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持久的戰爭 生活故事大綱

昨夜下四樓玩，遇上老王拿着小酒杯很愜意地喝着小酒，問他喝的是什麼酒？他說國公酒，同仁堂的國公酒。

同仁堂的國公酒。不禁讓我想起了遠在彩雲之南的父親。

父親出去已有三月有餘。但我竟然一個電話也沒打。明知道他也盼我們的電話。自己的理由有很多：學校，學校鬧，想着他耳力也不是很好，打電話的時候費勁得很，也知道老爸在那邊生活得也不是很開心，但想自己的勸慰也是無力的。所以一直就沒主動聯繫他。

看到這國公酒，心裏頓感太多愧疚。這幾年，竟然是那樣地與父親越發隔膜了。那些年，總要偶爾給他買上幾瓶同仁堂的國公酒的。因爲知道他喜歡喝。這些年，就因爲他酗酒，脾氣越來越壞，沒人能說得了他。說而無效，如此，與他之間的戰爭雖然停止，但與他之間也同時冷漠了許多。

其實，最初的戰爭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那時的我應該算是優秀生吧。記得當時的老師常常說我聽課時的眼睛炯炯有神。雖然小學的我常常穿着有補丁的衣服，但好像沒有自卑的心理，像男孩子一樣常常在班上揮舞着拳頭。每個學期的通知書上，老師總是寫上：成績優秀，但要戒驕戒躁。因爲每次的這句話，每期總要受一次最嚴肅的教育：不要驕傲哦。老師的意思是你還可以考得更好的。

每天的晚飯時候，總是最難熬的時光。那是他的訓導時間，一個一個，從頭到尾，這個時候的我們是不敢說話的。

有一次，他將我打了個半死。現在都記得兩條腿上到處是淤青。起因已記不清了，大概是與弟弟爭某件東東吧。有一年，他說到這事，說這是他對我最大的後悔了。我倒沒因爲這事而恨他。

與他之間的戰爭最大的根源是酒與煙。

自從結婚以後，一年總有一次要陪他檢查身體。一查，就說酒精肝，支氣管炎，慢性腸胃炎。住一次院在醫生的反覆強調，在我的再三懇求下，會戒菸酒三個月左右。過些日子又管不住了，先是偷偷地喝呀，吸呀，然後就光明正大，毫不避諱了。再過些日子，又沒人能管住他了，由着他醉後胡言亂語。由着他對母親挑三揀四。

有一年，在得知他身體又有點不舒服我就趕回孃家。勸了半天，他總是不鬆口。又氣又急的我，扛起他當年石匠時用的大錘，就把父親的酒罈子砸成了碎片。那個時候，我嚎啕大哭，他老淚縱橫。明知道在做大不敬的事，卻狠心向天橫。只想要我勞苦一輩子的父親能活得久一點。不要讓我有子欲養而親不待的苦傷。所以，我一次次地做着父親最討厭的事。我怎麼就那樣地放肆，那樣地固執。

前幾年，我特意買了兩瓶竹葉青。提着父親最愛的兩瓶酒，與父親對飲，那是一個怎麼樣的場面。只記得邊飲邊求父親戒酒，才幾杯，咕咚一聲我砸在了地上。在醫院裏躺了整整一天。那一場酒，也只是讓父親戒酒三個月。

我是無法理解父親的。父親喜歡喝酒，或許自有他的道理。也許在他的微醺之中，他能感受到心靈的翅膀無比自由，可以衝破那些壓抑在他心裏的晦暗與苦悶，釋放出他所有的不如意。

那些他一個人在家的日子，冷鍋冷竈。鍋子都起黴的日子裏，天天是泡麪，度日。醉臥在田埂邊的時候，我們都在忙着自己的喜與憂。

媽媽離家前，他就說他一天也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裏，媽媽把他留在家裏受罪。說從此以後會三七夜不休，手機要週六七纔開機。

那一陣子，天天下雨又冷又溼的。想着反正老爸又不會做飯，乾脆週日就不回家了。所以打個電話說不回去了。可爸爸說菜已經買好了。心裏知道老爸還是想我們回去的。

週日下午回到家，家裏乾淨極了。廚房裏面也齊齊整整的。爸爸準備了牛肉火鍋。給包好了蛋餃子，還做了煎豆腐。

嘴硬的老爸，一把抱住了璐璐。

那一日，邁出家門十來米了，老爸還跟着跑出來：要走邊上哦。

旁邊的老伯說：這麼大的人了還用這麼說呀。

爸說：當爹媽的心裏，孩子永遠是孩子。

其實，爸的背因爲腰疼已直不起來。

卻在昨日看到剛生下來的小牛犢被母牛舔那溼溼的毛，小牛像綠寶石一樣的的眼光。美麗極了。

卻又在昨日看到以前給父親買過的國公酒。遠方的父親，當你回來，你是否還願意我像以前一樣地挑剔你，強迫你戒酒？

真的期盼這持久的戰爭要長長久久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