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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打工者的傳奇紀實故事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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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嘗打工滋味

一個打工者的傳奇紀實故事

1985年,四川省合江縣堯壩鄉的周崇賢初中畢業,就離開家鄉去了貴陽。在此之前,他的三姐在貴陽馬王廟糧店的麪條廠打工,每月有五六十塊工資。在三姐的努力下,他也進了麪條廠。

然而麪廠生意不好,經常沒活幹,沒有活幹就沒工資發。那時周崇賢連菜都吃不起。上班的第二個月,他和三姐兩人加起來只有十多塊錢的生活費,爲了咬牙挺到發工資,姐弟倆沒有吃飽過一餐。

值得慶幸的是,周崇賢是在麪條廠做工,不用爲米飯擔心,靠山吃山,他們每天不是吃麪條就是吃麪團,了不起的“菜”就是一袋鹽!爲了活命,姐弟倆互相鼓勵,你一塊我一塊,狠狠地往嘴裏塞,有時候嚥着嚥着眼淚就出來了……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周崇賢一天到晚都頭昏眼花心發慌,隨時都想嘔吐,手軟腳顫四肢沒力。

1987年春的一天,周崇賢在街頭的廣告欄裏看到民盟貴陽自修大學的招生啓事。他很想讀書,可那需要一筆錢,那筆錢之於他,承受起來非常吃力。可他心中的學習情結解之不開,一咬牙,還是報了名。

因爲是夜校,晚上7點半上課,到9點半下課。那時候,周崇賢特別喜歡上寫作課,講寫作課的是貴陽師範大學的簡發祥教授。他努力做筆記,認真思考老師的提問。誰也不曾想到,這個農村娃,日後竟會成爲一名著名的打工作家。要知道,當時的他連參加考試的資格都沒有(那時沒當地戶口不能參加成人自考)。

可惜,書還沒讀完,麪條廠卻垮了。沒法子,周崇賢只得忙着找工作。不久,他在城外一個鋼材倉庫裏當起了搬運工。每天一大早,他便早早地到了倉庫,坐在火爐邊等活兒。活兒是計件的,主要是裝貨卸貨,按多少錢一噸計。那是力氣活,簡單,但很苦。

1987年10月,周崇賢又上了貴陽文聯辦的文學創作培訓班,可是,爲期半年的自修大學輔導學習還沒結束,他只得兩邊跑,要是不巧碰上兩邊都上課,他一狠心,便把自修大學那邊的課放棄了。在他心目中,文聯這邊的課重要多了。那時,早已成名的葉辛和剛剛走紅的何士光,都來給他們上課。

不久之後,倉庫又進了“關係戶”,周崇賢因爲沒有“背景”被掃地出門。周崇賢再次失業。無奈,爲了生活,他只好跟老鄉去貴陽久安礦區拉煤。

由於人小力氣不支,加上沒經驗,周崇賢跟不上別的工友,結果拖着煤往外爬的時候,他很快就掉隊了。四周陰森森的沒有人,忽明忽暗的燈光使隧道更加幽深可怕。周崇賢嚇環了,大聲呼喊熟人的名字,可任他怎樣叫,隧道里卻只有他的回聲。他一着急,下坡時沒撐住煤船,煤船往下猛衝,他一個前撲摔下去,掛在煤船上的電石燈晃了幾下,熄了。四周漆黑一團,他感到自己就像掉入了絕望的深淵!

驚魂不定的第一天終於成爲過去。可是周崇賢實在受不了那恐怖的煤窖,結果只幹了7天就逃回貴陽。他無法在那陰森森的隧道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座標……時至今日,周崇賢的雙膝上還殘留着一些大大小小的黑點——那是紮在皮肉裏的煤渣,這些煤渣已經永久地留在周崇賢的身體裏,成爲難以磨滅的印記。

疼痛中的寫作

貴陽顯然已經沒有周崇賢的容身之所了,他決定到到四川西昌學木匠。也就是這年夏天,他寫出了第一篇小說處女作。他投給了《涼山文學》。不久,《涼山文學》的編輯按稿子後邊留下的地址找到他住的地方,可惜當時他出工去了,編輯從鄰居那兒得知他還只是一個“大娃娃”、一個浪跡他鄉的小木匠,很高興,一連爲他發了兩篇短篇小說和一篇中篇小說。從此,他再也無法放下文學。

1990年2月2日,周崇賢帶着他的夢想和希望到了廣東珠江三角洲一個偏遠小鎮——順德市均安鎮。他要投靠他的三姐,三姐和三姐夫分別在均安的一家鞋廠和磁性材料廠裏打工。

最後,周崇賢找到一個私人開的鑄造廠,聽說一個月有三百來塊錢。他的工作是用沙打模,然後倒進鐵水澆鑄一些笨重的器件。一天下來灰頭垢臉腰痠背痛,躺在河邊四面透風的宿舍裏動彈不得。此後不久,在姐夫的努力下,周崇賢終於進了順德均安磁性材料廠。但是到材料廠,乾的也不是輕鬆的活。他一天到晚穿着髒兮兮的工作服,在液壓機前做各種形狀的磁鐵毛坯。活很髒,特別是夏天,車間裏熱得像蒸籠,一絲風也沒有,汗水順着臉往下淌,把一張臉搞得“五彩繽紛”。吹風扇時灰塵四起,一天下來,滿身滿臉全是黑的,只有兩顆眼珠黑白分明。而冬天更難受,每天用冷水洗毛氈,一雙手上開滿口子纏滿膠布,一年四季都洗不乾淨。

一天傍晚,周崇賢避過門衛混進了三姐打工的鞋廠,無意間看到三姐和工友們在煮半生不熟的大蕉吃,那是廣東人餵豬的東西呵!周崇賢的心顫抖了,回去之後,他徹夜未眠,滿含着熱淚寫下了曾在打工羣落中影響深遠的中篇小說《打工妹詠歎調》。

周崇賢開始有意識地通過他的作品,思考當下的打工生活。幾十個人的大宿舍裏隨時都吵吵鬧鬧,他放下蚊帳,伏在牀上看書寫作,有幾次太投入了,伏的時間太長,雙腿竟麻木得半天不能動彈。有時宿舍裏實在太吵,他便跑出廠門,鑽進那半人高的魚草叢中,將書稿鋪在膝蓋上寫作,草叢裏的小蟲子特別多,一個勁往身上爬,沒多會兒渾身就癢得不行,有時一邊寫一邊抓。有一次遇上下雨沒跑贏,連人帶書和稿紙全都溼透了。

躲草叢裏不行,就又回到宿舍,找幾塊磚頭疊起來,伏在牀沿上寫。由於牀架太低,一會兒腰就痛得要命,而且人來人往,沒法靜下來。周崇賢苦惱了好久,終於發現一個好地方——飯堂,那兒有很多桌凳,比宿舍和草叢中好多了,唯一的缺點就是蚊子太多,而且廣東的長腳蚊子很厲害,一叮一個包,且又癢又痛。那陣子,他幾乎天天“掛彩”。

就在周崇賢潛心創作之時,女友卻變心了。一紙短信宣告了他們愛情的終結。周崇賢沒想到自己累死累活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他心裏苦,只有一頭扎入寫作之中,讓文字給流血的心療傷。

1991年6月,《佛山文藝》終於發表了周崇賢的中篇小說《打工妹詠歎調》,小說發表後,不少打工仔打工妹夜裏加班回來還搶着讀,讀得熱淚盈眶。那是一個充滿掙扎的小說,接近吶喊乃至呼嚎的聲音飽含打工人的熱淚,評論家將它列爲“打工文學”代表作之一。因爲這篇小說傳達了一種精神——也就是打工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