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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姆老鼠歷險記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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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大城市的附近,有個農貿市場。我和我的老鼠家族就住在市場近旁一個廢棄的下水道里。雖然這裏住着幾百只老鼠,但我們的生活並不艱苦。每天傍晚,農民和漁民們收攤回家後,清潔工來打掃之前,市場便是我們的天下。從卡車上掉下來的青豆、扁豆,壓爛的西紅柿和拋棄的碎肉殘渣,都是我們喜愛的食物。

尼姆老鼠歷險記

一個初秋的下午,我和我的好朋友詹納——一隻機靈的老鼠又到市場去,途中發現街道上停着一輛古怪的白色方形貨車,車身上印着兩個字(後來我們知道,那是 “尼姆”二字)。當我們走到市場時,天快黑了。就着暮色,我們看到,在市場中的大棚底下有很多食物。正當我們靠近食物時,突然四周響起喊叫聲,明亮耀眼的手電筒向我們射來。

“當心,尼克迪默斯。”詹納向我喊,“他們要抓我們!”

我們四處亂跑,但被包圍了。一些穿着白罩衫的人把手裏的網子向我們撒下又提起來,我們落網了。

等我明白過來,我和我們許多老鼠夥伴已經被關進了那輛白色貨車上的大鐵籠子裏了。貨車載着我們來到一幢用白色水泥和玻璃建造的高層建築前。幾個人從樓裏走出來,推着裝滿鐵絲小籠子的輕便貨車,分別把我們裝入小籠子。一個戴眼鏡、穿白大褂的人負責這件事,他是舒爾茨博士,他還有兩個助手,男青年叫喬治,女青年叫朱莉。他們把我們送進了一間長方形的白色房間,這是一間實驗室。從此,我和另外六十幾只老鼠成了舒爾茨博士和他助手的囚犯。

我並沒有感到籠子不舒適。地板是塑料的,柔軟溫暖,四周和天花板都是鐵絲網,很通風。可惜,再也不能自由走動了。我們的食物做得很好,是一種用科學方法研製的小丸。不過,味道鮮美就說不上了。

第二天,舒爾茨博士帶着助手來到實驗室。博士吩咐: “把這些老鼠分成ABC 三個組,二十隻注射A 系列針劑,二十隻注射B 系列針劑,另外二十三隻什麼也不注射,作爲確定實驗結果的對照組。”博士接着要助手給每隻老鼠繫上標籤。

老鼠們一個個被抓出來,脖子上被掛上了標有號碼的塑料牌,然後放入固定的籠子。後來,我才知道我的號碼是A—10。

在後來的日子裏,捕獲我們的原因逐漸清楚了。舒爾茨博士是神經學專家,他希望通過我們試驗那些注射藥水的效用,看能不能使我們學得更多、更快些。

“要注意觀察A 組和 B 組的學習進度、反應靈敏度上的差距,還要用 C組進行比較。”舒爾茨博士囑咐他的學生。

一天,喬治把我的籠子從架子上拿到另一個房間,放在牆上的一個出口處,打開籠子。難道他們給我自由了?我一個箭步衝到通道的頂頭,但馬上又跳回來。因爲離籠子兩英尺處的地板上有些東西不對頭。我的腳一着地,一陣刺痛使我全身痙攣、頭昏目眩。後來我知道,這是觸電。

但是,我日夜渴望離開籠子。我再試一次,尋找其他通道,一次又一次衝向每個出口。最後,我跑過通道,眼前就是綠色的草地,就要獲得自由了,但這時 “啪噠”一聲,前後落下兩扇鐵絲門,喬治一邊把我抓回籠中,一邊說: “四分三十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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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們在測驗我的智力和記憶力。

我和其他老鼠接受了很多的針劑注射和其它試驗。其中有一項,舒爾茨博士稱它爲 “形狀認知”。就是把我們放在一間有三扇門的小屋裏——一扇圓門,一扇方門,一扇三角形的門。這些門都沒有彈簧鎖,很容易推開;每扇門通向一間有同樣三扇門的小屋。我們必須學會:在第一間屋要進入圓形的門,在第二間屋要進入方形的門,在第三間屋要進三角形的門。一旦走錯,就會觸電。

所有這些試驗活動雖然幫助我們打發了時間,卻沒有使我們打消逃走的願望。我想念下水道里的家,想和夥伴們一起到市場上覓食和玩耍。

一天深夜,我旁邊籠子裏的老鼠輕輕地喊我。我知道,他叫賈斯廷,是A 組中最年輕的老鼠。賈斯廷告訴我,他要設法逃走。

第二天,朱莉打開籠門準備給賈斯廷注射時,他用力跳出籠子,呯地一聲落到地板上,竄到房間的另一頭,消失了。

但朱莉一點也不驚慌,她按電鈴叫來舒爾茨博士。原來,他們早就料到老鼠會逃跑,只是時間比推測的要早幾天。博士說,實驗證明,A 組的老鼠在學習、智力等方面已超過對照組C組的百分之三百。他決定給A 組老鼠換用注射液,這種新的類固醇注射液能使老鼠的生命延長一倍甚至更多。而以後的事實證明,這注射液使我們A 組的老鼠幾乎都不衰老。

當然,那天賈斯廷沒有跑成,那一年也沒有跑成。不過在尼姆的日子也沒有白過,我們學到了很多東西。

一天,博士給我們放畫着圖片的幻燈片,圖片下標有字母,同時用錄音機播放字母的讀音,他教給我們拼寫。下一步,他教我們閱讀。我們一篇課文接一篇課文地學習,閱讀真是妙不可言。我已經能讀懂房間牆壁紙板上的字:

無批條,不準將老鼠帶出試驗室。

尼姆

顯然,舒爾茨博士沒有覺察到他的閱讀訓練到底取得了多大的成功。一天下午,賈斯廷在隔壁對我說:

“今天夜裏我要出去到外面轉一轉。”

“那怎麼能成,籠子上鎖了。”我說。

“是的,可你沒有注意到籠子下方有個印着字的條子?在最近的三次訓練後,他們把我送回籠子時,我試着讀了條上的字。上面寫着:

開門時將門栓拉出,再往右側移動。

那天夜裏,賈斯廷果然打開籠門,輕而易舉地爬到籠子上面,一甩尾巴不見了。一小時後,他跑回來,興奮地告訴我,他找到了出去的路:這幢大樓每個房間都有通風管,這些管子肯定同一個通向戶外的總管道相通。找到主管道,就可以從總進出氣口逃離大樓。

我們把夥伴們一個個叫醒,教他們打開籠門,還召開了一個特別會議。

在實驗室暗淡的燈光下,我和賈斯廷站在架子上講話。大家把我看作他們的領袖,可能因爲是賈斯廷和我把大家解救出來的,再說,賈斯廷顯然比我年 紀小。

會上,我們制定出尋找總管道的計劃。由賈斯廷帶領兩隻老鼠作爲先遣隊員探路。爲了避免在密如蛛網的管道里迷路,他們拿了朱莉的軸線,把軸線的一頭系在實驗室通風孔的鐵柵上,拿着軸線摸索道路。好幾次線到了頭,他們不得不順着線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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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軸上的線不夠長,”賈斯廷抱怨說,“每次線到頭時,我不禁想,只要能再向前走十英尺就好了。”

第七天夜裏,他們終於找到了主管道,望見了管道口外的天空。但是天已經快亮了,我們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逃走,不得不決定在實驗室裏等一天,到晚上再離開。自由已近在咫尺,而我們每隻老鼠都惶惶不安:要是舒爾茨博士懷疑會出事,給我們的籠門加鎖怎麼辦?要是有人發現那線軸,把它拉出來怎麼辦?好容易熬過了這一天,出發前,同一實驗室中被關在櫃子裏的田鼠請求帶他們一起逃走。這一組八隻田鼠同我們注射了同樣的藥液。他們是試驗副品,沒有對照組。我們爲他們打開了櫃門。

賈斯廷打頭,我斷後,老鼠和田鼠們在管道里輕快地前進。到了管道的盡頭,抽風機突然轉爲快速,狂風伴着陣陣吼聲,吹得我喘不出氣來,我本能地閉上眼睛。等我一睜眼,看到一隻田鼠被狂風捲起掠過我身邊,一隻接着一隻。我靠在管道的拐角處撐着,一把就抓住一隻正要被風颳回去的田鼠。

我前面的老鼠也擋住了一隻田鼠。但其他六隻田鼠都不見了。因爲他們個頭太小,分量輕,就像枯葉一樣被風捲起來,以後我們再沒有見到他們。

過了一分鐘,抽風機自動轉爲慢速,吼聲變爲低語,我們又可以前進了。

我們來到出口處,用事先準備好的螺絲刀撬鐵絲網罩。這期間,大風又颳了十來次,每次我們都停下工作,抱在一起,防止兩隻田鼠被刮回管道。

賈斯廷拿着軸線當引導,回去找那六隻田鼠,但一無所獲。

那個鐵絲網罩是用很粗的鐵絲做的,櫃子是鋼製的,我們用螺絲刀撬啊、敲呀,但它紋絲不動。還是一隻叫 “老先生”的田鼠出了個主意:

“把螺絲刀從下面的網眼中推進去往上撬。”

我們就這樣撬出了一英寸長的裂口,然後再向下撬、向左撬、向右撬,洞慢慢弄大了。小巧的田鼠擠了出去,然後打開網罩的門閂。我們推開網罩 跳上尼姆的房頂。

我們自由了。

從此,我們開始了近兩年的流浪生活。

開頭的幾個星期,我們只是活下來而已。在某些方面,我們要重新學起,雖然實驗室外的世界沒有變,而我們與以前不同了。有幾次,我們甚至又淪爲在垃圾桶裏找食物吃的老鼠。

因爲我們識字,所以很快就辨認出建築物上的一些招牌、雜貨店、超級市場、肉店、菜店……知道到哪裏找吃的。偶爾我們也碰到其他老鼠。有幾次,我們同他們談話,只交談了幾句,他們就奇怪地望着我們,然後轉身走了。他們感到我們與他們不同,甚至我們的外表也與他們迥異。尼姆的伙食和注射劑使我們比其他老鼠的個頭大並且強健有力。就這樣,我們和我們的同類便生疏了。

流浪了四個月後,我們決定找個地方定居下來,如果不能長期定居,起碼也要安定下來過冬天。

一天下午,我們來到了一道很高的、精巧的鐵柵欄前面,裏面是一幢闊氣的莊園。

“裏面沒有人住。”賈斯廷說。

“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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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門上掛着鎖,信箱是空的,外面有乾枯的野草,但沒有被踩平,

看來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人來過了。”

“我們應該進去,”詹納說,“這是個大住宅,裏面會有大食品室、大電冰箱……”

“我們小心地進入花園。薄暮中,樓上樓下的燈突然都亮了。

“自動開關,是防小偷的。”詹納判斷。

我們敲碎一塊玻璃爬進屋,發現這裏的食物足夠吃上一年,最令我們喜悅的是,這裏有一間擺滿各類圖書的書房。看書的慾望超過了吃的慾望,我們索性搬進書房過冬。書房裏的剪報告訴我們,房屋的主人在做蜜月環球旅行,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整個冬天,我們每天讀書寫字,直到深夜。

讀了一些書後,我們開始思考自己的生活。在百科全書裏,我們找到有關老鼠的條目,從中得知,除了蛇和細菌,我們是世界上最令人憎惡的動物。

而人類憎惡我們的原因,主要是因爲我們偷竊成性。

偷竊!難道除了偷竊我們就沒有別的方式可以生活了嗎?

在另一本書裏,一位科學家寫道: “數百萬年以前,老鼠似乎比其它的動物進化得快些,它們可能建立了自己的文明世界,組織嚴密,在田野中修建了相當複雜的村莊網點。它們今天的後代被叫作土撥鼠。”

這就是說,至少有一段時間,老鼠進化很快,這使我們感興趣。我們也納悶,如果老鼠從那時起繼續進化,並且創造出一個真正的文明世界,那該是什麼樣子?老鼠會不會也脫掉尾巴,站起來走路呢?

我們討論了很久,決定去創造一個老鼠的文明世界。在八個月的莊園生活之後,我們毫不留戀地離開了舒適的莊園,按照地圖向 “荊棘山谷國家森林”方向前進,計劃在一個能夠提供食物來源的農場附近,找一個合適的洞穴定居。

旅行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來到荊棘山谷的邊緣地帶,我們開始尋找洞穴。

一天清晨,我們在林中小路旁邊,發現了一位老人的屍體。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要到哪去,也許他死於心臟病發作。

“我們應該把他安葬。”我說。

夥伴們找來落葉、石塊、樹枝和土蓋在遺體上。這時,賈斯廷又有新的發現:

“快來看,一輛貨車!”

這是一輛式樣古老的車,車頂小巧渾圓,車身是方形的,很大,噴的紅漆,閃閃發光。小窗上掛着白色窗簾,把車身上金色的字襯得格外顯眼:

玩 具 修 理

修理各種玩具,包括電動玩具,保修。

顯然這輛車是死者的,他是修理玩具的師傅。我們好奇地爬上貨車。

車裏裝着好多玩具,還有老人的簡單生活用品:一張窄牀、一張工作桌、一張摺椅,還有一些盆盆罐罐,甚至還有一個小冰箱,裏面放有各種食品。

車上的大多數玩具,我們一開始並沒有認爲有什麼特殊用途。那些玩具汽車、卡車、風車、轉盤、飛機、船等等,都是電動的。我們開心地玩起來,一時間,到處都是玩具,像聖誕節的早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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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膩了,我們就在貨車裏到處翻騰,我們找到幾個大硬紙盒子,打開來,裏面裝着大小不同的電力發動機,大概有十幾種規格,最小的比線軸還小,最大的我們都背不動。接着,我們又發現了真正的寶貝——老人的工具。這些工具一排排地擺在一個箱子似的鐵櫃裏,有螺絲刀、鋸子、錘子、夾子、老虎鉗、螺旋鉗,還有電焊工具、焊條和電鑽。妙就妙在這些工具都是用來修理玩具的,小巧玲瓏,便於老鼠掌握,而同時,它們又都由上等鋼製成,像修表工人或是牙醫的工具一樣。

腦子快的亞瑟馬上說: “你們想到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了嗎?這些工具和馬達能夠裝備一個老鼠的車間,製造咱們需要的產品。”

“能行!”詹納應和,“但你忽略了一點。我們沒有電源,發動那些小發動機可以用電池,但使用動力工具就不行了。它們需要接上強大的電源才行。”

由於這個原因,我們決定在離菲茨吉本先生家農舍不遠處的洞穴裏定居。他家的車房裏亮着燈光。我們挖地道進入車房。田鼠 “老先生”調劑安眠藥,制服了菲茨吉本家的大貓阿龍,我們順利地將電源接入洞穴。還用同樣的方法引來了自來水。我們陸續將玩具修理師傅貨車上的發動機和工具搬進洞裏,在貨車被人發現開走之前,我們差不多把車上的東西都拿空了。我們搬運東西的舉動,常常令烏鴉、貓頭鷹等鳥兒們感到驚奇。

不久,我們就建造好了包括通道、起居室、會議室、圖書館、車間、倉庫在內的地下城鎮。圖書館從地板到天花板都是書架,擺滿了書;車間里老鼠們忙着工作:開車牀、拉鋸、鑽孔、焊接,生產新的工具;倉庫的一間間庫房分別存放着燕麥、小麥、大麥、玉蜀黍、大豆……我們安裝電扇使洞穴通風換氣,用電梯上下運送貨物,用冰箱儲存食物。我們的家族迅速興旺起來,小老鼠出生不久就開始認字、學習。

要說該稱心如意了,可是等一切都就緒之後,一種不滿足的感覺像慢性病一樣逐漸在這羣老鼠中蔓延。

開始我們不願承認這點,儘量不理會這種感覺,或是用修建更大的房間,製造更漂亮的傢俱、在大廳和門廳裏鋪上地毯這種實際上我們並不需要的活動來抵消這種感覺。這樣,我們就和那些佔有昂貴的家庭用品、以顯示自己的社會地位的人一樣了。

其他很多老鼠和我一樣憂心忡忡。我們召集了一連串的會議,先後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討論、爭執,並且反覆思考。

發現修理玩具師傅的貨車,我們似乎是碰上了好運氣,其實,卻使我們墜入了一個陷阱。結果,我們比以前偷得更多、更巧妙。不只偷食物,還偷水和電,甚至我們呼吸的空氣也是用偷來的風扇接上偷來的電源才吹進來的。

當然,這一切使我們的生活舒適而方便,但卻毫無意義。我們沒有工作可幹,因爲竊賊的生活是建立在別人勞動的'基礎上的。

再說,在我們的心靈深處,永遠有一種恐懼感,害怕被人抓住。或許不會被抓,因爲我們採取了嚴密的防衛措施,住所裝有報警系統,但也害怕被人發現。菲茨吉本先生肯定覺察到他的一些糧食被動過。他已經用鋼板把他的穀倉圍起來。這自然難不倒我們,我們知道怎樣把門打開。但是,如果他在門上加鎖怎麼辦?當然我們可以把鎖撬開,甚至可以在鋼板上鑽個洞。但是,這樣幹就等於泄露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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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這一切感到焦慮,找不到明確的答案。

這時,我開始在樹林中作長距離散步,邊散步邊思索。我曾設法向碰到的動物打聽消息。我問過兩隻松鼠,山那面有什麼。膽小的松鼠跳上樹,甩着尾巴大聲責罵我這隻老鼠。花栗鼠倒是比較有禮貌,但也不能回答我的問題,他們從未去過離窩一百米以外的地方。但是他們建議我去問鳥兒們,特別是那隻樹林中著名的貓頭鷹。我找到了貓頭鷹。他固然對老鼠不友好,但是他對尼姆老鼠的特殊經歷感興趣,而且多次目睹了我們不尋常的舉動,所以他向我提供許多幫助,介紹了荊棘山谷的情況:那裏羣山陡峭,怪石嶙峋,遍地荊棘,多少年沒出現過人影。而且那裏還有山泉匯成的小池塘,永不幹涸。

一個晴朗而又清冷的秋日清晨,我約詹納一起,帶着午飯去尋找荊棘山谷,直到下午,才爬上一道山脊,望見了這個山谷。透過黃綠斑駁的樹葉,我看到陽光下的一池清水,微波漣漪。一隻鹿突然在前面的樹叢中出現,又跑下山坡。

我們來到盆地,這裏綠樹蔥籠,生滿雜草和野花,還有一簇簇覆盆子。

“我們可以住在這裏。”我對詹納說。

“我想可以。”詹納說,“只是離穀倉太遠,取食不方便,而且也沒有電。”“我們可以自己種糧食。”我本想再說:以後如果需要電,我們可以自己發電。可我沒有說。詹納反對種糧食,也反對搬家。

“爲什麼要搬家?我們現在的住所滿好嘛!我們有足夠的食物,有電,有燈,有自來水。我不明白爲什麼大家都喜歡談論改變現狀這個話題。”

“因爲我們所有的東西都是偷來的。”

“這都是蠢話。農民從牛那兒擠牛奶,從雞那兒取雞蛋,這難道算偷嗎?

就因爲人比牛和雞聰明,不過如此而已。其實,人類也是我們的牛,既然我們聰明,爲什麼我們不能從他們那兒拿食物?”

“這不一樣。農民喂牛和雞並且照料他們。我們並沒有爲我們拿的東西付出任何代價。況且,要是我們老是這樣下去,肯定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那又怎麼樣?”

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詹納始終不同意我的觀點,這倒不是他懶惰,不願意勞動;他不像我們對生活那麼有信心,而且偷竊對他來說,也不是一種心理負擔。他很悲觀,從不相信我們真的能創造自己的世界。可能他是對的,可是,我和其他老鼠都認爲我們應該試一試。如果失敗了,就回到農場,或者再找一個農場。也可能最終我們把所學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那也只好回覆到過偷垃圾吃的生活了。

我們制定了一份系統的、完備的 “尼姆老鼠的計劃”,包括學習耕種、製造新型農具、蒐集種子、準備兩年的口糧以及在荊棘山谷開溝挖渠,防備旱災。計劃將在三年內全部實施。臨近撤離菲茨吉本農場的日子,我們決定毀掉洞穴中的機器。這是出於兩方面的考慮。首先,如果以後有人發現這個洞穴,也不會掌握任何證據,剩下的不過是一堆廢銅爛鐵。另一方面更爲重要。荊棘山谷的生活是艱苦的。如果保存這個洞穴,裏面的機器、電燈、地毯和自來水,會誘使我們回來過舒適生活。我們必須破釜沉舟,丟掉一切幻想。

當大會通過這一決定時,詹納非常氣憤。他罵我們全是白癡、幻想家。

最後,他帶着六隻老鼠憤然離開會場,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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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田鼠 “老先生”給大家帶來了不幸的消息:詹納等七隻老鼠深夜潛入鎮上的一家五金公司,企圖偷走一臺電動機。電機不巧已接通電源,七隻老鼠觸電而死。一個好事的記者在當地報紙發表文章: “機械化的老鼠侵入五金店”,這立即引起了聯邦政府的注意,公共衛生局派一隊人帶着一卡車的設備來到鎮上,開始搜尋老鼠了。

我們馬上召集緊急會議,聽取了 “老先生”的詳細報告,決定火速撤離。

“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使他們認爲,我們不是他們所要找的機械化老鼠。”我對大家說。

我們來不及按計劃毀掉髮動機、書籍、傢俱等,就把這些東西運進一個洞穴藏起來。我們取下通道里的電線和電燈,撤下地毯,堵上樓梯口和電梯口,把所有東西都藏入洞穴,然後封閉好,只留下離地面較近的一間儲藏室和前後通道,讓挖開洞口的人看到,這和普通的耗子洞沒什麼兩樣。我還命賈斯廷拖來最臭的垃圾放在儲藏室裏,使人們確信這是一個典型的耗子洞。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賈斯廷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那些人真是來自尼姆舒爾茨博士的實驗室,發現這個洞穴裏空無一鼠,他們會不會感到奇怪。”

我同意這個意見:“如果他們發現洞是空的,一定會懷疑,並且會繼續深挖。所以等他們開車來時,要讓他們看到這裏還有老鼠,至少要有十隻老鼠。”

賈斯廷立即報名參加留守部隊,其他幾十只老鼠也爭先恐後地報名,十隻老鼠的留守部隊一會兒就組成了。

第二天,一輛白色的方形貨車開到菲茨吉本農場,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從車裏出來。他們先檢查了老鼠洞口,然後指揮菲茨吉本先生用推土機推倒了洞口外面的玫瑰花叢。穿白大褂的人把貨車的後門打開,從裏面抽出長長的軟管,戴上防毒面罩,把管子插入老鼠洞口。

另外兩個人從車身後取出一隻龐大的、木框鐵絲籠子,對準了另一個洞口。

“可以開始了,”一個人喊,這人正是舒爾茨博士。

他們施放毒氣了,與此同時,煙霧朦朧的黑漿果樹叢後面,有一隻棕灰色的老鼠正把他耳朵裏的土抖出來。接着又出現了第二隻、第三隻,一共七隻。他們不往樹林裏逃命,而是向外跑。先跑到被推倒的玫瑰叢當中,又在玫瑰叢的邊緣停下來,好像很慌亂地四處亂竄,最後又跑進樹林。不久,他們又分三批出擊,在煙霧中奔跑,轉了一圈,又躲起來。

“快看!一羣老鼠!”又有人喊道。

“拿網子來!”是博士的聲音。

那幾個人關上毒氣,拉下防毒面罩,急忙去拿網子。這時老鼠們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了。

那七隻老鼠不見了,第八隻老鼠才晃晃悠悠爬出黑漿果樹叢裏的隱蔽洞口,躺下昏倒了。洞裏還有兩隻老鼠,其中一隻是賈斯廷。他將中了毒氣的第八隻老鼠推送出洞口,又返身回去救另一個昏倒的夥伴,就再也沒從洞裏出來。

穿白大褂的一夥人用鎬和鍬挖開洞口,在不大的儲藏室裏發現了兩隻老鼠的屍體。再往下挖,見到的是一堆垃圾。

舒爾茨博士推斷:“這裏面至少有幾十只老鼠。這兩隻死老鼠在臨死之前,一定發出了警報,所以別的老鼠都跑了。”他命人封上洞口,把死老鼠裝進一個白色紙袋,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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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過之後, “老先生”用解毒藥救醒了第八隻老鼠,他們追趕上撤離農場的隊伍,並向我報告了事情的經過。

春天的陽光照耀着荊棘山谷蔥籠的草木、清涼的池水。我們就要在這裏開始嶄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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