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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初中日誌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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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懂父親的,我時常這樣想。

父親初中日誌2000字

我懂他每個黑夜裏的孤獨,我懂他在寒風中的守候,我懂他默默無言的深情。我懂,但我選擇沉默,一如父親對我的愛一般,深沉如海,細微若塵。

一直以來,我與父親沒有太多的交談,沒有親暱的撒嬌,甚至,都沒有過一個刻意的眼神交流。

小時候,父親給我的印象是嚴厲的,看見父親,時常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心裏充滿了敬畏,我和妹妹,也總是習慣性地躲着父親。每逢放假,白天裏,我們會因爲父親不在家而興奮不已。但是,隨着黑夜的來臨,我們幼小的心會感覺到害怕,會把屋裏的燈全部打開,會將電視的聲音放到最大,甚至,我和妹妹會用歌聲來掩飾內心的恐懼。那一刻,我們似乎知道父親給我們的那份安全感,就是黑夜裏的那盞燈。

父親幾乎沒有打過我們,但是,我們就是從心裏怕他。可能很少人會知道,一個男人在沒工作的情況下,帶着兩個小孩,是如何生活的。別人的閒言閒語和生活的窘迫,沒有讓他選擇逃離,沒有讓他將年幼的我和妹妹丟下。貧困,曾經如影隨形地伴着這個風雨飄搖的家,而父親就這樣默默地扛起了這個家,這一扛就是數十年。那些年,父親挨家挨戶收過垃圾,給別人做過短工,在水泥廠燒過鍋爐……

光陰,就如同沙漏,在手心悄無聲息地攤開。翻開那一頁蒼白的記憶,兒時的我,如同野草一般生長。或許,生活沒有教會我太多,卻讓我懂得了那份堅強、隱忍和本能的倔強。不是隨遇而安,而是心中始終藏着一縷陽光。十年,曾經就是一個檻,我就那般不小心地邁了過去。沒有人會懂得,那些風雨中流淌着的血與淚,就算是父親,他伴着我們成長,但他也不會明白,年幼的我們對於溫暖的渴望與追求。

不流淚,不是沒有淚,而是淚水只能在黑夜裏恣意氾濫。苦難,不會因爲弱小而掩去它猙獰的面孔。童年的淚水,記住的真的不多,一如生活的苦難,不曾磨礪掉天真的心。但父親的淚,卻始終灼痛着我的靈魂。那年,母親離開,我第一次看見父親流淚。當幼小的我與妹妹一左一右拽着父親的手臂時,他的淚就那樣毫不遮掩地流了下來,痛,瘋狂地糾纏着我的心,張開血盆大口,啃食着這個無助的家庭。

第二次看見父親的淚,是在一個天還沒有亮的清晨。當我還在朦朧的夢中時,聽到了父親叫我。起牀後,我被嚇得哭了。那時候,父親每天天還沒有亮就會起牀剁豬草,由於燈光不是很亮,父親的手不小心傷了。我沒有看清傷口究竟有多深,我至今依舊記得血足足流了兩碗。父親哭着罵着母親,我知道,手上的痛比不了他心中的痛。

漸漸長大後,我與父親的交流更是少得可憐。一年到頭,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總是習慣了來去匆匆。但每次,回家這個詞總像一塊鉛,深深地壓在我的心頭。家,即使只是輕輕的觸摸,或者短暫的回眸,都會引起心中的痛。我是膽怯的,我害怕回家,害怕面對那個撫養我長大,而今卻依然孤獨的父親。父親,依舊每天在風雨裏繼續着他的生活,而我,也在離故鄉不遠的地方,生了根,發了芽。從此,父親隻身一人留在了故鄉,留在了那片鐫刻了他一生的土地上。

故鄉的老房子,陳舊得像一位年邁的老人。每逢下雨,瓦片的縫隙間總會落下細細的雨滴。這些年,家鄉的瓦房大都變成了高大的平房,唯有我家的老屋,一直默默地矗立在歲月的長河裏,陪伴着我的父親。父親老了,屋子也老了,我甚至不敢去記下父親的年紀。是的,我不敢,那樣我就可以一直騙着自己,父親還沒有老,似乎只有這樣,我纔不會爲自己對父親的`關心太少而感到不安。很多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是個薄涼的人,給予父親的關愛真的太少太少。

記得那年,我與妹妹去看望母親,回來後父親對我們不理不睬,最後還將我們趕出了家門,那時候,我的心裏是真的怨恨過父親。畢竟上一輩的恩怨,我不想理會誰對誰錯,血溶於水,我誰也不想去責怪。後來,成家了,我的婚禮父親沒有參加,這也成爲了我心頭,多少年來的一個結,直到很多年以後,我開始慢慢走進父親的心裏,才發現我的倔強跟父親的倔強是那般相似。明明愛得深,明明在乎得緊,可就是不曾說出口。當我再次審視當年的事情,才知道,年輕時爲了愛情,將父親所有的愛都丟棄在一旁,是多麼讓他心痛。四叔說,你爸擔心你啊!你心眼兒實,怕你在別人家吃虧。

前些年回家,父親偶爾會念叨一下,你們要是想在這裏修房子,錢我出,你們自己忙自己的就好。後來,父親不念了,許是他終於明白了,兒女長大了,有了屬於自己的家了。有人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可是,我什麼也沒有爲他做過。風雨的日子裏,我會牽念,但僅僅只是牽念。有時候,總覺得有着千言萬語,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父親總是習慣在我們離開之後默默地凝望、憂傷,一如我總會在父親轉身以後纔將他仔細打量。歲月不曾老去,但父親老了。我的手,輕輕地觸碰着老屋掉落的泥,憶起歲月裏,關於父親的點點滴滴,那些愛,就如同這斑駁的牆壁,我該如何拾撿起往日的一點一滴。那青苔爬滿的牆角,那蛛網凝結起的煙塵,曾一度灼傷了我的眼眸。直到年華漸漸老去,我才明瞭,那餘留在歲月裏的厚重,有着父親留下的溫暖與感動。

如今,每次回家,父親總會買上兒子喜歡吃的東西,打包裝好,然後拿上扁擔,挑起,送我們上車。老家有一段路沒有通車,只有那彎彎的田間小路在腳下起伏着。

父親挑着給兒子準備的東西走在前面。目光處,他的背,彎了,曾經的滿頭烏髮早已兩鬢飛霜。在鼻子酸楚,淚眼朦朧間,我看見那彎彎的扁擔兩頭,一頭挑着沉甸甸的歲月,一頭挑着父親無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