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銘心，未必是最好的「薦讀」

1

許多個夜晚，我總做同樣一個夢，在呼喊聲中驚醒。滿身大汗就像經歷一場生死搏鬥，用盡最後力氣，瞬間整個身體塌陷下來。

每次驚醒，劉偉都會抱緊我,關心的問道：“是不是快要婚禮了，太緊張了。”

而我又不能將夢境告訴他，只好默認的點點頭，接過他手上的水杯抿上一口便再次躺到牀上。

直到有一次，我在夢中驚喊出：“肖霖。”

劉偉問我他是誰的時候，我撒謊說是一個已故的亡靈。他便安慰的抱緊我，而我趴在他的肩頭大哭起來，不知道是爲自己撒謊而羞愧還是爲肖霖，那一夜我哭得異常的兇猛。

2

肖霖確切來說是在我心裏死去了，伴隨着我的驕傲成了亡靈。我以爲時間過去那麼久，久到早已忘記他的容顏，不曾想他最終還是出現在夢境中。

隔日，好友程茹打電話詢問我婚禮的事，我們見一面吧!我搶先說道。見面細聊，地點發你微信上了。說完便掛了電話。

見到她我第一句話說的便是，我夢到肖霖了。

是忘不掉?還是婚禮了你非想搞個大動靜出來。許久的沉默之後，程茹突然憤怒的問道。

我明白她的憤怒，我又何嘗不是，爲自己。爲什麼時間過去那麼久，我依然不爭氣的忘不掉這個人呢?

我也想忘記，我甚至寧願從不曾認識他。可是有什麼辦法，鬼知道他竟突然跑到我的夢境中。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哭起來。

午後的咖啡廳，人雖不是很多，但背後還是能感受到三三兩兩的顧客向我投來異樣的眼觀。而此刻，我就像超越世俗的聖人，這些眼光在不等落到我身上的那一刻就被反彈回去了。

我抿了一口苦澀的咖啡，收起眼淚絕望的看着她，緩緩地說道，經歷過了才知道最困惑的不是夜不能寐的糾纏，而是空穴來風的思念，在自己並不是不幸福的時候，有時候覺得自己都不瞭解自己了。說完眼角又泛起了淚花，不是難過而且懊惱爲什麼在這個時候還會想起那個人的影子。

3.

確切的說，我和肖霖連初戀都算不上，我們至多算是兩個互生好感且驕傲的誰也不願第一個說破的人，好像誰先說破這輩子就再也別想有出頭之日似得。

一個班前後桌，他算不上班級裏最優秀的，但絕對是最傲的一個人，我亦是如此。

熟識後大家關係還不錯，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肖霖之間出現了暗競爭，現在想來可能就是情竇初開的心理，我和他都太過驕傲，驕傲的以爲只有自己擁有這青春年華，不願意忍讓，不肯認輸。

或許那個時候我們沒有太過於愛對方，愛的只是自己驕傲的自尊。

青春期，敏感的不僅僅只有女生，男生也同樣。當我收到他好友的表白的那一刻，他就不再和我說話。那日，他坐在操場上，我大聲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轉過臉就笑了。他從新開始和我說話的時候，我高興地在宿舍蹦跳了半天，很久以後我才明白他從新和我說話的理由，大概便是知道我拒絕了他朋友。就像許多時候，他和班裏那個愛打扮愛張揚的女孩走的很近，而我能做的就是躲着他，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在妒忌那個女生，不曾想其實那就是在吃醋。

其實，到高考前夕，我都在害怕，萬一肖霖向我表白我要怎麼回答，拒絕還是答應，怕萬一真的我們在一起，沒有年少想象中那麼美好，會不會失望，而拒絕呢?怕以後真的連朋友都做不了。

而我和他依舊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紙，他不說，我亦不問，就這麼嘻嘻哈哈彼此帶着內心的驕傲度過整個高中時代。

之後便相約着要考到同一所大學，再不濟一個城市也好。可是命運總是捉弄人，別說一個大學，一個城市也不在，一個北方，一個南方。

距離遠了，思念卻變得真切起來，學院裏再優秀人的表白也抵不過他一則關心問暖的短信，生日他的第一個祝福能讓我忘記一年的不快樂。每週一次電話，我說的.話比整個學年說的話還要多。電話兩邊雖不是愛人關係，但早也超出這層親密和熟知。

偶爾一次，我聽到他報了學校什麼社團，進了學生會，我也會在學校去報相關社團，並且會想辦法進入學生會，心裏總想着要和那個人並行匹配。慢慢的兩個人聊天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多，偶爾一次，寫不出社團活動的方案，我會在電話那邊向他哭泣，而他會告訴你：“放下電話就去睡覺，我幫你寫好後發你郵箱。”

而我真的會放下電話，心安理得去睡覺。因爲心裏知道，他從不會讓自己失望。

當然，電話裏不僅僅只聊這些，天南海北各種聊，有時候就像電話那頭聊天的人是自己亦或者是自己崇拜的那個人。

偶爾他會調侃我：“這麼優秀的女孩，在學校追你的男孩肯定很多吧!”

我會答：“是啊!”

他便義正言辭告訴我：“現在人心隔肚皮，你知道對方什麼樣的人，家世怎樣，不要隨便答應人家知道嗎?”末了還會說上一句：“不要去赴那些男孩子的約會。”

其實，每當我聽到這句話是最開心的，因爲知道他心裏還緊張我，我就放心了。

有時候在想，我們相處明明就是普通情侶的相處模式，可爲什麼沒有像普通情侶一樣牽着手攬着胳膊一般親暱呢?

4.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努力在腦海裏追尋，爲什麼我們最終沒能走在一起，成爲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伴侶呢?

大三那年，電話依舊如約的打過來。

“小影，做我女朋友好嗎?”

“你喝酒了?”

“嗯，喝了點，但我保證我真的沒醉。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問

“嗯。”我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答應還是拒絕，甚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不是很開心的答應那個日夜思念，牽絆整個少女時代的人。

那件事之後，我們依舊像朋友一樣尊敬像戀人一般相處，但在心裏仍舊沒有把他當做男朋友來看待，我想他也是如此，但這並不影響我們彼此關心牽掛彼此。

大四快畢業的時候，他再次提到讓我做他女朋友，我反問他：“畢業後你打算在哪找工作啊?”

“可能會留在南京發展。”

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很傷心，爲什麼此刻你還是隻在乎你的驕傲，哪怕，哪怕騙我一下也好，我會義無反顧的跟着你去南方。我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已經走到盡頭了。因爲我不可能先開口說放棄北方的一切跟隨他去南京。

慢慢的我和他的身份由學生變成了上班族，隨着工作的繁忙，彼此聯繫也少了，那時我知道他交了女朋友，就是那個上學時候一直追他的女孩子，聽說後，心很酸，也很難過。後來時常想，如果大四那年答應他，和他一起在南京，那麼現在我們估計也差不多開始準備婚禮了吧!

可是，永遠沒有如果，我在所有人面前可以不驕傲，可以認輸，但唯獨在他面前不能不驕傲，不能認輸。

後來肖霖與他女朋友分手，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也很稱職的安慰過他。

深夜加班回到冰冷的出租屋，看到屋裏的一切，靜的想要逃離的時候，很懦弱的會給肖霖打電話，訴說這個城市的孤寂。有過一次很衝動的問他，那麼久過去了，你現在恢復了單身，而我一直也沒找到那個合適的人，我們有沒有可能走到一起。電話那邊陷入深深的沉默，那一刻，突然就不爭氣流下眼淚，強笑着說道：“開玩笑呢你還真當真啊!”就這麼演示過去。

肖霖與我就像兩條平行線，在過去的時候看似要出現的交集，但也被兩人的驕傲強行的分開，之後的路只會越走越遠，遠到再也看不到彼此，甚至慢慢的將彼此忘記。

5.

認識劉偉的時候，我也驕傲的像一隻小白鴿。不，或許可以比作是刺蝟，懂得收和放自己的刺，會像普通女孩子一樣任性，無理取鬧，甚至歇斯底里的哭泣，亦或爲某個不知的驚喜歡喜半天，但絕不像認識肖霖時候的自己，每天都像一副包裝精美的藝術品，驕傲的陳列在他面前。

程茹說你和肖霖愛的不徹底，愛的太自私，不管怎樣那都已經過去，你現在應該珍惜的是眼前的幸福。

我笑着搖搖頭說，我是愛劉偉的，不然也不會和他在一起。只是覺得自己最近先夢到肖霖，像自己吃了多大虧似的，好像我有多麼忘懷不了他似的。說完自己也笑起來，看，我對他依舊還是這麼計較，依舊這麼驕傲。

程茹握住我的手，安慰道：“你也該明白，你怎樣回憶起他，他必然也是怎樣回憶起你的，你從劉偉身上沒有找到的，他必然從現女友身上也沒有找到，你的遺憾也必然是他的遺憾，相忘於天涯，但相互認真珍惜過，甚至一生都會珍惜着。”

“真的嗎?你說這句話是真的嗎?他真的會以同樣的方式在腦海中回想起我來?”我沒有問出口，但我相信程茹這句話，也相信在不經意間自己曾經出現在他的夢裏。

6.

我和劉偉的婚禮如期舉行。

婚禮上我收到一個陌生手機號發來的短信：“新婚快樂，要永遠幸福下去。爲什麼結婚都不通知我。等我結婚也不會通知你，哼!”看着我就笑了，我知道這則短信是誰發來的，你看他也像我這般計較，像我一樣還是那麼驕傲。

有人說，你遇到過你愛的，也遇到過愛你的，他們各個別緻至極，而你最終選擇了沒那麼特別的，不是因爲他就有多好，而是你那顆飄忽不定的心，終於想安定下來了，很多人愛你卻沒被選擇，而就在你的心想安定下來的時候他出現了，那就是他了，無論說命運還是說緣分所以有太多無論別人說還是自己以爲，當翻到關於以前的訊息時，都還會或苦澀或遺憾的想到，其實我們纔是最合適的人，但一追一跑，一哭一鬧，一留一走之間，就那麼錯過了，別管誰怎麼去安慰，也別管自己怎麼欺騙自己，既然沒有在一起，那麼你們一定不是最合適的人，而在一起的那個人一定是最合適的，彼此有愛，卻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