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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匠招婿的民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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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緒年間,永興縣“和順銀器坊”老闆張永,和夫人結婚多年,只生下一個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取名橘花。爲了祖傳的手藝能夠傳承下去,從橘花十歲起,張永就手把手地教她學習銀器製作。

銀匠招婿的民間故事

誰知,一直到橘花十八歲,她也沒能製作一件像樣的銀器。一個女孩子,誰願意一輩子擺弄冷冰冰的金屬?張永長嘆一口氣,說:“看來我張家的絕技,從我這一代就要失傳了!”張夫人沉思片刻後,說既然橘花不願意學,那就招贅一個女婿吧。

張永說:“我何嘗不想招贅一個郎巴公,只是人心隔肚皮,萬一挑走了眼,把一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招進了門,生米煮成熟飯,那時後悔也晚了。”郎巴公也就是女婿的意思。

張夫人說:“我們對外不說招郎巴公,就說是你想挑徒弟。我們挑幾個人品好的,讓他們跟着你學習銀器製作手藝,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還愁從中挑不出一個好郎巴公?”

張永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第二天就放出風去,說他想招幾個徒弟。消息傳出後,一下子來了好幾十個小夥子。張永和夫人挑來挑去,選定了兩個年輕人,一個叫曹玉,一個叫李根盛。

曹玉和李根盛行過拜師禮後,張永就非常嚴肅地說:“你們兩個既然拜我爲師,從今以後,我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能做到嗎?”曹玉和李根盛齊聲回答:“能!”張永說:“好,你們倆就先到廚房燒火吧。”師傅的這個決定,大大出乎曹玉和李根盛的意料,可他們還是順從地接受了。

曹玉和李根盛到了廚房後,才知道這火可不是那麼容易燒的。張家有個非常奇怪的規矩,凡是廚房用的柴,都要先用手指捏扁後,才能放進竈膛裏燒。

這可是個苦差事,兩人還沒捏幾根,食指和拇指就起了水泡,又咬着牙堅持捏了一會兒,水泡就磨破了,兩個手指露出了血紅的嫩肉,每捏一下,都鑽心地疼,十指連心呀!曹玉和李根盛兩人不但沒退縮,反而在暗中較上了勁。他們捏了一年玉米稈,漸漸地十個手指磨出了老繭,手指的力量也大增,拳頭粗的玉米稈,捏起來也不覺得費力了。

兩個徒弟剛剛習慣了捏玉米稈,張永又讓家人抱來一捆拇指粗的棉花稈。張永指着那捆棉花稈說:“從今天起,廚房改燒棉花稈了,老規矩,你們要把棉花稈捏扁了,才能放進竈膛裏燒。”原來,張永夫婦倆讓曹玉和李根盛捏玉米稈和棉花稈,那是個一箭雙鵰的主意,其一是鍛鍊兩人手指上的力量,這是張家獨創的一個鍛鍊手指力量的絕招;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他們想通過這枯燥乏味的事情來鍛鍊兩人的毅力,淘汰其中一個意志不堅定的人,完成挑選乘龍快婿的大事。

曹玉和李根盛兩人又捏了一年棉花稈,手上的力量已經大大超過常人。這時,張永才說:“你們可以跟我學鏨刻了!”這個張永不愧是銀器界的怪傑,他竟然讓兩個徒弟在豆腐上練習鏨刻技術,這一聞所未聞的怪招,讓曹玉和李根盛大惑不解。在豆腐上鏨刻,鏨刀的力度非常難以掌握,稍不留神就把細嫩的豆腐鏨碎了。曹玉和李根盛也不愧是張永夫婦倆精心挑選的高徒,再加上兩人經歷過捏玉米稈和棉花稈的鍛鍊,手指上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經過半年多的練習,兩人就都能在白嫩的豆腐上自如地用鏨刀了。

眼看兩個徒弟仍然難分勝負,張永覺得該把最後一招使出來了,他把橘花叫到面前說:“橘花,該輪到你出場了。”橘花得意地說:“那當然了,這是我的終身大事嘛!”

張永這最後一招簡直是絕到家了,他要曹玉和李根盛在豆腐上各爲橘花鏨刻一尊像!鏨刻人物最難,在一碰就碎的豆腐上鏨刻人物,更是難上加難,這還不算,而且要鏨刻的還是心儀已久的漂亮姑娘,稍微一分神就會前功盡棄。

這一獨到的方法,是張家鍛鍊“心功”的祖傳祕方,據說當年張永的父親爲了培養他抗干擾的“心功”,專門從長沙花錢僱來一個漂亮女子。但張永心如止水不爲所動,硬是在白白嫩嫩的豆腐上,鏨刻出了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像!

張永見曹玉和李根盛面露難色,非常體諒地說:“外人只知道我們張家歷代出了不少銀器製作高手,卻不知道我們爲此吃了多少苦!一個銀器製作名家,除了必須具備嫺熟的鏨功外,還要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心勁,才能鏨刻出絕世珍品。二位如果覺得無法完成我的要求,現在就可以退出,我付三年的工錢,就可以走人了。”

都練到這個程度了,誰願意半途而廢呀?曹玉、李根盛齊聲回答:“我願意爲橘花鏨刻像!”這可是考驗真功夫的時候了!曹玉和李根盛也都鉚足了勁,決心在最後的時刻打敗對手,實現自己的夢想。面對橘花那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他們倆竟然都經受住了考驗,都在豆腐上鏨刻出了一個活生生的橘花!

面對兩個高徒的作品,張永又高興又犯難,高興的是兩個徒弟都非常優秀,犯難的是兩人仍然不分勝負。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培養高徒,而是挑選乘龍快婿啊!

就在這時,湖南巡撫大人的師爺來到張家,向他傳達了巡撫大人的話。爲了給慈禧太后賀壽,要他打製一套九件的銀器。

張永明白,這九件銀器必須按時、按質交貨,要是耽誤了巡撫大人的賀壽日期,不僅自己的“和順銀器坊”不保,可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師爺就住在永興衙門裏等着提貨,張永當然不敢怠慢,他連夜把家裏存放的純度最高的銀錠全都拿了出來。事關重大,張永和曹玉、李根盛師徒三人,晝夜不停地開爐熔銀,拉絲、錘片、鑄坯件……

到了二十天頭上,九個銀器件已見雛形,剩下的活兒,曹玉和李根盛就幫不上忙了。巡撫大人點名要的是張永親手製作的精品,兩個徒弟自然不敢上前,張永更不敢假借他人之手,以冒充之貨充數。俗話說藝高人膽大,越是在這種時候,張永越是顯得冷靜。他看了看擺在作坊裏的九件不同的毛坯,胸有成竹地說:“現在離交貨的時間還有十天,以我的技術,那些鳳、簪、釵什麼的,一天一件,只是那鏤空的龍鳳戲珠的如意,要兩天才可完成。”此時的張永,把看家的本事都使出來了,他那嫺熟的鏨刻技巧,把曹玉和李根盛看得目瞪口呆。張永在毛坯上一會兒拉絲,一會兒編織,一會兒錘片,一會兒鏨刻……漸漸地,一件做工精美的鳳釵就呈現出來了。不知不覺,八天過去了,張永已經完成了鳳、簪、釵等八件銀器,只剩龍鳳戲珠的如意了。

誰知,就在這時,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因爲連日來的勞累,心力交瘁的張永突然昏倒在地,再也起不來了!後天師爺就要來提貨了,最關鍵的龍鳳戲珠的如意沒完成,這可怎麼辦呢?

“橘花她爸!橘花她爸……你醒醒呀!”“爸!你醒醒呀,你還有龍鳳戲珠的如意沒做完啊!”張夫人和橘花趴在張永身上,拼命地呼喚。可張永一動不動,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氣。

“師傅!師傅……”曹玉和李根盛兩人也是萬分焦急,此刻他們心裏非常清楚,如果張永醒不過來,剩下的那個龍鳳戲珠的如意就沒人制作得出來。巡撫大人怪罪下來,張家就得蹲監獄,甚至人頭落地,到那時候別說得不到橘花,就連張家的萬貫家產也得沒收。

張夫人立刻差人請來了永興城最好的大夫。大夫把了把張永的脈,說他心力交瘁,暫時昏迷。他開了個方子,只需吃上一服藥,七天之後張永便能醒來。

別說是七天,三天也不行啊!張夫人苦苦哀求大夫救救張永,讓他早點兒醒來。可她只顧跟大夫說話,一不留神,橘花竟然不見了。

就在張夫人四處尋找橘花的時候,曹玉走過來說:“師母,您別找了,橘花跟根盛一起跑了……”

張夫人突然明白了,她目光呆滯地說:“跑吧,跑了也比坐牢砍頭好……曹玉,趁官府還不知道這件事,你也趕快跑吧。”

曹玉非常堅決地說:“我不走!剛纔橘花悄悄問過我和根盛,誰願意和她一起逃走?我拒絕了,我要守在您和師傅身邊,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你這個傻崽,”張夫人搖搖頭說,“你師傅昏迷不醒,還有主要的如意沒完成,看來張家是在劫難逃了!”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不醒”的張永突然坐起來說:“誰說張家在劫難逃了?!”

見丈夫突然醒了過來,張夫人驚喜萬分,忙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永得意地說,爲了挑到好郎巴公,他不得已採取了特殊手段。“哈哈——曹玉,橘花跟了你這樣有情有義的人,我放心!”

“可是,橘花她已經跟根盛跑了呀!”張夫人不解地說。

張永說:“你回頭看看,她已經回來了!”

張夫人猛然回頭,橘花果然興沖沖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李根盛緊緊跟在橘花後面,一邊擦着臉上的汗水,一邊懊喪地說:“橘花!橘花……你聽我說……”

銀匠張永終於挑到了一個滿意的郎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