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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第一部系統性戲曲理論著作:閒情偶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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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人李漁所撰寫的《閒情偶寄》,是養生學的經典著作。它共包括《詞曲部》、《演習部》、《聲容部》、《居室部》、《器玩部》、《飲饌部》、《種植部》、《頤養部》等八個部分,論述了戲曲、歌舞、服飾、修容、園林、建築、花卉、器玩、頤養、飲食等藝術和生活中的各種現象,並闡發了自己的主張,內容極爲豐富。其中,《頤養部》總論養生,是一篇重要的養生文獻。

中國第一部系統性戲曲理論著作:閒情偶寄

  主要內容

《閒情偶寄》共包括《詞曲部》、《演習部》、《聲容部》、《居室部》、《器玩部》、《飲饌部》、《種植部》、《頤養部》等八個部分,一般人只把《頤養部》視爲養生學著作。實際上,這種認識是片面的。黃強認爲:“《閒情偶寄》八部無一不是李漁養生理論的組成部分”,只不過“《頤養部》總論養生,專論養生,而其他各部分論養生者必備的專門知識”。

《閒情偶寄》一書行文接近於當時的白話,簡單易懂,另外,他幽默風趣,把枯燥的養生理論說得有滋有味。爲此,他的養生理論無論在當時還是以後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1935年,林語堂英文版《吾國與吾民》給該書以極高的評價,認爲該書是“中國人生活藝術的指南”。

  目錄

  詞曲部

結構第一

詞采第二

音律第三

賓白第四

科諢第五

格局第六

  演習部

選劇第一

變調第二

授曲第三

教白第四

脫套第五

  聲容部

選姿第一

修容第二

治服第三

習技第四

  居室部

房舍第一

窗欄第二

牆壁第三

聯匾第四

山石第五

  器玩部

制度第一

位置第二

  飲饌部

蔬食第一

穀食第二

肉食第三

  種植部

木本第一

藤本第二

草本第三

衆卉第四

竹木第五

  頤養部

行樂第一

止憂第二

調飲啜第三

節色慾第四

卻病第五

療病第六

  賞析

《閒情偶寄》恐怕沒幾個人不喜歡讀,因爲這世上有趣的人實在不多,尤其要像李漁那樣有趣的人,少之又少。

這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大家都覺得人生難免有許多大事可做,要不拘小節,更不可沉湎於風花雪月不可自拔;然而我們的人生總是那般無味,跟嚼蠟一樣。大家雖然有些感觸,卻立刻要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退,以爲自己算是墮落了,立刻便警醒過來。於是這本書在很多人看來便成了奇書,因爲它是發他人所不顧之事,敘他人所不屑之狀。在我看來,古往今來的凡稱得上奇書的,也僅僅是奇而已,大家姑且觀之,卻是不會信之。這是當然的事,在我們孔孟之道大行其是的民族,人們雖然覺悟不很高,手段不很了得,卻也以“捨生取義”爲榮,以“縱橫天下”爲任。我們總以大德爲先,小行次之,倘遇竹肉競陳的時候,猶洪水猛獸避之不及,縱然內心歡喜得不得了。

君子是不會寄情聲色的,但君子是世間最無趣之人。我不知道君子的具體標準若何,卻也知道中國的君子,總是板着臉孔不苟言笑的。李漁畢生獨愛聲色,所有才情均在這裏面顯現。照現今的標準,李漁是典型的封建殘餘,不思進取,把自己的風花雪月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自然,君子的行列裏他是算不上了。他愛女人的小腳,喜狎妓,他遊歷四方,把四方妓女的小腳拿來比;與惡趣的士大夫所不同者,是他覺得女人的腳僅僅小巧並不能評定爲美足:他於秦之蘭州、晉之大同得見女人腳小不及三寸又能步履如飛,覺得驚喜,因爲他確信“小腳之累不可有”。書名裏有“閒情”二字,內容也確是閒得可以。單憑這一個“閒”,這本書要被許多人從正經書的書目裏刪去。我們常聽的一句話,就是“我哪有空讀那閒書呀”。這樣的標榜有時候真令人難堪。殊不知,閒情得之實屬不易;風花雪月,非人人可以講得,更非人人可以講得好的。要閒,你先得心安理得。世間心安理得者實在是少得可憐,所以這第一個條件就不合格了。第二,還須知足。知足者當然也不多,所以這第二個條件符合的人也就寥寥得很。第三,還得真的超凡脫俗。我所說的超凡脫俗,並非清高,而是說能在極平常的生活中活得極快樂的一種心態和才情,這自然要有一雙非同尋常的眼睛,看出非同尋常的美來。——其實我也列不出太多的條件,只覺得這些是至少要的。這些必要條件中最難達成的恐怕是第三條。這又使我想起我們常常談論的藝術家來。我向來對那些一套套搬理論而竟然被稱爲藝術家的人嗤之以鼻,他們固然是高高在上的,然而正是高高在上令他們喪失了成爲真正藝術家的資格。我們古人對於隱者有一句話說得極好:“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這句話的意思可以套用到藝術上來。在聲色犬馬中都悟出藝術來的,才令人欽佩。

李漁在《閒情偶寄》的凡例裏說自己著本書有“四期三戒”。一期“點綴太平”,一期“崇尚儉樸”,一期“規正風俗”,一期“警惕人心”。其中“點綴太平”和“警惕人心”是舊時著書人的行話,我們不必理會,而“崇尚儉樸”和“規正風俗”則是確然可見的。最能見出李漁的有趣來的,正是在“崇尚儉樸”四個字裏。用李漁的話說:“凡予所言,皆貴賤咸宜之事,既不詳繡戶而略衡門,亦不私貧家而遺富室。”其實李漁在書裏,更多的是在眷顧貧者,苦中作樂的意見隨處可見。在卷六“頤養部”裏,分“行樂”“止憂”等六個章節。關於“行樂”的意見,李漁把人生可能有的幾種境遇都寫在裏面。“貧賤行樂之法”中述一故事:一顯者旅宿郵亭,時方溽暑,帳內多蚊,驅之不出,因憶家居時堂寬似宇,簟冷如冰,又有羣姬握扇而揮,不復知其爲夏,何遽困厄至此!因懷至樂,愈覺心煩,遂致終夕不寐。一亭長露宿階下,爲衆蚊所齧,幾至露筋,不得已而奔走庭中,俾四體動而弗停,則齧人者無由廁足;乃形則往來僕僕,口則讚歎囂囂,一似苦中有樂者。顯者不解,呼而訊之,謂:“汝之受困,什佰於我,我以爲苦,而當以爲樂,其故維何?”亭長曰:“偶憶某年,爲仇家所陷,身繫獄中。維時亦當暑月,獄卒防予私逸,每夜拘攣手足,使不得動搖,時蚊蚋之繁,倍於今夕,聽其自齧,欲稍稍規避而不能,以視今夕之奔走不息,四體得以自如者,奚啻仙凡人鬼之別乎!以昔較今,是以但見其樂,不知其苦。”顯者聽之,不覺爽然自失。

明眼人很容易看出來這就是所謂的.“精神勝利法”,是阿Q 的兩百年前的鬼。如果李漁的意思僅限於此,還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他對此事的看法是:“由亭長之說推之,則凡行樂者,不必遠引他人爲退步,即此一身,誰無過來之逆境?……‘執柯伐柯,其則不遠。’取而較之,更爲親切。”李漁是深知精神勝利是人類的本性,然而人們總是用不得法,相較者總是爲他人居多。李漁的“更爲親切”四字,可見他的精神勝利法還是比較高尚的。不唯如此。我們這些讀魯迅長大的人,對精神勝利深惡而痛絕之,以爲這是人性裏最墮落的秉性。然而李漁的這一句話,細細品味,更有所得——精神勝利若用得“得體”,還是好東西——他對生活的藝術理解之深可見一斑。篇末言“此皆湖上笠翁瞞人獨做之事,筆機所到,欲諱不能,俗語所謂‘不打自招’,非乎?”這種自我解嘲讀之令人哂然。

較之前幾卷而言,故事裏已有“警惕人心”的意思在裏面了,雖然正如李漁自己說的:“勸懲之意,決不明言。”前幾卷裏,多是家居瑣細,妝奩器玩,居室飲食,花草樹木,無所不及,而且所述極爲詳盡,將自己的獨特的審美情趣融會其中,令人歎爲觀止。正如尤侗在序裏所說的“用狡獪伎倆,作遊戲神通”,真是風花雪月,樂不思蜀,讀者眩目於其人生的豐富有趣而不知返。不能不提的是,作爲戲曲家的李漁,在《閒情偶寄》裏,也用了大量的篇幅將其畢生接觸的梨園洞天描繪出來。尤侗說:“度其梨園法曲,紅弦翠袖,燭影參差,望者疑爲神仙中人。”我不懂戲曲,故不敢妄言優劣,但想來總是不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