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孔巢父赴河南軍》皇甫冉唐詩鑑賞
《送孔巢父赴河南軍》皇甫冉唐詩鑑賞
送孔巢父赴河南軍
皇甫冉
江城相送阻煙波,
況復新秋一雁過。
聞道全師徵北虜,
更言諸將會南河。
邊心杳杳鄉人絕,
塞草青青戰馬多。
共許陳琳工奏記,
知君名宦未蹉跎。
皇甫冉詩鑑賞
孔巢父,少時苦學,與李白、裴準等隱居徂徠山,號“竹溪六逸”。永王李璘起兵,闢署幕府,不應,隱跡民間,璘敗,因此知名。廣德中,李季卿宣慰河南、江淮,薦爲左兵衛曹參軍。這首詩即作於代宗廣德年間,孔巢父應李季卿之聘去河南軍時。
“江城相送阻煙波,況復新秋一雁過。”江城,點明送別之地,是江南某處的臨江城市。這兩句寫相送,上句的關鍵在一“阻”字。它似指相送之人(皇甫冉等)視線爲煙波所阻,無法看到孔巢父所乘的漸漸遠去的船隻,又似指孔的行舟被煙波所阻,“煙波”二字,給送行抹上一層悽迷的色彩。送別本已令人心緒索然,何況又值新秋時分,孤雁掠過長空,更增人愁悵,下句翻進一層,借悲秋抒傷別之情,與韓翃的名句“星河秋一雁”異曲同工,雁之孤單又暗指孔巢父途中的孤獨、寂寞。
“聞道全師徵北虜,更言諸將會南河。”“北虜”,指吐蕃。廣德年間唐軍真正的“出征”,似乎只有二年九月的一次,《舊唐書·代宗紀》:“九月乙未朔,丙申,詔徵河中兵討吐蕃。”當時吐蕃強盛,經常侵入內地,是唐王朝的心腹大患。吐蕃在廣德時,已盡佔河西、隴右之地,故稱爲“北虜”。全師出征,說明“北虜”強大。下句中“南河”指何地,不易確定,唐時雖有南河縣,但地在廣西,與孔巢父所去之地了不相涉,故推測“南河”爲“河南”之倒文。這兩句意思是說朝廷已派大軍征討吐蕃,諸將又會集南河,孔應召赴軍,必然對軍事有所策劃,由於這些消息都來自傳聞,所以說“聞道”、“更言”,以含糊的語氣說出。
“邊心杳杳鄉人絕,塞草青青戰馬多”,是設想孔巢父到河南後的情景,“邊心杳杳”,寫孔駐守邊防心情複雜、難過,“鄉人絕”,預想孔到彼處後無同鄉伴侶,從反面寫出爲他送行的`友人的情誼。“塞草”句,極寫塞上草青馬多,襯托出當地的荒涼寂寥,金聖嘆批得妙:“唐詩難看,如‘塞草青青戰馬多’句,正極寫上句邊心之杳杳,猶言滿眼純是戰馬,並不見一鄉人也。不會看唐詩人,乃謂竟寫馬多矣。”(《金聖嘆選批唐詩》)此聯寫邊地的荒寒和友情的缺乏,爲下文埋下伏筆。
“共許陳琳工奏記,知君名宦未蹉跎。”尾聯緊承上聯,筆勢陡起。軍中雖荒寒而少友,但一爲國事,二爲自己的功名,還是應義無反顧地前往,何況因才華出衆,人們都把你比作工於奏記的陳琳呢?曹丕《與吳質書》:“孔璋(陳琳)章表殊健,..元瑜(阮瑀)書記翩翩,致足樂也。”《典論·論文》:“琳、瑀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此用其意。下句說由此可知,你在仕途上一帆風順,不曾潦倒蹉跎。這兩句借衆人的讚語來作推斷,顯得實而有據,並非溢美之辭。
這首詩兩句一層,起承轉合分明。首聯送孔,寫煙波孤雁,依依惜別,此爲一抑;頷聯敘“徵北虜”、“會南河”,大書我軍軍威之壯,此爲一揚;頸聯寫杳杳邊心,景荒意冷,又是一抑;尾聯以功業許孔,視其成功,再一揚,振起全篇作結,結構縱橫變幻,令人眼花繚亂。
皇甫冉詩本屬王維一路,但這首送人之作卻表現出對現實的關心和比較積極的入世態度,殊難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