着良好的關係網,一旦遭到破壞或使他們之間失去平衡,就有某方因此滅亡;而且,這些真實存在的東西,往往和我們一樣有着旺?⑸??Γ?宰約旱拇嬖詬旱W盤焐?奈?ぶ霸?--不容它物侵犯。事實上,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樂意成爲它者的囊中之物。

我不知道是我瘋了還是他們本就是瘋子,只是我以前呆在閉塞的學校中無暇去發現這些。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這個世界真是太可怕了,我用被子使勁地往自己的腦門上扣,我想象到了恐怖電影中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以及那斷掉的頭顱,血流成河、哭聲四起。

他有時候會想:金錢是什麼東西呀!既不能當衣服穿又吃不成簡直連樹葉廢紙都不如,人活了這幾十年靠的是勞作所得的那點糧食餬口,靠的是這山山水水那點空氣那點土壤以及生活期間那種永世不竭的源源不斷的情感樂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那什麼榮華富貴、光宗耀祖都是什麼呀,都去***的,我一生圖的就是實實在在、心安理得。那是他永久的一個傷痛,他每每想起妻子和他賭氣的那次情景,那種無奈與悲慘就會心如刀絞。

誰能想象一個人初戀的樣子?你一定會爲我的奇思妙想而感到可笑,可是,你不會笑話我的這顆初戀的心,因爲你那時肯定覺察到了--當我把內心的話通過受制於鍵盤的親密接觸後把那顆熱烈的心呈現於你面前時你就不會嘲笑我了:我用滿腔的激情把一個墜入愛河中的青年說應有的愛意幾乎統統地地記載下來,在按下"發送"這一按鍵時我的興奮達到了極致,儘管我還想想不出另一邊的你在打開這些郵件時所表現的中各種表情,我的這一做法是在跟隨內心指導的--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定會精神失常的。

從遠走他鄉到再造家園,從一無所知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到在無奈中死去,在經歷瞭如飄葉一般慘無所依、與死神擦肩而過後,還是長吁短嘆,把生命浪費在無休止的矛盾中?不得不問自己,生來是爲生?爲死?享樂?奉獻?受難?是誰規定了嗎?誰有能說清呢?沒有人能說的清楚,只有自己去體驗生命才能得出結論!

因此,可以預見,在生命之初,那所有的東西是多麼美好呀!況且,花紅柳綠的世界一下子展現在初生嬰兒眼前,柔柔的暖風,聆聽着樹葉飄動的生命跳動韻律,剛剛成形的身心浸泡在天地之中;用一雙充滿靈氣的慧眼審視那聳入雲端的高山、在藍天白雲下飛翔的大雁,千奇百怪、散發無窮魅力的山林樹木。生命之初,驚喜與哀愁常常交織在一起,爲世界上那些純潔而美好的事物歡呼,爲那欲罷不能或心有餘力而力不足的缺憾而傷愁;它們使一個生命徜徉於山林盡情吸取生命養分。生命的火花無論是在白晝還是在黑夜都無所畏懼地迸濺着,渲染出美麗壯觀的圖案。

在這個世界的生命還未出現時,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景呢?我們試想一下,就會看見那火山連綿、地震不斷、混沌無知的境地--不適合一切生命存在的世界卻產生了最初的生命,正是這些不安全因素的前奏,正是由於這些變幻莫測的環境的醞釀,那美妙神奇的生靈才得以求生--一切都不可預知!

我心裏破了個洞,那是被她創傷的。我快要心碎了,那滴出的血還是沒有挽回什麼,我放棄一切付出一切都不能挽回什麼,我的力量太有限。有時連我自己也無法滿足,那是一種能讓人死去活來的境地。

我家過去年代的一隻貓

我家祖上幾乎每一輩都會出一個嗜賭成性的敗家子。到了我外婆那一代,不幸輪到了我外公。據外婆回憶,當時破草屋裏的一切傢俬幾乎被變賣得乾乾淨淨,只剩一隻木箱、一口鐵鍋和五個碗。此外就只有貼在竹篾牆上的觀音像及畫像下一隻破破爛爛的草蒲團。連全家人的衣裳都被賣得一人只剩一身單衣,老老小小全打着赤腳。

但是外婆一直藏着一隻手掌大小的銅磬,那是她多年前有一次走了五十里的山路,去鄰縣趕一場隆重的廟會時買的。對她來說,這隻小小的磬是精美的器物,質地明亮光滑,小而沉重,真是再漂亮不過了。更何況她曾親眼見過廟裏的和尚就是敲着它來念經的(當然,那一隻大了許多)。於是它又是神聖的。

她時常對外公說,那是觀音菩薩的東西,不可“起心”。可外公偏偏起了心,有一天輸得眼紅了,回家後對外婆拳打腳踢,逼她交出磬。後來外婆實在是被打急了,只好從懷中掏出來擲到門檻外,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來。

六十多年過去了,外婆至今還時常唸叨起那隻小磬,不時地嘖嘖誇讚它的精巧可愛。而那個男人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似乎早已與她毫無關係了。畢竟外公都已經過世半個多世紀了,死去的人都是已經被原諒的人。

另外外婆時常會提到的還有一隻大黃貓。那是繼外公賣掉磬之後,第二個最不該賣的東西。

第一次大黃貓被外公賣到了放生鋪。放生鋪離外婆家只有十幾里路。清早捉去賣的,結果還沒吃晌午飯,那黃貓就自己跑回來了。外婆和孩子們歡天喜地,連忙從各自的碗裏潷出一些米湯倒給貓喝。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貓又被外公捉了去。這次賣到永泉鋪。永泉鋪更遠一些,離家有三十多裏。外婆想,這回貓再也回不來了。結果,那天外公還沒回來,那隻神奇的大黃貓就又一次找回了自家門。虧得外公趕集去的一路上還是把它蒙在布袋子裏,又塞進背篼裏的。

外婆央求外公再也不要賣了。她說,只聽說賣豬賣雞換錢用,哪裏聽過賣貓的!再說誰家屋裏頭沒養只雞、養條狗的,而自家連雞都沒有一隻,就只剩這最後一條養生了,這貓也造孽,都賣了兩次還在想着家裏頭,就可憐可憐它吧……但外公哪裏能聽得進去!過了不久,龍林鋪逢集時他又把那隻黃貓逮走了。

龍林鋪在鄰縣境內,離我們足有五十多裏。雖然都曉得這回這貓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可外婆還是心存僥倖,天天把喂貓的石鉢裏注滿清水,等它回家。

這一次,卻再也沒有等到。

我在新疆出生,大部分時間在新疆生活。我所瞭解的這片土地,是一片絕大部分纔剛剛開始承載人的活動的廣袤大地。在這裏,泥土還不熟悉糧食,道路還不熟悉腳印,水不熟悉井,火不熟悉煤。在這裏,我們報不出上溯三代以上的祖先的名字,我們的孩子比遠離故土更加遠離我們。哪怕再在這裏生活一百年,我仍不能說自己是“新疆人”。

哪怕到了今天,半個多世紀過去了,離家萬里,過去的生活被斷然切割,我又即將與外婆斷然切割。外婆終將攜着一世的記憶死去,使我的“故鄉”終究變成一處無憑無據的所在。在那裏,外婆早已修好的墳窟依山傍水,年復一年地空着,漸漸坍塌;墳前空白的碑石花紋模糊,內部正在悄悄斷裂;老家舊屋久無人住,恐怕已經塌了一間半套……而屋後曾經引來泉水的竹管寂寞地橫擱在雜草之中,那泉眼四周的石板圍欄早已經塌壞,泉水四處亂淌,荒草叢生。村中老人過世,年輕人紛紛離家出走。通向家門口的路蓋滿竹葉,這路通往的木門上,鐵鎖鏽死,屋檐斷裂。在這扇門背後,在黑暗的房間裏,外婆早年間備下的漆得烏黑明亮的壽棺早已寂靜地朽壞。泥牆上懸掛的紡車掛滿蛛絲……再也回不去了!

那個地方,與我唯一的關聯似乎只是:我的外婆和我母親曾經在那裏生活過……我不認識任何一條能夠通向它的道路,我不認識村中的任何一家鄰居。但那仍是我的故鄉,那隻被外婆無數次提及的大黃貓,如被我從小養大一般,被我深深地憐惜着。當我得知它在遠方迷失,難過得夢裏也在想:這麼多年過去,應該往它的石鉢裏註上清水了!

我不是一個沒有來歷的人,我走到今天,似乎是我的祖先在使用我的雙腳走到今天;我不是一個沒有根的人,我的基因以我所不能明白的方式清清楚楚地記錄着這條血脈延伸的全部過程;我不是一個沒有故鄉的人,那一處我從未去過的地方,在外婆和母親的講述中反覆觸動我的本能和命運,永遠地留住了我。那裏每一粒深埋在地底的紫色漿果,每一隻夏日午後準時振翅的鳴蟬,比我親眼見過的還要令我熟悉。

我不是虛弱的人,不是短暫的人——哪怕此時立刻死去也不是短暫的人。

還有那隻貓,它的故事更爲漫長。哪怕到了今天,它仍然在回家的路上繼續走着。有時被鄉間的頑童追趕過一條條陌生的溝渠;有時迷路了,在高高的坡崖上如嬰孩一般淒厲地慘叫;有時走着走着突然渾身的毛炸起——因爲看到前面路中央盤着的一條花蛇……圓月當空,它終於找到一處隱蔽的草叢臥下。有時是冬月間的霜風露氣,有時是盛夏的瓢潑大雨。

總有一天,它繞過堰塘邊的青青竹林,突然看到院子空地上那臺熟悉的石磨,看到石磨後屋檐下的水缸——流浪的日子全部結束了!它飛快地竄進院子,徑直去到自己往日吃食的石鉢邊,大口大口地痛飲起來。也不管這水是誰爲它注入的,不管是誰,在這些年裏正如它從不曾忘記過家一樣,從不曾忘記過它。

泥斑馬

家裏大院的大門很敞亮,左右各有一個抱鼓石門墩,下有幾級高臺階。兩扇黑漆的大門上,刻有一副對聯:“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雖然斑駁脫落,卻依然有點兒老一輩的氣勢。在老北京,這叫作廣亮大門,平常的時候不打開,旁邊有一扇小門,人們從那裏進出。高臺階上有一個平臺,由於平常大門不開,平臺便顯得寬敞。王大爺的小攤就擺在那裏,很是顯眼,街上走動的人們,一眼就能夠望見他的小攤。

王大爺的小攤,賣些糖塊兒、酸棗面、洋畫片、風車和泥玩具之類的東西。特別是泥玩具,大多是一些小貓、小狗、小羊、小老虎之類的動物,都是王大爺自己捏出來的,再在上面塗上不同的顏色,活靈活現,非常好看,賣得也不貴,因此,很受小孩子們歡迎。有時候,放學後,走到大院門口,我常是先不回家,站在王大爺的小攤前,看一會兒,玩一會兒。王大爺望着我笑,任我隨便摸他的玩具,也不管我。如果趕上王大爺正在捏他的小泥玩具,我便會站在那裏看不夠地打量,忘記了時間。回家晚了,挨家里人一頓罵。

我真佩服王大爺的手藝,他的手指很粗,怎麼就能那麼靈巧地捏出那麼小的動物來呢?這是小時候最令我感到神奇的事。

王大爺那時候50歲出頭,住在我家大院的東廂房裏。他很隨和,逢人就笑。那時候,別看王大爺小攤上的東西很便宜,但小街上人們的生活也並不富裕,王大爺賺的錢自然就不多,只能勉強維持生活。

王大爺老兩口只有一個兒子,但是,大院裏所有人都知道,兒子是領養的。那時,兒子將近三十,還沒有結婚,是一名火車司機,和王大爺老兩口擠在一間東廂房裏。小攤掙錢多少,王大爺倒不在意,讓他頭疼的是房子住得太擠,兒子以後再找個媳婦,可怎麼住呀?一提起這事,王大爺就“嘬牙花子”。

那是我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正值“大躍進”,全院的人家都不再在自家開伙,而是到大院對面的街道大食堂吃飯。春節前,放寒假沒有什麼事情,我常到王大爺的小攤前玩。那一天,他正在做玩具,看見我走過來,擡起頭問:“你說做一個什麼好?”

我隨口說了句:“做一隻小馬吧。”

他點點頭說好。沒一會兒的工夫,泥巴在他的大手裏左捏一下,右捏一下,就捏成了一隻小馬的樣子。然後,他擡起頭又問我:“你說上什麼顏色好?”我隨口又說了句:“黑的!”

“黑的?”王大爺反問我一句,然後說:“一色兒黑,不好看,咱們來個黑白相間的吧,好不好?”

那時候,我的腦子轉彎兒不靈,沒有細想,這個黑白相間的小馬會是什麼樣子。等王大爺把顏色塗了一半,我才發現,原來是一隻小斑馬。黑白相間的彎彎條紋,讓這隻小斑馬格外活潑漂亮。“王大爺,您的手藝真棒!”我情不自禁地讚揚起來。

第二天,我在王大爺的小攤上,看見這隻小斑馬的漆幹了,脖子上系一條紅綢子,綢子上掛着個小銅鈴鐺,風一吹,鈴鐺不住地響,小斑馬就像活了一樣。

我太喜歡那隻小斑馬了。每次路過小攤都會忍不住站住腳,反覆地看,好像它也在看我。那一陣子,我滿腦子都是這隻小斑馬,只可惜沒有錢買。幾次想張嘴跟家人要錢,接着又想,小斑馬的脖子上繫着個小銅鈴鐺,比起一般的泥玩具,價錢稍微貴了點兒,便把冒到嗓子眼兒的話,又咽了下去。

春節一天天近了,小斑馬雖然暫時還站在王大爺的小攤上,但不知哪一天就會被哪個幸運的孩子買走,帶回家過年。一想起這事,我心裏就很難過,好像小斑馬本就是我的,但會被別人搶去,就像百爪撓心一樣難受。在這樣的心理下,我幹了一件“蠢事”。

那一天,天快黑了,因爲臨近過年,小攤前站着不少人,都是大人帶着孩子來買玩具的。我趁着天色暗,伸手一把就把小斑馬“偷走”了。我飛快地把小斑馬揣進棉衣口袋裏,小鈴鐺輕輕地響了一下,我的心在不停地跳,覺得那鈴聲,王大爺好像聽見了。

這件事很快被爸爸發現了,他讓我把小斑馬給王大爺送回去。跟在爸爸身後,我很怕,頭都不敢擡起來。王大爺愛憐地望着我,堅持要把小斑馬送給我。爸爸堅決不答應,說這樣會慣壞孩子。最後,王大爺只好收回小斑馬,還囑咐爸爸:“千萬別打孩子,過年打孩子,孩子一年都會不高興的!”

就在這一年的夏天,王大爺要去甘肅。這一年,爲了疏散北京人口,也爲了支援“三線建設”,政府動員人們去甘肅。王大爺報了名,很快就被批准了。大院所有的街坊都清楚,王大爺這麼做,是爲了給兒子騰房子。

王大爺最後一天收攤的時候,我站在一邊,默默地看着他。他也望着我,什麼話也沒說,就收攤回家了。那一天,小街上顯得冷冷清清的。

第二天,王大爺走時,我沒能看到他。放學回到家,看到桌上那隻脖子上掛着銅鈴鐺的小斑馬的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40多年過去了,王大爺的兒子今年已經70多歲了,他在王大爺留給他的那間東廂房裏結了婚,生了孩子。他的媳婦個子很高,長得很漂亮。他的兒子個子也很高,很帥氣。可是,王大爺再也沒有回來過。難道他不想他的兒子,不想他的孫子嗎?

40多年來,我曾經多次去甘肅,走過甘肅的好多地方,每一次去,都會想起王大爺,想起這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當然,也會想起那隻“泥斑馬”。

我下過的一盤棋

在我剛剛走上社會的那陣子,最爲流行的娛樂方式是下圍棋。遠的不說,就在我們那一排單身漢的宿舍裏頭,每一間宿舍都有自己的圍棋盤。兩三個人,或三四個人,也許正說着話呢,也許正吃着飯呢,其中的一個拿起一顆黑子,“啪”的一下,一盤棋就算開始了。

高手間的對弈大部分在夜間。在我的記憶裏,高手對弈通常都很枯寂,兩個人一言不發,需要很長的時間纔會下出一手棋。他們的對弈很少有人看,即使有人看,那也是觀棋不語的。

但大部分情況正好相反,臭棋簍子間的對弈常會引來衆人的圍觀。這一來有趣了,圍觀的人一下子就把自己當成了“智囊”,他們不停地提建議、提規劃,最後呢,下棋的人成了幸福的傀儡。

我有一個同事,姓嚴,標準的高智商,屬於喜愛夜間下棋的那種人。突然有那麼一天,嚴老弟對我說:“你怎麼不下棋呢?”我笑笑,說:“我這樣的智商怎麼可以下棋呢?”他說:“可惜了,下棋很有意思的。”

暑期到了,學校裏放了假,我和嚴老弟都沒有回老家。某一天的夜裏,嚴老弟陪着我在足球場上逛到了下半夜。也許是走累了,也許是他的棋癮犯了,嚴老弟在黑咕隆咚的球場上對我說:“我教你下棋吧。”一想起空空蕩蕩的暑假,我說,好吧。

嚴老弟是個好老師。不只是給我講,還送來了許多書。嚴老弟說:“我看的就是這些書。”我說:“把這些書看完我就會下棋了?”嚴老弟很肯定地告訴我:“那當然。”

大約過了一個月,我給嚴老弟提了一個建議:“我們每天夜裏下一盤棋,你先讓九子,等我贏了,再讓八子。”嚴老弟說:“好。”

我人生的第一盤棋就是授九子棋。嚴老弟並沒有像和別人下棋時那樣,端坐在我的正面。他是側着坐的,一直在抽菸。這盤棋就這樣開始了,他先讓我九子,隨後他下一顆白子,我下一顆黑子。他再下一顆白子,我再下一顆黑子。還沒到一個小時,問題來了,我吃驚地發現整個棋盤上沒有一塊黑棋是活的。這讓我相當緊張。按照這樣的態勢發展下去,用不了十分鐘,棋盤上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我的臉開始充血,我得想點辦法,至少活一塊棋。

嚴老弟看出了我的企圖,對我說:“你可以先保住一個角。”

這正是我想做的——保住一個角。我清楚地記得我當時想“保住”的是右下角。道理很簡單,棋盤的右下角,嚴老弟還沒有“打入”呢。換句話說,這裏只有我的黑棋,沒有他的白棋。

我不再和嚴老弟糾纏了,開始補我的右下角。一連補了兩手棋之後,我問嚴老弟:“活了麼?”

嚴老弟看了一眼,說:“活了。”

我的心情很好,順手又補了一手棋,說:“數數吧,看看我總共有幾目棋。”

嚴老弟卻不說話了,他開始盯着右下角看,往死裏看。最後,他提起一顆白子,“點”了進來。我說:“黑棋不是已經活了麼?”嚴老弟很低調,說:“試試看,試試看吧。”

結果是這樣的,也就是七八手棋後,我的右下角全死了,死光光。我盡力控制住我的情緒,問他:“你不是說右下角活了的麼?”

嚴老弟告訴我:“本來是活了的。你又補了兩手,這就活不成了。”

有些事,我從前真的不知道

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月,終於兌現了跟一個老朋友吃飯的約。我知道不可避免地要談起一個名字,當然我從來也沒想過要避而不談,你。

在我曾經歷過的歲月中,你算不得濃墨重彩的一筆,不夠戲劇性,不夠天雷地火、驚心動魄。

更像是……像是飽蘸墨汁的筆尖輕輕地點在盛滿水的筆洗裏,漸漸的暈開,淡淡的,很快就看不出端倪。

可我心裏分明知道,筆尖確實那麼點過一下。

在我像瘋子一樣熱衷於旅行的那兩年裏,我幾乎每到一個地方,都一定要給你寄一張明信片,然後隔那麼一段時間,你會發短信告訴我:阿花,我收到了。

那一年我二十三歲,受困於一段從一開始就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感情,生活得有點糟糕,但也不算太糟糕,我想或許我應該換個地方吸取一點兒新的東西。

於是我跟你講,我要去北京了。你也沒有多熱情,只說:來了告訴我。

我至今記得那天晚上,在你小小的房間裏,我穿着藏藍色的花裙子,編了個麻花辮子,坐在木地板上,我們不曉得要講什麼,你時不時望着我笑一下。

然後你說:阿花,我今天買了一本書,我讀給你聽一下。

那本書的名字到現在我都記得。

我現在想起那個畫面覺得很好笑,成年男女共處一室,卻真的單純得任何狎暱的念頭都沒有。

後來我起身回家,你送我出去打車,狹長的巷子,路口有盞路燈,我上車之後你才轉身回去,我從車窗望着你的背影。

後來我把那個情景寫在博客中,用了一個詞:吉光片羽。

我們曾經認真討論過“在一起”這件事的可行性,聊來聊去都覺得此路不通,只好又胡亂扯些別的。

避免結束的唯一方式,就是不去開始。

多年後有部電影裏有句臺詞說:喜歡就會放肆,而愛就是剋制。

我們之間到不了“愛”的程度,那樣極力剋制,大概只是因爲珍惜。

我一度以爲,你我能夠相交一生,彼此懂得。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一直沒弄清楚,或者你也同樣莫名其妙,總之,我們斷交了。

唯一的解釋是,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了。

年輕難免氣盛,原本雞毛蒜皮的一點小事,居然直接導致兩人往來相決絕。

在我的記憶中,我最後一次見你,是三年前的秋天。我們一起吃了一頓飯,然後我告訴你我要離開北京去遠行了。

你沒有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甚至會不會回來,你只是說:你說的都是對的,別人不能理解的,我都理解,你不用說了,你都是對的,真的。

那個時候,我的生活已經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滿地狼藉,而我從來沒有說過,當時你的眼神,給了我多大的力量和信心。

後來我們在一個路口分開,你那個方向的綠燈先亮,很快,很快你的背影就消失在滾滾車流之中。

而今我又回到這裏,而你已經離開。

我從前不知道,有些告別,真的就是告別。

母親17歲那年

讀大學的女兒交男朋友了,惴惴不安地向母親報告了這個消息。母親沒有驚詫,也沒有各種諜報機關式的詢問,而是向她講述了自己年輕時的故事,提出自己的人生忠告。

17歲那年,我愛上了一個男孩兒,在偷偷交往了差不多1年後,我們戰戰兢兢地體驗了愛的感覺。我當時並沒感覺那是多麼可恥的事情,那完全是情之所至的自然結果。花到了季節,自然會開;蘋果熟了,自然會從樹上掉下來,就那麼簡單。

然而當時的社會風氣並不這樣認爲,大家普遍認定那件事是醜陋、骯髒甚至邪惡的。人們說起它時,總是一臉的義憤填膺和尖酸刻薄。

我曾設想過無數恐怖的場景,唯一沒想到,卻是最要命的場景——假如懷孕了,怎麼辦?那時候,書本、報紙、老師和家長都沒有提過這件事,以至於我們對此一無所知。

不知道並不代表不會發生。當一向準時的生理週期被打破,直覺告訴我,出事了!那時沒有驗孕試紙之類的用品,我也不可能打個“知心姐姐”熱線去諮詢,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懷孕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男朋友,他的反應比我想象的冷靜,他聽說的東西比我多,因此比我顯得沉着,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他開始自言自語地設想解決的方案:“結婚?不行,年齡還差一兩歲!”“去醫院?不行,要結婚證和單位介紹信!”“逃走?沒錢!”

他不斷提出方案,又不斷否定,而此時我眼前閃過的是另一種可怕的場景。我的一位鄉下遠親與一個女孩兒相愛,女孩兒懷孕了,她被父母逼打不過,被迫承認是強姦,她的愛人因此被判刑,保全了她所謂的名節。然而事實上,大家對她並沒有寬容到哪裏去,因爲在那些人眼中,被強姦本身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行。

最優先的選擇,是去正規醫院。但是,正規醫院要求結婚證、戶口本、單位證明,必須一應俱全。我絞盡腦汁,千方百計從家中偷出父母的結婚證,想來個冒名頂替,可我們的形象與父母的差距實在太大。

我們設想的第一條路,不通!第二個方案,是想辦法到單位開張“茲有本單位某某意外懷孕,前來你處辦理終止妊娠,請予支持”的介紹信,可問題是,我當時在一家街道辦的企業當臨時工,街道工廠原本就沒有開介紹信的資格,即便有,我也不可能冒險求人幫我開這張未婚先孕的證明。

男朋友所在單位雖然有開介紹信的資質,可他本人的狀況又通不過。他們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是個古板的老頭,辦事只認規章不認臉面,而且對社會上的不良現象恨得咬牙切齒,未婚先孕在他的仇恨排行榜上排名第三位,要讓他支持,難!

就在我們走投無路時,一根救命稻草出現了。這稻草是男朋友的哥哥,他哥哥前兩年結了婚,他們單位開介紹信的又是一位性格豪爽的大媽。沒費太多周折,一張救命的介紹信就到手了,看着那張蓋着大紅印的介紹信,我忍不住喜極而泣。

我們演練了一番,甚至借用了兄嫂的衣服,選了一個人不會特別多的日子來到婦幼保健院。走在醫院的走廊裏,我感覺人們的目光在注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輕易就洞穿了我們的祕密。

一位慈祥的老大夫接待了我,她沒有像傳說中那樣一臉兇相地要查戶口簿和結婚證,甚至連我們送上的介紹信,她也只是草草地瞄了一眼就退還給我們。她耐心地聽完我的詢問,又問了我許多問題,然後爲我做了檢查,最後以一種輕鬆的口吻對我說:“傻孩子,你沒懷孕,你的症狀是因爲氣血不暢和神經緊張造成的假孕現象,我給你開點兒藥調理一下就行了。”

就像死刑犯在臨刑關頭得到一道特赦令,我的心情可想而知。當我掩飾不住喜悅準備離開時,那位醫生既溫和又嚴厲地說:“女孩子,一定要懂得愛護自己!”

之後,她把一盒東西塞到我手裏,回家後我才知道,那是一盒乳膠安全套,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驚悚的禮物,可我看着它,卻感覺到無限的溫暖和安慰,並暗暗記下了許多一生都要堅守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