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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令古詩原文翻譯及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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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夢令·遙夜沉沉如水》作者爲宋朝文學家秦觀。其全文如下:

如夢令古詩原文翻譯及賞析

遙夜沉沉如水,風緊驛亭深閉。

夢破鼠窺燈,霜送曉寒侵被。

無寐,無寐,門外馬嘶人起。

  【前言】

《如夢令·遙夜沉沉如水》由秦觀創作,被選入《宋詞三百首》。這是一首傷春懷舊之作。這首詞是詞人貶謫途中,夜宿寒冷荒僻的驛舍所作。借寫夜宿驛舍的況味,訴說旅途的艱辛。寫的是在漫漫的長夜裏,霜風緊吹,飢鼠窺燈,弄得無法安睡。等到天剛破曉,門外驛馬長鳴,人聲嘈雜,艱苦的長途跋涉又將開始。通過環境的描寫和景物的烘托,寓情於景,把旅人的艱辛和謫貶者的失意表達得真切感人。詞作短小而精練,也很有生活氣息。足見功力之深厚。更多宋詞賞析文章敬請關注的《宋詞三百首》專欄。

  【註釋】

①遙夜:長夜。

②驛亭:古時候設在官道旁,方便傳遞公文的使者和來往官員中途休息換馬的館舍。

③夢破:睡夢被驚醒。窺:在隱僻處偷看。鼠窺燈:謂飢鼠想偷吃燈盞裏的豆油。辛棄疾《清平樂·獨宿博山王氏庵》詞:“繞牀飢鼠,蝙蝠翻燈舞。”情景相似。

④侵被:透進被窩。

⑤無寐:睡不着。

  【翻譯】

長夜漫漫,四周沉靜如水。北風緊吹, 驛亭深鎖。我從睡夢中驚醒,只見一隻老鼠正在油燈下偷窺。風霜送來清晨的寒氣,透過被子都能感覺到。正在想睡而不能入睡之時,門外馬聲嘶鳴,趕路的人們已經起來了。

  【鑑賞】

秦觀一生,因涉黨禍屢遭貶謫。1096年(宋哲宗趙煦紹聖三年),詞人自處州再貶郴州。《如夢令·遙夜沉沉如水》,作於是年冬季赴郴州途中。詞借描寫夜宿驛亭苦況訴行旅艱辛。

“遙夜沉沉如水,風緊驛亭深閉。”夜色蒼茫,沉沉如水,寒風陣陣緊吹,吹過這古道的驛亭和暫歇驛亭的行人。“如水”、“風緊”,以其重量感造就出一種強烈的空間的擠壓感。似一股無形的力在肆意捏擠,取境也隨之由遠拉近,凸出一個特寫:驛亭緊閉的大門。那般突兀,那麼引人注目,空間的悶壓至最大限度。作爲一個審美對像,“驛亭深閉”既是現實的意象,也是心靈的象徵。在新舊黨爭的政局變幻中,詞人無辜受害,如今身坐黨籍,艱難跋涉在貶途中,身心憔悴,縱有滿肚的不平又不敢鋪展。詞人的心情從這純粹的景語中已暗示出幾分。

“夢破鼠窺燈,霜送曉寒侵被。”驛亭的深閉阻隔了外界的喧囂,寂寥之中勞累的詞人也開始悄然入夢。詩人夢到了什麼渺然不可追考,也無須乎落實。描寫夢境,寄寓悲思之作,幾乎貫串了詞人的.一生。這是由他一生沉鬱,特別是政治上遭打擊後遠謫蠻荒,痛感人生無望的獨特心境所決定的。如“佳會阻,離情正亂,頻夢揚州”(《夢揚州》)、“鄉夢斷,旅魂孤,崢嶸歲又除”(《阮郎歸》)、“一覺相思夢迴處,連宵雨,更那堪,聞杜宇”(《夜遊宮》)等等。“古之傷心人也”惟有希冀一個個好夢消釋現實中無法消釋的無限悲慨。然而“夢破”二字,又流露出許多煩惱意緒。它推動着詞意的遞進:心魂從夢中歸來,往事在夢中幻滅,縈懷往復,給全詞帶來了更爲濃重的悲劇氣氛。接着,作者通過醒後之所見、所感再加渲染。“夢破”大約與鼠有關。老鼠半夜出來偷油吃,不免就弄出些聲響來了,鼠驚人夢,人醒鼠也當驚,可它並未立即逃藏起來,還垂涎於那盞燈油。又不免惶恐地窺覷着這盞昏暗的油燈和驚夢初醒之人。一個“窺”字,用得十分傳神。“鼠”之敢對人“窺燈”,可見驛亭之荒涼破敗。唐代杜甫《北征》中寫旅途所見:“鴟鳥鳴黃桑,野鼠拱亂穴。夜深經戰場,寒月照白骨。”野鼠見人時不驚不藏,竟交其前足如人之拱手,自立於亂穴中間。見出荒山之無人、戰爭的創傷。詩心詞境,傳神而妙。再說夢迴之後的詞人。孤燈照壁,再也無法成眠,只覺得薄薄的衾被已擋不住寒意侵身,一定是外面下了霜,才送來這寒氣逼人。這兩句寫所見、所感,驛亭之簡陋,詞人之孤獨冷寂,不言而喻。王國維說秦觀晚期詞境變而爲“淒厲”,此其一斑。

“無寐,無寐”兩次的重複,是詞中唯一直抒作者感嘆之筆。二詞疊用,除了協律,還突出了詞人多少煩悶、無奈、悽苦的心緒……如果不是心中那水一樣浩茫夢一般綿邈的愁情的折磨,則不會如此夜難再成眠。身心都極需休憩的詞人也不必這般和自己過不去呢。

好夢既無從續起,只得起來。這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時光總算暗暗在流轉。“被冷香銷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李清照《念奴嬌》)。門外,馬兒嘶鳴,是在催人上路。從聽覺感受中暗示黎明的到來。熬過了大半夜不眠的詞人,又不知該懷着一般什麼樣的心情,拖着疲累的身軀,開始又一天的旅途奔勞。

細味全詞,詞人高明之處在於善用省淨的筆墨(共33字),描繪了一個典型環境──古代簡陋的驛館。鼠之擾鬧,霜之送寒,風聲陣陣,馬嘶人起,如耳聞目睹,俱以白描手法出之。毫無緣飾,不用替代,只坦直說出,卻別有一番感人的力量。這是由於詞人下筆精到,所寫驛館種種景況,無不蘊含着天涯飄泊的旅思況味,婉曲地傳出了鬱積於心的人生不平──遭讒受害,屢遭貶謫,歲暮飄零如是。白描手法的運用,不僅要求描寫之逼真,尤重在情味之活現,使人讀之有一目瞭然之快意,味之而作深長之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