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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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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爲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自然規律的運作難道不象拉開弓弦一樣嗎?高的我把它壓低,低的我把它擡高;富餘的我讓他減損,缺乏的我讓它補足。自然規律就是削減富餘補益貧乏,從而取得均衡。人類社會的法則就不是這樣,他們總是減損那本來就很貧乏的去增益那本來就已經很富餘的。又有誰能把自己多餘的拿出來貢獻給天下呢?只有深通自然規律的人。所以智者施爲了卻並不以此自持,大功告成而不居功德,他不想讓自己顯得過分高明。

  “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把天道來比拉弓是老子一個絕妙的比喻:拉弓的時候就是同時壓低高的那頭;提起低的那頭;把長的那部分縮短而把窄的那部分拉寬。這裏的“均衡”講的是一種趨勢,但高的再低也不會比原本低的低,差距還是存在的,但是要控制在一個“均衡”的範圍之內。

從地球表面的自然現象來說,日曬雨淋的結果是不斷地把山川之高去彌補河谷之低。這個過程是經久不衰的。但是如果整個地球表面成了徹底的一塊平板,就不會有山川河流,也不會高等文明的出現。所以又從地球的內部不斷產生造山運動來凸顯高低的差距。

適當的差距就是發展的根本動力。沒有正負電極電位的差距,就不會有電流的產生。但是這個差距如果過大,就會毀滅整個系統。所以“道”從一定意義上說,就是一個在具體細節處處不均衡的情況下尋求全局均衡的過程。

易經中的九宮圖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例子:“四二爲肩,八六爲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宮。”整個系統沒有一處是相同的,但是無論橫、豎、斜的總和卻都是一樣的,它在不和諧、不均衡的個體間形成了整體的和諧和均衡。

均衡的目的是維持系統的存在,但過分強調均衡到了平均主義的地步,就會失去發展的動力;不均衡是發展的動力之源,但過分求這個動力的結果會使系統不堪承受而解體。在哲學上,這是個“動”與“靜”的關係;在治國上,其實就是個發展與穩定的關係。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儘管在局部有種種的不均衡,但是從整體和大局來看,“天之道”是最均衡的。易經六十四卦中每一卦陰、陽爻所處的位置、分量、方位都不同,但是從整體上看,陰陽的位置、分量、方位等等都是絕對均衡的。所以,天之道就是一個不斷地在不均衡的現狀中求取均衡的過程。損有餘而補不足,損掉的都是對於“道”來說是“餘食贅形”的東西;補的也正是由於“餘食贅形”的存在而一直受壓抑、一直沒能正常發展的那一部分。

人的“道”就不一樣:損不足以奉有餘。最傳統的解釋是掠奪本來就不足的老百姓的財物去奉養那些本來就有餘的.統治階級。其實並不僅僅是這個意思。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會有這種“損不足以奉有餘”的情況。喜歡體能鍛鍊的人他體能有餘而別處不足;喜歡動腦筋的人智力有餘而別處不足。包括種種生活習慣、個人愛好、性格趨向等等都會自覺或不自覺地老是去做那些“有餘”的事情,而不去做那些“不足”的事情。

“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其實都是屬於“天之道”來減損“人之道”的結果。所有的事情,不論起初的作用是好是壞,做到了盡頭,都會越度過分。只要越度過分,就會受到自然之“道”的裁決。

  “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所以有“道”的人,他能夠主動減損自己多餘的部分,因爲他懂得這個“天之道”的規則。錢財、器物、名譽、功勞等等有形的東西是世人所熱衷的,所以要“取之有道”。這個“有道”不僅指的是“取”的方式和方法,而且還有“取”的多少程度的問題。慾望無限膨脹把自己搞得天怒人怨,這就違反“道”了。

  “是以聖人爲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聖人”是做事的人,但是他做完就完了,沒必要強調那是“我”做的。做了好事就有功德,但他根本不在乎這個功德,他是隻求整體效益而不講個人得失的。爲什麼呢?因爲他“不欲見賢”——不想讓別人看到、認爲、推崇甚至表彰他是“好”人。

從個人修養來說,“寵辱若驚”,讚揚和批評都會讓人心失衡,特別是讚揚更加容易讓人迷失本性——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當然真正有修養的人是不爲“寵辱”所動的,但是那個時候,“賢”對他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更多的就象是對一個成人讚揚說:“你真乖。”一樣可笑。

另外,還有個社會效應的問題。就是“不尚賢,使民不爭。”這纔是最重要的。有了“賢”,就會有“不賢”的區別。有了這個區別,人就會被人爲地劃分了等級。有了等級的高下之分,就會人人爭高。羣起而爭實際上離“賢”的內在越來越遠而只是在充分暴露人性的醜惡,這就不是“聖人”實施“道蒞天下”、“德化天下” 的初衷了。