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自然，復歸經典－－觀盧燕再現慈禧還魂

藝術的至高境界是“自然”(Nature)。亞里士多德和莎士比亞都這樣表達過。昨晚得觀聞名十載，香港演出，何冀平編劇，楊世彭導演，盧燕諸名角主演的《德齡與慈禧》。觀罷興嘆，腦海中忽蹦出標題“自然”云云。此劇尤其此--慈禧，又何自然之有?

多年來多有人稱盧燕演的慈禧最從容、鬆弛，最有“人”味。這一婆娘兇險、惡毒，何人味之有?近年物極必反，常有人喜做顛覆，說這類統治者也是人。當然了，他(她)生而爲人，死也是人，只因他要統治衆人，乃常開殺戒。老戲詞常有“伴君如伴虎”的比喻，“一朝龍顏怒，四體不周全!”慈禧自不例外，且屬典型。這樣的“虎”，這樣的“獸”，在生活中就沒點人性，沒半點親情、友情、愛情嗎?試觀希特勒臨死還要跟那個什麼娃舉行婚禮呢，太后老佛爺比那小子人性多了!可是有哪個作者敢接觸她老人家的隱祕的愛情、更及她也有“立憲”維新的思想呢?作家何冀平曰：有!

那位早期接觸了西方民主思維的德齡公主居然斗膽地接觸了慈禧的靈魂!當然，這是戲，好戲則可信。信不信當然仍由你。

人性之異化或復歸也是近年來左右爭辯的一大主題。人性與獸性之並有，在帝王、在統治者身上交替存在是真實的。近年來對帝王的歌頌、美化，我是難以接受的。如歌頌秦始皇統一有功，不提他是既焚且坑的暴君;歌頌雍正的德政，不提他殘酷已極的文字獄，等等等等。何冀平在《德齡與慈禧》中着墨太后的人性，無傷大雅，有何不可?慈禧這樣一位聰明能幹的`女中豪傑自有其內心的愛情，可信。她觀世局思變，也是可信的。但她要的是以她爲首、不容他人插手的“立憲”也是可信的。縱觀古今，思變而難變，說人花崗岩頭腦自己反成爲糞土堆者，不可不生前爲戒!

何冀平寫了一個迴歸自然的慈禧，年高德韶的盧燕玉成之。楊世彭在美國就以導演莎翁經典劇著稱，他又不避世俗的流行題材，使我聯想到今之樂壇大師多跨經典與流行兩端而獲當世成就。老朽我已耳聾，難聆話劇，草率一觀，嘆觀止矣。內舉不避親，乃高聲喝彩，Bra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